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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不敢不敢,诸位谬赞了。”霸淮帮弟子见对方似乎颇吃这一套,便不停恭维着,恨不能将对方捧到天上。可随行的丐帮弟子尤嫌不够,放话道:“不说远了,若是少林武当那些高德大能今日遇到此事,也决计不会这么算了。”他这么一引,霸淮帮的人自然要跟着话头说下去——“是是,袁长老的风姿哪是少林武当那些老牛鼻子能比的?”“我看这少林武当也就是徒有虚名,别的不说,少林那什么四大金刚,吹得神乎其神,我反正是从未见过他们的能耐。”“是啊,一个两个都是不涉江湖,闭关苦修,说是如此,恐怕还是怕出手露怯吧。哈哈,我看也别叫什么四大金刚了,叫四大闭关得了。”这话说完,引得一片大笑,那袁长老面上浮现出得意之色,口中却还假惺惺地谦虚道:“不敢不敢,袁某怎么敢跟少林四大金刚相提并论。”“你当然不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岳沉檀蓦地出声,连贾无欺也没料到。若是放在从前,对方决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此时的岳沉檀目下无尘,带着毫不掩饰的孤傲,自然毫无谦让容忍可言。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贾无欺想要拦下他,可为时已晚,岳沉檀这话一出口,姓袁的长老就皮笑rou不笑道:“哦?阁下有何指教?”“他——”贾无欺刚想替他婉言几句,岳沉檀却只字不言,身形一动,电也似的朝袁长老攻去。出手之快,令人猝不及防,贾无欺见状,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竟升起一种吾儿叛逆太难管教之感。袁长老见岳沉檀一言不合便要动手,自然也是怒火中烧,低喝一声,随行七八名丐帮弟子立刻朝岳沉檀围了过去。不少铺中的客人见状,纷纷扔下饭钱离开,偏偏那方才高歌的老头,对眼前的混乱浑然未觉般,依旧自顾自地在太阳下捉着虱子。几名霸淮帮的弟子缩在一角,见丐帮弟子将岳沉檀团团围住,便想趁机脱身。不曾想刚动了一步,就听一声冷笑声从身后传来,笑声中的轻蔑和不屑令这几人遍体生寒。几人慌乱地抬腿想跑,后背却传来一阵剧痛,大椎、神道、悬枢三处大xue被几粒菩提子击中,整条脊椎仿佛被砍成几节,再也无法承重,“扑通”几声,这几人应声倒下,眼睛眨动,呼吸健在,却再也cao控不了自己的身体。袁长老见岳沉檀在合围之下,居然还能腾出手来收拾掉霸淮帮的人,不由心中一慌,有了几分退意。但又见岳沉檀年纪轻轻,又是单打独斗,顿觉自己胜算颇多,心头一定,又指挥道:“还在磨蹭什么,还不速速将他解决了!”话音刚落的,就听几声惨叫,几名丐帮弟子仿佛落叶一般,被岳沉檀扫落在地。他们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大张着嘴喘着粗气,原本上好的衣物被罡风撕成一条一条,发髻和着尘土散落在地,很是狼狈不堪。再看岳沉檀,气定神闲地负手站在中央,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之人,仿佛在看一只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好小子,袁某倒是要领教领教,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袁长老暴喝一声,cao着齐眉棍朝岳沉檀劈头就是一砍。他能坐上长老之位,自然不是靠溜须拍马逢迎谄媚,还是有些真本事。一套斩风棍法,虽不算丐帮中登峰造极的棍法,但已算得上登堂入室。他此刻怒气填胸,棍法中更带了许多戾气,气势逼人,不容小觑。面对他的鼎力一击,岳沉檀却风轻云淡地向后一闪,甚至连负起的双手也没放下,就避了过去。袁长老心中气急,齐眉棍带着呼呼风声,连下三棍,他脚下也不退不转,直直冲向前方。岳沉檀这回却是避也不避,眼见棍头劈至眼前,他袖口微动,一粒菩提子“嗖”地飞出,只听“当”的一声,菩提子撞在棍上,发出只有金石相击才有的铿锵声。袁长老只觉一股巨力自下而上传来,他手上一滑,那根齐眉棍竟然脱手而飞,“噗”的一下插入了黄土地中。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袁长老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只用一颗小木珠就击飞了他最趁手的武器。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对方似乎连一招一式也不屑使出,只用一颗木珠打发他,就能让他落入无法还手的境地。一直自诩武功不俗的袁长老,面色惨白,望着眼前面露讽意的年轻人,实在猜不出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第92回秦仲海自从侥幸捡回性命以来,便一直留在言二娘的客店养伤,至今已有个把月了。只是秦仲海不愿拖累言二娘等人,始终不愿坦白自己的来历,只等养好伤后,再行打算。不过言二娘见了秦仲海背上的剌花,早已猜知他与山寨间的渊源极深,秦仲海纵不明说,言二娘这些日子仍是竭力照护,不敢稍懈。秦仲海是个识相的人,自从在言二娘面前坠过泪后,从此不再露出心事,只把睑上悲苦收拾得一干二净,整日价就是嘻皮笑脸。后来伤势好转,他不愿白吃白喝,便自愿找活来干,只是秦仲海行动不便,既不能稍重担米,也下懂酿酒做菜,便只能帮着做些杂事了这日秦仲海便照着往常邋遢模样,大剌剌地坐入院中,拿着大白菜在那儿剥洗。他目光向地,喃喃低语,却没人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正剥菜间,匆见一双靴子停在眼前,看那靴子油光晶亮,来人当是要紧人物。秦仲海此时心灰意懒,江湖上算没他这号人物了,来人便算是少林方丈,也不关他的事,当下头也不抬,迳自道:“客倌如要吃酒,请从大门进去,掌柜自会过来招呼。”秦仲海说了几句,那靴子并无移步迹象,仅直挺挺地站在面前。秦仲海心头烦闷,不知那人所欲为何,他闷哼一声,头也不抬,迳自皱眉道:“老兄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要买白菜么?”话声未毕,只听那人一声叹息,轻声唤道:“仲海。”秦仲海听了这声音,登时全身巨震,手上菜篮翻倒,白菜叶瓣洒落满地。来人目光含泪,神色悲伤,正自低头凝望自己,不是那卢云是谁?秦仲海手上拿着白菜梗子,也不知要往哪儿摆,他只觉喉头干涩,勉强干笑两声,慢慢挤出了三个字:“卢兄弟。”二人四目交投,卢云缓缓蹲了下来,仰头望着自己,神情极为激动。秦仲海泯住下唇,只想说笑几句,但就是说不出话来。霎时之间,秦仲海心中哽咽,想起了那首鄩阳楼记:“少时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谁知刺纹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日若得报怨仇,血染鄩阳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