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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又在谋划着什么?或许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守则之一是,永远不要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当成傻子。以及,他人承受的苦难远比你看见的多。温勉凝神在纸上写道:磨而不磷,涅而不缁。这是孔子说过的话,意识是遭受磋磨而不变薄弱,承受浸染而不同于污黑——不要变成你过去厌憎的那种人。他看着纸上未干的墨痕心想。这一年的十二月初八。腊八节。清晨的时候,卧沧山下了一场小雪。细细密密的雪花在山顶的平地上覆盖了薄而清透的一层白色,祁尚英起床以后在门前放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没一会儿,几只山里生活的野猫从树丛间窜了出来,团聚到粥碗旁边先互相打了一架,然后按照顺序排着队低下头吸溜吸溜的舔。过了一会,璇光峰的主人意思意思披了件棉袄,敞着怀从屋子里漫步出来。野猫不亲人,闻声一哄而散。祁尚英嘟哝道:“喂了这么久也没养熟。”他呼着冷气抬头看看天色,然后对站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等待许久的虞九栀意味深长道:“猫就是这种动物,性子野,不记吃也不记打。”虞九栀在寒冬腊月还穿着轻薄的纱衣,闻言笑道:“那你不喂不就成了?人类喂了猫竟然还嫌没有回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心软,看不得毛绒绒的小动物受委屈。但你说的也是。”祁尚英自嘲道,“大清早来找我做什么?”“噢,”虞九栀卷着头发,微微低着头,美人不管是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来,都显得很赏心悦目,“我就是想问问,这二十年里,卧沧山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儿?”祁尚英无奈:“你是锦缕峰峰主,有什么你会不清楚?”“道理是这么回事儿。”虞九栀说,“可是我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简碎片,“祁首座认不认得这个东西?”祁尚英瞳孔一缩。他视线凝注在那片缺了一个角、主体被摔得破破烂烂缺牙漏口、有明显的人为拼接痕迹、在地摊上都买不了五个灵石的玉简,沉默好半天才问道:“你在哪里弄到的?”“你想说你和掌门明明都把传讯符粉碎的渣子都不剩了,我为什么还能弄到?”虞九栀对他眨眨眼,“就像您说的,我可是锦缕峰峰主,这卧沧山上下哪个弟子会不乐意听我的差遣?我让他们稍微糊弄一下将玉简给我看看,他们自然不好拒绝。这东西拼起来虽然费事,也没想象中那么难。让我猜猜看,联络的另一边对象是谁?”祁尚英叹道:“这些年卧沧山待你不薄。”锦缕峰峰主没理他,把玩着玉简戳弄两下,那东西一下子亮起来。不一会,一道熟悉的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儿?忙着呢。”一句话之后,虞九栀手一松,联系立刻断了。“我知道祁首座记性不好。”虞九栀罕见的面无表情,拎着玉简说道,“那我帮您回忆一下,当年还在欢前殿的时候,我母亲和一个魔修对战过程中失手杀死了半个城的普通人。书圣岑绛将我从母亲敌我不分的狂乱招式中救下来,与他同行的您杀了我母亲和他的敌人,将我的修为废去,逼迫我加入卧沧山。”祁尚英道:“我从来没想过逼着你……”“或许吧。”虞九栀淡淡说道,“但是当时我不敢拒绝。总之我听从你和岑绛的安排来到这里,你是怎么跟我承诺的?”祁尚英:“——我此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失控的魔修。”“看来你还记得。祁首座的记性也没传言中那么差嘛。”虞九栀又扬起嘴角,“那——!”她骤然将玉简往地上一摔,“这又是为什么?!你出尔反尔正邪不分包庇师弟,就不怕有朝一日修炼的时候生出心魔吗!”玉简落地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祁尚英一时失神。就是在这一瞬间,锦缕峰峰主腰上别着的锦缎化作锋利的刀刃,在祁尚英眼前穿胸而过。“——呃,咳。”在他弯下腰克制不住的咳出血沫时,虞九栀收回手里的武器,一边笑一边叹息:“你居然在这种时候都没想着要防备我,难道说正道出身的修士都是傻子不成?”祁尚英张了张嘴想说话,没抑制住又是一口血。“正如你所说,卧沧山这些年对我还不错。你也是。我不想杀你,我杀不了你。”锦缕峰峰主说,“但是——我会去杀了王秉通。”她俯下身,看着直不起腰瘫倒下去的祁尚英,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无缘无故留着他性命,一定是为了什么更重要的事,对不对?但是那些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想要他像我mama那样死。我还想飞升,到时候这凡间洪水滔天都和我无干。”祁尚英眼看着眼睛都快闭上了,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在虞九栀放松下来警醒的一瞬间骤然挺起身一掌抽到她后颈。虞九栀猝不及防只来得及露出惊愕的表情,在下一刻栽倒在地晕了过去。大起大落,祁尚英一口气没喘匀,又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鲜红的血烫化雪花,仿佛凶杀案现场。他忍着伤口疼拎着虞九栀去找梅光济。掌门撸着胡子见到一个衰弱的师弟和一个扑地的峰主简直大惊失色。并且在听完事情经过之后连声问道:“你怎么不先给自己包扎?就算你修为高,这种致命伤也不可能说挺就挺过去吧?”祁尚英停滞半晌。他缓缓道:“我急着来找你,忘记了。”梅光济:“……”掌门心累的回房间从储物柜里掏出疗伤药和绷带。“是我疏忽。”他神情里带着点苦涩,“虞首座说没说她因为什么才注意到的?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指点她,不然不会这么凑巧。”“不知道。”祁尚英脱下衣服给自己上药,背后的位置够不到,他非常坦然的将伤药塞给梅光济示意他帮忙,“我哪里来得及问,光顾着保命了。”“是啊。”梅光济戳着他背后的伤口,冷眼道,“保命保到血流了一路,不知道的弟子会不会以为卧沧山今天大敌入侵惨遭灭门?”祁尚英:“……”“冷静,师兄。”“你这个上药手法有点疼。”“你这两天在卧沧山里呆着养伤。”掌门边上药边道,“燕台集我去。”“可是——”“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梅光济安抚道,“你留在卧沧山看住虞首座,也一定要提高警惕,成败在此一举。”祁尚英欲言又止。梅光济明明站在他身后,却万分了解自己这个师弟,跟连接了天眼摄像头一样顺势问道:“怎么?”璇光峰峰主:“……我听说惊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