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旗 - 耽美小说 - 丧家之犬(H)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脸缩在围巾上委屈地“哦”了一声,又弯着腰对方鹿鸣说声“对不起”,随后便灰溜溜地逃离这里。

“在想些什么?”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靳屿忽然开口。

被发现了?

方鹿鸣并没有刻意隐藏,开口说道:“我妈,昨天她又来看我了......”他说话的时候白气不断地从嘴里涌出,这天气可真冷啊。

“她身上有很多伤痕,应该是被那个男人打的。我想报警,可是她不让。我不知道这么说过不过分,总之,在我看来,她似乎活不长了......”

“她拿了一大堆零食来看我,还有那张卡,她说她一分钱也没有花,还说——”

鸣鸣,原谅mama一次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没有你。以前都是我不好,只要你原谅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她这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对他说完,他好半天才听懂她所表达的意思。

“可是我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没有一点伤心与难过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靳屿塞给他一个热水袋,而后道:“从法律、血缘上你们是母子关系,但她并没有尽到抚养的责任。因此在道德上来说,你们并没有太多关联。”

“你之所以还会想她,是因为她是你的母亲;你之所以对她的认错毫无反应,是因为你已经放弃把她当作母亲。”

就像是喝一杯可可奶时觉得很甜,但你吃完一颗冰激凌后再去喝它,嘴里便只剩下可可的苦味——他从小便不像其他小孩那样,撒娇便有糖吃,佯哭便能获得一个亲吻或者拥抱。他卑微又稚嫩地去讨好鞠橙橙,总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被她接受。可是他付诸一而再、再而三的实践,得到的只有白眼与无视。再后来方志南终于放走了她,她义无反顾地去追求曾经的初恋,遭遇到那个男人的暴打折磨后,才发现只有儿子对她是最好的。

物品不想要可以随意丢在角落,等到有天突然需要的时候,总会有找到的一天。而方鹿鸣是活生生的人,他有手有脚,何曾不会自寻出路地走出这片囹圄。等他出去以后,迎接他的是傍山而生的树、向阳而开的花、沿岸而流的河。所有的苦难病痛都交付于时间与死亡,他属于前者,那么有这么多美好的事物等待着他,他为什么还要留恋曾经阴暗逼仄的囹圄?

“世上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一切事物都是相对而言,人也是如此,”他说得意味深长,也听得方鹿鸣似懂非懂,“你所说的‘冷血’,只不过是系在母子关系的纽带上。亲情你从小就不曾拥有,你不必用等量的道德去束缚自己,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伤人,他的心像是被针刺了几下,不禁丧气地耷拉下脑袋。然而靳屿不容分说地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轻声道:“你不用刻意回避,毕竟一切都已经过去,不必在意那些不在意你的人。”

“好。”方鹿鸣头点得十分用力,而在心里纠正道,我现在在意的人只有你啊。

想完他都被自己rou麻到了,就在他起鸡皮疙瘩的时候,沈晴方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鹅跟一篮蔬菜来他家过年。靳嬗还在雪地里堆雪人,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小沈老师!”

靳嬗已经十一岁,个子长到沈晴方胸口。后者抿着嘴角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笑道:“四年不见,都这么高了。”

靳嬗头仰得很高,鼻子朝天,一脸骄傲道:“我可是班上最高的!”这时,她看到沈晴方篮子里的蔬菜,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下,飞速地弯下腰拿走里面的胡萝卜,说,“我两个哥哥都不爱吃胡萝卜,我也不爱吃胡萝卜,小沈老师也不爱吃胡萝卜,狗剩与铁蛋更不喜欢吃胡萝卜,所以我要拿走咯!”

沈晴方的嘴角笑出两个小括弧,说:“拿去做什么?”

靳嬗的手指向那个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的雪人,开口:“喏,做鼻子。嗯,你说的,物尽其用!”

沈晴方顿时笑了起来。

方鹿鸣从窗外看到这副温馨的画面,拿出手机想要拍张照片,而玻璃因为他的鼻尖离得太近而凝出雾花,他赶紧伸手将其抹干净。然而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代替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在苍白的雪地中显得尤为刺目。

当时在医院他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现在看来,方路远个子又窜高一些,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完全褪去,彻底变成与他记忆里不相符的大人模样。

该来的总是要来,不如一次性把话开诚布公地说出来——那时的他也有这个打算,只不过等到他跟靳屿“亲热”完再去找他,哪里还有他的人影?也只有掉落在门口的衣服、零食还有水果才能证明他曾经到过这里。

方鹿鸣看向靳屿,靳屿自然将一切看在眼底,朝他点头。于是他抱着靳屿塞给他的热水袋走出门,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生出想要拔腿冲回屋内的念头,他缩着脖子走到方路远面前,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小远,你怎么来了?”

方路远垂头不语,眉头微皱,睫毛微微颤抖,模样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良久,他才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很好,你可以代替我向爸爸问好。还有今年我依旧不回家,哦,说不定以后都不回来了,你们是不是很开心啊。”他说完自己也笑起来,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笑话那样。

“不,不是的......”方路远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解释,“我、我会很难过的,因为......”

“够了,我并不想听。还有之前那件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方鹿鸣并不觉得方路远特地过来只是为了跟他寒暄,因此他直接将重点跟他挑明,“你肯定觉得恶心吧,在你们看来,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变态’,但是也无所谓了。”

他看着与自己相处这么多年的弟弟,他已经这么大了,都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他将纷乱的思绪强压在心底,深吸一口气,避开方路远的脸说:“我以前总喜欢让你,最开始是我真的拿你当弟弟那样对待,后来......我后来想,即便是我们关系疏远了,但终究是同个父亲所生,我还是会试图去让你。”

方路远的声音夹杂哭腔,颤抖得如同筛糠,只不过寒风凛冽,将这些情绪散在空气里。

“哥,你是不是还恨我?”

“恨?”方鹿鸣咬着这个字眼,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开口,“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方路远下意识地想要松口气,与此同时他又察觉到他语气不对,紧接着他听到他说:“已经不在乎了。你所要说的、解释的,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