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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凌乱地散落肩头,走动时脚步也略有不稳。连他自己也承认,这样子的确落魄了些。临砚看到他这样子可能会叹气。这些年来,临砚总是想办法让他尽量过得养尊处优的。那两个道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也怕遇上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虽然这人看起来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周身也全无灵力波动。“这位道友,师承何处?为何阻挠我派收徒?”其中一人向他挤出一丝笑意,问道。“海南剑派……”要从容地编出一套说辞,蒙骗过去不难,沈惊澜正说着,忽见那两人神色一变,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杀气暴涨。沈惊澜的反应更快,他的身子陡然间化作一道快到无法看清的黑影,只闪了闪,就像在风里飘了飘,就已令这两个修为不俗的道人毙命。下一刻,两具尸体被碧绿的火焰吞噬,风一吹烟消尘散,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沈惊澜将吓傻了的小阿宝放在地上。“你们快走。”他转过头,看了张猎户一眼,“现在就走,赶马车去,到镇上躲十几天再回来,否则你们一家必死无疑。”他的眸子深如寒潭,语声也如冥府的判官一般斩钉截铁。张猎户一家还怔怔地没有回过神来。他也不再多话,开始运转遁术。剧烈的疼痛,再度侵袭全身……他实在不宜再动灵力的,但他已嗅到了危机。这一次他也非走不可。第45章破妄这一次,他闪现在更荒僻的山林里。他呕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晕眩传来。这遁术对他的身体负担很重。他慢慢在草丛间坐下来,盘膝而坐,聚气凝神,平复丹田中滚沸的气息。树上鸟鸣啁啾,野兔从他身侧窜了过去。他一动不动,气息沉凝,像是成了一具塑像。沈惊澜忽然睁开了眼,他听见了人的脚步声。张猎户一家往他走了过来。来的虽是毫无灵力的凡人,却更让他震惊!张猎户家没有听他嘱咐,立即逃走吗?还是逃走后,又为人所擒?他走的是另一条路,他本以为自己走了,苏寄弦一心搜寻他,根本不会分心理会这些凡人。张家的两大一小三个人,也在注视着他,眼睛里带着奇怪的神色。张猎户首先开口,讪讪笑道:“真巧……又遇到你咧!你几时到这里来的?”沈惊澜没有应声。眼见他们就快走到自己面前,忽然冷冷道:“站住。”他的语声里已带上了不容违逆的威严。三个人果然站住了,不敢再往前一步。下一刻,他们朝沈惊澜跪了下来,眼里流露恐惧和哀求:“求求你,救救我们……”“求求你,你是个厉害的人,求你救救我们……”沈惊澜不语。他看得见,这一家人周身都萦绕着黑气……他们已彻底为人cao纵,成为活的傀儡。他不是不能出手,替他们解除这咒术,但需要时间。而背后的cao纵者只需心念一动,就能顿时令他们自爆成灰。这三个人既然来了,cao纵之人必然到了附近。他的身体状况不佳,急需休整,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他也实在没有余力,去救下这一家人了。“求求你,求求你……至少救救我们的儿子……”女人已经落下了泪,哭着乞求。这样凄切的哀求声,实在很容易让人心软。这家人也真的待他不错。沈惊澜轻轻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一辈子也很少说出口的,他若觉得自己对谁有所亏欠,就会立即着手用行动补偿,但他现在,却只余这三个字可以说。他又闭上了双眼。那三个人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绝望……忽的声响断绝,“嘭”地炸开。纷扬血雨洒到沈惊澜面前,将要浇到他身上时,被无形的屏障隔下,徐徐落往地面。随着这声炸响,十数条金光人影闪现在周遭,向沈惊澜扑来。沈惊澜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于地,岿然不动。金光人影的攻击,尽皆轰在他的御体气劲上。这只不过是苏寄弦的试探手段,意在削减他的防御,以及将他困在此处。这些金光人影都是苏寄弦秘术炼化的厉鬼,为他奴役驭使。沈惊澜心知,光凭苏寄弦及其手下,是绝对没有胆子与自己正面相抗的——哪怕自己病得如此沉重。只有正道才敢、才肯,拿许多的人命来填。就算正道中亦有不少尔虞我诈,诡计阴谋,沈家一门就是阴谋下的祭品,但正道还有不少人,愿意为了心怀的正义慷慨赴死。一边积蓄体力,沈惊澜一边等待获知消息的正道赶来。还有他密令来援的天绝教众。这一战已不可避免。他还能再动用一次遁术,但他怀疑……再度动用,是否还能起效?他所用的是种奇门遁术,名为一点灵机遁。一点灵机,来时飘渺,去踪难寻。运使之时,心神内灵机闪现,浮现出近则百里,远则数百里的三处地貌,择其一,瞬息而至。这三处闪现是天意所化,很可能是他从来没踏足过的地方,这一次他也从城镇、山林、毒沼三地中选择了山林。这样的遁术,怎么可能被人轻易追来?除非一点灵机遁已经为人破解。沈惊澜却想不出,当今天下还有谁有此才情,能破这稀世的遁法?金光人影发出的惊雷、炽炎、刀劈剑砍,落在御体气劲上,只如蚊虫叮咬,撼动不了半分。沈惊澜双眸紧闭,不动不语。他似要一直这么忍受下去。却在一瞬间,蓦然睁眼,抬手一指,隔空点在金光人影其中某一具的额心。那周身散发金色毫光,面貌模糊不清的鬼魂,如被驱除了一层薄雾,陡然变得轮廓清晰,栩栩如生——而后,就像琉璃碎裂,裂成了千千万万块。有若金黄的细沙,流落到风中。随即,剩余的金光人影也一个一个崩毁。人影在彻底破碎前,竟似向他露出了感激之色。亡魂化鬼,不得解脱,他们岂是真心甘愿,为人奴役?与之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痛极的怒吼。是苏寄弦。他没有想到,看似已然认命,被动挨打的沈惊澜,忽然反手一击,出手之精准与狠辣,立时让他遭受反噬,身受重伤!发出这一击后,沈惊澜的脸色又苍白了些。他忍了忍,将涌到喉咙的那口血又咽了下去,重新闭上了眼睛。苏寄弦已不足为虑,一定会走,走得飞快,以他的伤势,绝不敢再与即将赶来的正道盘桓。也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