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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背景上,一段草书:是夜,柳生屋三郎与众好友相聚,众人都道,多日不见柳生,众人又道,今日有贵宾远道而来,乃是藤原家的十兵卫。柳生举杯,藤原十兵卫自舞台西面出场,行至柳生身后,在其身边坐下,两束光照着他们两人。五六把三味线弹得好不热闹,笛声断断续续。黑色背景上,草书继续:觥筹交错,胡话漫天。有人道,十兵卫,你有所不知,眼下这京城中最富盛名的恐怕要属那美姬了,听闻美姬肤白如雪,通体异香,倘若有幸一亲芳泽,死而无憾呐!柳生饮酒,面向观众,窃窃欢喜。黑色背景上,草书继续:有人道,这有何难,这美姬美则美矣,只是心中无半点贞cao道德,你要一亲美姬芳泽,与她多写两封信,多送两枝花,她便从了你了。有人道,那美姬不仅皮肤雪白,摸上去更是光滑无比,好比上等绸缎,那美姬的体香,闻上一闻,便是极乐至上。藤原十兵卫喝得眼睛发红,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挥了挥,笑道:“原来是这等货色,这约不赴也罢!”舞台旋转,美姬一身白衣坐在黑色背景前,靠着软垫,坐姿散漫,仿佛浑身无骨,一双脚并在白裙里,裙角微微掀开,露出白袜尖角。柳生屋三郎奔上舞台,疾步到了美姬跟前,侧身朝着观众。伴奏渐响。柳生扔下信笺,美姬无言,抬眼看他,柳生屋三郎原地踏步,转了三圈,脸色涨红,拔出武士刀挥向美姬。美姬慌忙起身,退上花道,以倾城六方步法在花道上奔走,柳生脸涨得更红,一刀一刀劈砍向美姬,美姬终是躲避不过,伏倒在地,柳生的武士刀近在美姬眼前了,两名黑衣后见托住了美姬,表演人形振,美姬如同玩偶被他们cao控着躲避柳生屋三郎的劈砍。一刀,美姬倒下,一刀,美姬直直立起,一刀,美姬再瘫倒。咚咚咚咚咚咚,鼓声震天,柳生立在花道上,见那倒地的美姬,掩面弃刀。咚,咚,咚,只有小鼓在敲了,柳生跪倒在美姬身旁,揽住美姬,这时,那两名黑衣后见扒去了美姬身上白衣,露出其一身黑衣,灯光刹那变红,照出层层累累的骷髅白骨舞台背景。柳生惊骇,黑衣后见扶起美姬,黑衣美姬立在红光中,立在骷髅前看着柳生,嘴边带笑。柳生面向观众,作惊惶错乱状,摸索到武士刀,又挥刀砍向美姬,这一刀劈开一道黑影。灯光全暗。伴奏只余细棹三味线。红光亮起,黑衣美姬立在舞台中央,柳生也去到舞台中央,又一刀,劈开又一道黑影,灯光全暗。红光亮起,黑衣美姬仍在舞台中央。柳生哭号,双手握刀,冲向黑衣美姬,扬起手臂,灯光全暗。黑暗中,太夫道:“柳生屋三郎与那美姬缠斗,刀刀不见血。”红光间或亮起,柳生喊杀声不断,在舞台上奔走的身影时隐时现。柳生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砍杀黑衣美姬。柳生杀至衣衫不整,神情涣散,一片红光照着他,柳生跪倒在地,抖动肩膀,掩面沉痛。那黑衣美姬还立在舞台中央,就立在柳生身后。叮铃。柳生放下了手,面向观众,脑袋左摇右晃,眼睛瞥向地上的白衣裳,扑过去抓起那衣裳裹住了身后的黑衣美姬,两名立在美姬身后的黑衣后见替美姬脱下白衣,柳生再穿,后见再脱,美姬被这两股力量争来夺去,咚咚咚咚,太鼓急促,美姬双手一挥,后见与柳生皆被震开,美姬一身黑衣升向高空,消失不见。太夫道:“美姬凭空消失,柳生屋三郎茫然四顾。”舞台上,柳生膝行向那堆在地上的花团似的白衣裳,将那衣裳披在了一名黑衣后见身上,塑起一个人形来,仰头望着,喜不胜收。数把中棹三味线与其余鸣物一道响起。背景全黑。伴奏继续。乐声中,黑暗中,一身白衣裳提着一盏白灯笼自舞台东面行出。舞台上飘起雪花,那白衣裳缓缓走着,白衣裳转过来,朝着观众,观众只能看到一双漂亮的手里抱着柳生屋三郎的头颅。观众群中的挂声喊道:“好!”白衣裳转过去,继续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一双漂亮的手里抱着个骷髅头。观众群中的挂声喊道:“好!”白衣裳转过去,又走了两步,舞台背景上出现一圆明月,柔柔的,清洁的白光笼罩着白衣裳,清晰地反映出白衣裳的身形轮廓,白衣裳转过来,冲观众微微一笑。背景全黑。黑暗中,那看不见的白色的笔又开始写草书:京城中再没人见过柳生屋三郎,但许多人都在某个雪夜见过美姬。美姬一身白衣。待那雪停了,雪化了,人们才看清,那美姬自始至终穿得都是一身黑衣裳。叮铃,叮铃。柝!第20章2.1.2悟醒尘在剧场后台的主演休息室见到了如意斋,休息室呈圆形,墙壁一圈全是人的头骨,每只头骨的两个眼窝里都放着一截蜡烛,因而室内很明亮,还很暖和。一根嵌满了腿骨的粗壮圆柱立在房间正中央。如意斋微低着头站在那立柱一侧,先前在里演美姬仕女的两个女孩儿正给他脱衣服,一个女孩儿半跪着解他结系在身前的卦下带,另一个女孩儿解他结系在身后的那根卦下带。悟醒尘这时才发现,美姬的那身黑衣服一层叠着一层,连腰带都是黑的,可休息室里的光线再亮,悟醒尘也数不清如意斋身上到底披了多少层黑衣。那两根卦下带解下来了,女孩儿们将它们挂到了如意斋身后的衣架上,那儿已经挂着一件全黑的打卦了。如意斋按着黑色的腰封,看了眼悟醒尘:“你哑巴了?又不是第一回见面,就不用介绍了身份再开口了吧,有什么事?”那跪在如意斋身前的女孩儿扭头瞄了瞄悟醒尘,冲他挤挤眼睛,笑出了声音。悟醒尘道:“您不会碰巧有家古董店吧?”女孩儿还在笑,如意斋拍了下那女孩儿的肩膀,女孩儿托住了他的腰封,那腰封下的振袖衣襟敞开了,露出里头黑色的长襦袢。如意斋道:“晓月安排你来拿日记?不去店里拿,找来这里干吗?”悟醒尘忙解释:“去过店里,也取了日记了,发生了个小插曲,因而受人托付,不得不特意来和您交待一句。”如意斋不看悟醒尘了,只道:“有话快说。”那跪在如意斋身前的女孩儿闻言,又扭过头对着悟醒尘笑,她身上还穿着戏服,脸上的妆还没卸,一笑,鼻尖和嘴角往下掉白。粉末。如意斋拍拍女孩儿,女孩儿仰头看他,他冲女孩儿努努嘴,女孩儿从腰封里摸出根细长的烟嘴,点上,呼了一口,递给如意斋。如意斋没有上妆,他就是很白,白珍珠似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