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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剑才成。”“拾玉。”方净染轻声唤道,将手盖在他的手上,温柔抚摸,“我早看出你根骨绝佳,天生就该练剑,你只需等,终有一天,你将是最好的剑客,比我更强。我已经没有剑了,但你还有这柄露陌,我也曾希望立于剑术之巅,如今,我更愿看着你成为江湖第一的剑客。拾玉,我的野心早已不再,但你不能和我一样,千万不能。”黑白分明的眸子宛如起了雾气的湖面,怔怔地凝望方净染。良久,仿佛祈求一般,舒聿轻声道:“你再叫我一声好么?叫我的小名。”“拾玉。”方净染似是叹息。“方净染,我好喜欢你。”舒聿坐在原处,手掌翻过来,握住了方净染的手指,握得很用力,眼睛里还是雾蒙蒙的,“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不喜欢你吗?我好难过。”“你醉了。”“为什么我醉了还是想着你?梦里想,醒来想,醉了也要想?”云遮雾罩的大眼睛眨了眨,终于落下一滴泪来。舒聿静静坐着,静静落泪,却不声不响。方净染心痛难忍,移过去,拇指擦过柔软的肌肤,为他拭泪。舒聿握住他的手,脸颊摩挲着他手掌中的剑茧,喃喃重复“我喜欢你”,傻傻地,异常执着地,不愿放开方净染。☆、第四章舒聿早知悬空岛野馁山那群人会寻到自己头上,在河边被围堵时,也丝毫不见慌张。冬至已过,河畔冷风阵阵,他握紧了剑柄,在朦胧暗夜中搜索对方的轮廓。拔剑时,他内心空明,一招滴碧二十八剑中的“长虹破碧空”喷薄而出,血滴飞溅。除去眼前两名灰衣人之后,舒聿将剑一挺,用出长青剑法中的杀招“望春一斩”,过了几招后又突然使出化自四明刀法的“凿壁偷光”,硬是将扑上来的灰衣人捅出一个血窟窿。来人何曾料到他的剑法如此诡变,不敢再大意,攻势一时间缓慢下来。长虹破碧空,碧海舟无回,春燕衔碧泥,赠君以青玉。将滴碧剑法中自己知晓的几招都用过之后,舒聿觉得胸中格外畅快,杀得更加起劲。一招“力劈山门”,他硬是以剑作刀,斩去余下三个灰衣人之一的胳膊。见状,三个灰衣人不再恋战,捡起落地的左臂,也不顾倒地的同伴,就这样遁了。舒聿受了伤,无力追击,将长剑回鞘,沿着河慢慢地走。好在天色已黑,冬夜寒冷漫长,四周阗然无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满身是血。“少爷!”阿萤惊叫着扑到门口,扶着舒聿。象舟从房内奔出来,俯身抱起舒聿,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方净染急匆匆地进了舒聿的房间,让哭得六神无主的阿萤快去请安和堂的苏大夫来,自己解开舒聿的衣带,检查他身上的创口。伤口虽多,大都不深,只有后腰上的一处颇为凶险。见舒聿的面庞毫无血色,气息微弱,方净染握住他的手,渡了些真气过去,还要再渡,被象舟阻止了。“主人,您切不可乱来。小舒醒来后看到您有哪里不好,怕是要懊恼的。让属下来吧。”象舟的真气起了些作用,舒聿的呼吸平缓了许多,胸口有了起伏。苏连连背着药箱心急火燎地赶到,将象舟和阿萤赶去烧水煎药,手脚麻利地给舒聿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方净染坐在一旁,面色在烛光下更显得苍白。给舒聿合拢衣襟,苏连连瞧了瞧他,说道:“方先生,我也给你诊诊脉吧。你动了真气,切莫走火入魔。”“我不妨事。”方净染摆了摆手,“只是觉得冷。小舒怎样?”苏连连还未回答,舒聿躺在床上,闭着眼,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让阿萤拿火盆来。”“……”苏连连瞪大了眼睛,半晌反应过来,撩开暖帘喊道,“火盆!阿萤!火盆拿来!”火盆里的炭火将屋子烘得温暖了许多,舒聿倚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浓黑的药汁。方净染记得他以前是极怕苦的,辛宜也曾说过拾玉这孩子打死也不肯吃药。但现在的舒聿似乎没觉得这碗药有什么苦涩滋味,当水一样喝了下去,将碗交给阿萤。象舟将苏连连送回安和堂,掀了暖帘进屋,带着一身冬夜和河水的寒气。见舒聿已经坐了起来,象舟笑了。“我就知道你没事。今晚我守着你吧,苏大夫说你可能会发热。”“让阿萤守着就好。你还是陪着方先生……”“我来吧。”方净染淡淡地发话,“我本来就睡得少,这屋子也暖和些,阿萤和象舟都忙了一天,我反正是闲着无事。”夜里,舒聿果然开始发热。方净染将手按在他的额上试了试,舒聿迷迷糊糊地,觉得身边有凉丝丝的气息,便拉住方净染的衣襟,将发烫的脸颊贴在他身上。觉得这样不妥,方净染想挪开他,却发现他抱得死紧。叹了一声,方净染倚着床头,不再动了。两人一个发着高热,一个寒毒绕身,就这么紧贴在一起,水火相融,都受着苦难,忍着熬煎,像是终夜万古,不弃不离。在床上躺了两天,舒聿觉得身体舒展不开,苏连连又不让他出门吹风,便拿了剑在屋子里琢磨剑招。这日天气暖暖的,倒像个小阳春,方净染在舒聿房里磨墨铺纸,立在案前写字,身姿挺拔,背后看着如白杨青松一般。舒聿坐在床上看着他写,心情喜悦,剑招也不琢磨了。阿萤突然将暖帘掀开一角,说道:“少爷,徐先生带了人来看你呢。”舒聿大惊,立刻掀被下床穿衣。方净染定定地透过窗扇看着院里,徐徐道:“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这可麻烦了。”“你现在还装什么淡定啊!很有意思吗?躲起来!”劈头对方净染怒吼完毕,舒聿将衣带系好,步下台阶,迎了徐千秋和师兄,让进堂屋。象舟多年来一直跟着方净染走南闯北,怎会不认识徐千秋,拿了个簸箕挡着脸,偷偷溜进舒聿房里,紧张道:“主人,为什么连长青剑也要躲着?他应该信得过。”“躲他不是因为不信他,是不想害他。”方净染收了笔,蘸饱墨,低头看着字幅的空白处,“我已经连累了舒聿,还不够?”“主人,只怕小舒不是这么想。”方净染闻言只是沉默。舒聿如何想,他当然知道,但他必须装作不知道。那份情感太直白,太纯粹,方净染只能闪避。舒聿还年轻,未来还有太多空白,他不该就这样占了那无限光亮的未来。别人如何说,他倒是不在乎,唯有舒聿,唯有这个单纯倔强、为剑而生的少年,让他不能不在乎。舒聿伤愈后,方净染主动提出要传他全套滴碧二十八剑,让正试着临摹方净染的字的舒聿惊得将墨汁滴在了衣襟上。与四明刀不同,滴碧二十八剑是方家不外传的剑法,每一代只有学得最好的一个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