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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书写布告之人字迹端正,以隶书体笔画分明,写得清楚明白。本地的大BOSS在内心给了这个不知名小吏一个好评。 当然如今识字的人不多,于是便由小吏每隔一会前来朗读一遍。 他的面前放了一个桌案,案子上两个木桶内插着若干根木签。听那小吏解释说,持着左侧这根木签的,便可去匠间做预约造火炕。 一月只放二十个名额,先到先得。 至于价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届时,价格和匠人的名字都会写在签子背后,此物做质量保证用,如果火炕出了什么问题,还有质保。 右边的竹筒则是报名做学徒的,包食宿,学费很便宜,只要学成之后跟着师傅帮忙葺二十个火炕便可出师。 下头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夏安然观察了一下,发现报名学技术的人,反而要比报名造火炕的人还要多一些。 他微微歪头,又听片刻便知晓原因了。 其实这些人并不知晓火坑究竟为何物,哪怕布告解释了这是什么,并且画了一个示意图。 但是这不妨他们看在了包吃包住上头自愿报名做学徒。 就算中山国总体富裕,然而大冬天的,总有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民有熬不过冬天的危险。 穷人的日子在任何时代都不算好过,旁的不说,单单就包吃包住这一点就足够他们暂时卖身了,而且学成之后还能有一门技艺,总不会亏。 放着学徒名额的签子被人抢完的时候,起火炕的签子才被人拿了两个,比例还不到一成,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夏安然没有再看下去,他很清楚这种全新的东西还是要有一家人做出成果来之后,才能将消息传达开。 而这个市场未来靠的便是如今这些匠人们收下的徒弟做推广。自家的匠人还有用呢,哪能被造火炕占用时间? 现在开始砌火炕,等到能用的时候才是隆冬时节,这东西有多好,用过的人自己会去做宣传。 小国王踢踢踏踏就往窑房走,在他心里,窑炉这里才是重中之重。一看到皱着脸的陶匠,小少年立刻挂着名为“来自上峰的犹如春天般温暖的模板笑容”上前抚慰他们了。 态度差异不能更明显。 谁知三日后,便有满头大汗的匠人来寻他,说想要预约做火炕的人太多,如今竟出现了供不应求之势。 其中还有不少豪富不好推拒,可怎生是好。 夏安然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他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疑惑地问道,“怎的就突然如此了?” 小吏脸上露出了复杂之色,他干咳一声左右看看周围没人,便窃声说道:“丞相,为火炕写了篇表文……” 夏安然足足反应了好一会才将前后因果串联起来。 原来,前几日在参加中山国同僚之间的聚会上时,作为丞相的郅都饮了些酒,便有些兴奋,加上起因或许是觉得这家人家厅堂太过寒凉有感而发,便动笔写了一篇表文。 其重点便是给大家介绍了一下火炕这样的东西。 当然这是官方版本,私底下的真相如何唯有郅都自己知道。 于是也不知道是为了捧这位丞相的哏,还是当真有人相信了郅都的话觉得这东西听起来还不错,亦或者是觉得这是作为国主的他的暗示,总之,第二日,这些嗅觉特别灵敏的世家勋贵之流便立刻遣人前去预约。 甚至于因为发现自己的预约号在后头,他们便到处找人,去寻排在前面的民众,重金购买他们的预约号。 有人坚决不卖,有人卖了换个人情,总之,前几日满满当当的匠坊一夕之间变得空落落得起来,匠人们纷纷带着自己新收的学徒上门去测量数据了。 围观的民众深感莫名其妙之余,一看他们这番姿态,下意识也觉得这是好东西,便开始哄抢。 夏安然摸了摸下巴,一时之间先想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原来郅都也会参加同僚间的聚会呀?他还以为这位是和包拯一样的那种零社交类人才呢。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摇头将满脑子蓬勃欲出的八卦念头甩掉,他觉得这恐怕是郅都对他的示好。 毕竟人尽皆知,郅都是个诚实的人,从不说谎话。 要说形象代言人,那他这块招牌的确是要足够铁。 年轻的中山国王以袖掩唇,以干咳的动作掩盖几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他赶紧吩咐人去匠坊,吩咐他们先将丞相的宅院静悄悄地把火炕给搭好,要不然过两天,万一有人能够扛住郅都的冷面要求上门参观,那不是就尴尬了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做孩子哄了,乘热打铁加大宣传的小皇子这般想道,只觉得这其中滋味还有些微妙呢。 正所谓好事成双,就在他的火炕事业蒸蒸日上之时,又得禀告说窑炉已经全数砌好,第一批的瓷胚和陶胚都已经备好,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可开炉。 这才是夏安然最关心的消息。小少年当即带着自己的伴读去了砖窑修葺之处。 程武对于藩王带他来此处满脸的莫名其妙,不过但凡少年都会对这种全新的东西感兴趣,几乎不过几刻,这位郎君便化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问个不停。 而他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便是——为什么先放进窑的全都是看起来白乎乎的胚子? 夏安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那些是瓷胚。” “瓷……”程武思考了下,虽然不解,但面上还是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殿下会烧瓷?青瓷?” “算是吧。”夏安然目送最后一批陶胚被送入,随后,匠人们开始封窑,堆柴,搬来鼓风机。 他轻轻擦去手心的汗珠,面上却是一派气定神闲:“做个小实验罢了。” 第一次使用这般的大型窑具,大家心里都有些没底。 虽然这批窑炉可以盛放的胚子数量多得惊人,但同时一旦烧毁,损失也是惊人的。 尤其,他们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最重要的瓷器反而放在了最里头? 如果有人问夏安然这个问题的话,他一定会告诉他们——因为里面的温度高啊。 这个窑洞的最内侧没有安装烟囱,最里面是完全密封的,上升的暖热空气在里面汇集,同时热量接触到造成圆形的砖石上会被反射下来,而这些热量的反射汇集之处便是瓷器摆放之处。 也因此这次他在最内侧非常奢侈地放弃了一部分的摆放空间,以确保瓷胚安置之处为热量的集中点。 这个概念就和现代的反射炉原理一样,通过热量的多重反射计算出一个中心点。这种反射炉如果计算得精确,温度都能融化钢铁。 ……顺带一提,为了做实验,夏安然还往里头放了一些铁锭,他想要知道这里面的温度约莫有多少,能否用这样的方式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