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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太监唱名,刚一出口,寿康宫的众人便都来了精神。“宣宁国公之女宁安容,太傅李乾光之女李仙儿,威武大将军之女薛雅茹,户部尚书之子陆止凉,江州通判之子闻素书,吏部侍郎之妹曲华烟上前——觐见——!”六人之中,偏属闻素书容貌最为出众,而其余五人则皆是此次选秀的大热人选。“这是谁排的名册,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荣妃捂着嘴角,轻笑似地同身旁的惠妃说,“meimei要不要猜猜看,这六人待会儿陛下要留几个?”惠妃抬眸,看一眼殿前年轻貌美的少年少女,摸了摸头顶的发钗,状似随意说,“谁知道呢,只是说不准咱们日后要跪拜的新后meimei正就站在里面呢。”荣妃似笑非笑:“我看倒未必。”宫妃之下暗流汹涌,各自心思,而被宣叫上前的六人,也是内心各自紧张。晋元帝高居在上,在内侍监唱作时心中便有了数,但此时却还是叫六人一一抬起头来:“哪个是宁国公之女?”宁安容稳住心神,区区一拜:“臣女宁安容,叩见陛下。”晋元帝上下打量她一眼,帝王威仪尽显,沉稳宽厚的面孔浮出一丝笑意:“倒是颇有乃姐之风。”说罢抬了抬衣袖,内侍监忙上前将玉牌交由宁安容,便是中选了。宁安容面色不变,再叩首:“臣女谢陛下。”之后,陆止凉、薛雅茹、曲华烟皆被点到中选,六人中也只剩下李仙儿与闻素书两人。“江州通判之子,倒是生的好模样。”晋元帝眉心不知为何浅浅皱起,神色间颇有些犹豫,看向诸王为首而坐的太子身上,“昭儿以为此子赐你做侧妃如何?”太子谢昭生性温文,因前些日子太子妃刚因难产去世,一时间还颇为神思不属,这会儿被晋元帝点到,便下意识看向殿中央闻素书那张俊秀明艳的侧脸,沉默片刻,复又垂眸道:“……儿臣单凭父皇做主。”晋元帝颔首。闻素书被晋元帝钦定为太子侧妃,这让许多贵子贵女不由都露出些羡艳的目光,而白果彼时为闻素书掐了一手心汗,如今得到这个结果,倒是意外之喜。“……太傅李乾光之女。”上方,晋元帝虚虚闭上眼,摆手。这就是落选了。李仙儿原本面容上的自信之色倏然退成一片无力的苍白,她正欲开口说什么,那厢诸王座上的秦王却摸着脑袋,红着脸地开了口:“父皇?”晋元帝睁开眼,无奈道:“老四你又怎么了?”秦王谢诚支吾,眼珠一转看向赵太后,眼中满是祈求。赵太后素来喜爱秦王,而秦王生母丽嫔又是个分位低的不好开口,这会儿便一时心软替他说道:“诚儿府上还缺个帮他打理后院的贴心人,皇帝你看这李家姑娘合适不合适?”晋元帝闻言,双眸微眯,思索片刻:“朕之前倒没想过,这老四倒是个眼尖的。”秦王眼中满是委屈道:“儿臣对李姑娘乃是一见钟情。”那边李仙儿却满目惊讶,被秦王这般直白的话说红了脸。晋元帝见状,冷哼说:“罢了罢了,瞧你这点儿小家子气,哪有朕的半点气度,若是不同意你,你岂不是要还哭出来?”秦王则笑嘻嘻道:“若是哭一哭便能得到佳人,那儿臣也是愿意的。”晋元帝拿他没办法,只能允了他。而落选的李仙儿摇身一变,得了刻着“秦王”二字的檀香木牌,秦王妃的身份没跑了。如此在几位王爷里,此时便只剩静王一人还未求取王妃。而说起来,静王倒也挺沉得住气,一打进了这太后的寿康宫,这人连一个眼神儿都欠奉,只撑着手肘半阖着眼,仿佛这场大选与他没有半点儿关系。“大理寺少卿之女裴青青,温婉贤淑,才貌双全,老三,你且睁开眼瞧瞧,此女如何?”又一轮选过去,晋元帝终于点了静王谢临。而谢临还未开口,裴氏女就差些吓软了腿脚。怎么就是这个煞星王爷了?素闻,当朝皇帝四子中,太子贤德,豫王敦厚,秦王跳脱,唯有静王一人,生性乖戾暴虐,脾性不定,喜杀伐。坊间有传言,静王曾帅兵马三千生生涂了南边的数万盗寇,一日内暴尸百里,生生吓疯了偶然路过的一支商队,以为撞进了十八层地狱。静王因此一战成名,但其秉行暴戾却亦被人说道至今。于是待他缓缓睁开眼,一双如墨般的冷眸看向殿中人时,裴氏之女已经忍不住抖起了双腿。“父皇便是要次给我指这么一位王妃?”谢临抬起眼皮,玉石般的磁性嗓音嗤笑说,“只怕这位姑娘还未嫁入王府,便要被吓死过去。”晋元帝没想到自己这儿子在外的凶名竟已到了如此地步,叹口气,摆手叫人把吓怕了的裴家姑娘扶下去,说了句选秀继续。谢临半阖了眸子,又恢复之前作态,只不过他拇指上有意无意转动着的扳指,却被晋元帝看进了眼里。虽然表面看着像是不在乎,但心底也还是想要求娶王妃不是?晋元帝耐下心,一时决心要在剩下的人里给他这不省心的儿子挑个好的出来,便又打起十分精神,连问话都变得多了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次选秀被选中者已十位有余,而接下来皇帝替自己选人的几率已经不大,只怕皆是奔着替静王相看静王妃去的。如此以来,再被叫上前的贵子贵女们只能面甜心苦,内心的挣扎更是冰火双重天。她们一时惧怕于静王暴戾的脾性,贪生怕死,一时又以为能够成为静王妃,做个正室不比留在宫中强?而众人之中,却唯独白果心思最为平静。毕竟平嬷嬷曾跟他提起过静王——“虽说静王殿下不比太子,却也是风仪之姿,清贵非凡,非常人所能及。”“……待大公子日后进了宫中,便能亲见到静王风姿了。”心底还回荡着平嬷嬷对静王的评价,白果对周围人眼底隐隐的惧意没有任何察觉,只是悄悄动了动站地有些僵硬的小腿,并趁着又一轮贵女贵子上前觐见的空隙里,人生第一次地大着胆子,偷偷奔着方才静王讲话的方向好奇地看。而远处,谢临似有所觉。他睁开如墨的双眼,眼底竟像是隐隐带着些笑。诗经常说,“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白果心底莫名记起这句古人言,竟当立在场,悄悄红了耳根。第8章心跳如同擂鼓,就连呼吸也乱了几分。白果虚活十七载,还从没想过自己会因别人的区区一副容貌,就乱了心神。不过他见识人与事本就少,心思单纯,只堪堪不舍得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