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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庄贵重。故而即便是最朴实的簪子,也是金丝雕镌而成。柳绵用金簪在许长安脑后簪了个低低的叔平髻,许道宁一言不发地配合她动作。等柳绵打理好了,那头,完整的乌木棺材也被挖出来了。坑底的侍卫放下铁锹,捞住上头扔下来的绳索,牢牢套住棺材后,大声吆喝道:“起!”数丈深的四方坑内,一具漆黑的棺材,被侍卫缓缓抬了出来。眼见棺材即将脱离深坑,却不想变故陡生。不知是棺材埋入地下太久,而导致棺木腐朽的缘故,还是绳索套得不够牢。只听见刷拉一声,半边棺材滑出绳索套,径直朝坑底坠落下去。“小心!”两日内从最北方簌都赶到京城,精疲力竭的凌宵,连忙半空变原形,甩出了枝条,企图拉住距离最近的侍卫。可惜连番劳累之下,凌宵动作过于迟缓了。连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侍卫就被肩上的粗木别住脑袋,带进了深坑。不过预想中的,沉重的棺材落地声,并未响起。乌木棺材盖被棺材里头的人一掌掀飞,衣衫褴褛的人影闪出,用指甲乌黑的手指,险险提拎住了那个倒霉鬼侍卫的脚踝。沉睡数百年养伤的温亭候,以一手抓棺材老窝,一手倒拎侍卫的风流倜傥之姿,重现人间。脚尖在坑壁连踩数下,温亭候迅速从坑内窜了出来。由于速度过快,险些将乌青的俊脸与当朝皇帝,来了个面贴面。“抱歉抱歉。”温亭候后退半步,在周围调转枪头,严阵以待的侍卫瞪视下,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棺材老窝,与倒霉催的侍卫。而就在旱魃温亭候脱出棺材的刹那,新翻出来的湿润泥土,开始逐渐变硬变干。作为当年亲自将旱魃埋入地下的雪莲族后人,迟砚目光扫过地上泥土,语速飞快道:“叙旧就免了。阁下数百年前闯入彩云间,以伤势过重为由,拒不肯离去,害我损失了两千四百六十六位同族。”温亭候点了点头,表示确有此事:“当日我不慎被对手打伤,意外穿过界壁误入彩云间,的确是无心之失。随后不肯离去,也是因为伤势太重,实在有心无力。”“不想给彩云间带来那么大干旱。对阁下同族之事,我感到万分抱歉。”相对旱魃而言,还算好脾气的温亭候道:“现今我伤势已养好,即刻便离开贵地,此生再不踏足彩云间。”“阁下请留步。”迟砚叫住了温亭侯。“今日我把阁下唤醒,不为别的,就想请阁下帮忙救个人。”迟砚朝许长安的方向示意道,“请阁下去除他体内的外界气息。”温亭候用看傻子的目光回视迟砚:“我救不了人,我只会杀人。”“况且如果你让我取他体内气息,我的尸气务必会渗进他体内,这样岂非得不偿——咦?”温亭候的话,在看到被抱过来的许长安时自动消了声。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两眼许长安,讶异道:“他体内怎么有魔修的气息?”略微折了下眉头,温亭候伸出肤色异常惨白的手指,顺着许长安头顶隔空抚到腹部位置,紧接着面色陡变:“他肚子里有孩子?!”“不,不对,怎么还有那根棒槌养的蠢鱼的气味?”温亭候百思不得其解,他沉吟片刻,看向了迟砚:“百年前害你痛失数千族人,是我的错。这样吧,我救不了他,但是我找个专门治病救人的大能修士来救他。”说着,温亭候扒拉两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捡着胸腹处的位置,扣了半截肋骨下来。“劳烦火把借我用一下。”温亭候朝距离最近的持刀侍卫招了招手。奈何年轻俊秀的御前侍卫,生平头次见人直接掰断肋骨,已经吓傻了。温亭候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些植物人真是容易大惊小怪。他预备自取自拿,却不想一支火把率先斜递过来。柳绵将火把递给温亭候,温声道:“请。”温亭候诧异地看了眼柳绵,道过谢,顺手就将自己的肋骨在火把上点燃了。黑色的骨头触到火苗瞬间,周围所有人连退三步。“是会有点气味,”温亭候颇为歉意道,“界与界之间传递消息不便,条件有限,只能出此下策了。”黑骨燃烧,除了臭气熏人,此外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温亭候数着数,烧了五息功夫,便将燃着的骨头吹灭,复又重新塞进了胸腹里头。“稍等片刻,我那位故友马上就能到了。”温亭候胸有成竹地开口道,他目光往人群中一扫,忽然发现先前同他说话的雪莲花不见了。“那朵雪莲呢?”温亭候问道。没有人回答。众人只默默让出了条路。视线顺着人群中的空隙望过去,温亭候刚好看见身形越来越透明的迟砚,回头微微一笑。乌云不知何时凝聚起来,黑沉沉地压在众人头顶。紫色闪电掠过天际,轰隆隆的雷声在狂风中炸开,炸得人两耳欲聋,炸出湿意满面。随着迟砚的烟消云散,大雨无声无息地到来了。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布满裂纹的干涸土地得到滋润,消退的海水重新涨潮,枯死的野草在狂风暴雨中,颤颤巍巍地绽出了新绿。温亭候自成为旱魃以来,第一次被大雨淋湿了。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对于白玉京来说尚可忍受,但是对彩云间而言,却是需要倾尽全族之力,才能消灭的灾难。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温亭候发现在场数百人,无人忙着避雨,也无人护着被雨浇灭的火把,所有人都三缄其口,默不作声地淋着这场雪莲族最后的暴雨。雨还在下着。包括迟砚在内,雪莲族共三千五百七十七人之力,可以让这场雨不停歇地下上一天一夜。足够消除旱魃温亭候给彩云间带来的影响了,甚至还绰绰有余。另外一头,远在数千里之外,彩云间与白玉京交界的界壁上,突然出现一道身影。被温亭候燃烧肋骨唤来的男人,神态轻松,闲庭胜步般轻易穿过了双重界壁。他穿着件没有任何绣纹的雪白长袍,宛如水墨氤开的俊黑眉目微垂,黑色透额罗坠着的小巧宝石恰好覆在眉心。雪衣素唇,长发如锦缎的男人,看起来与医者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反倒有点传说中杀人无形的意思。男人肩头蹲着只仅在四足才染有胭脂颜色的小银龙,它藤黄的竖瞳转了转,两只前爪似乎在空中扒拉到了什么,团成小小的,指甲盖大的模样,就想往嘴里塞。“这个不能吃。”男人截住了小银龙的前爪,顺手将它爪里的透明东西给挑出来了。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