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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难道我没忘记一切,就不可能原谅你?其实你可以当我记得的,反正也和我说过一遍了。”裴慕隐道:“不可以。”祝荧轻笑起来:“为什么那么较真?”“那样的话你真可怕。”裴慕隐道,“看我被骗得团团转,傻瓜一样被你耍着玩。”祝荧笑了笑,露出很天真的神色。“我不觉得那样的我很吓人,累了那么久,分手也好怀孕也好,都是逃都没法逃,就让他躲一躲吧。”他以一种旁观者语气分析着,埋头玩弄纤细的手指:“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嗯,以前横竖没发生过几桩好事,说不定你早就在祈祷可以忘干净了。”裴慕隐道,“现在这样,或许是在奖励。”“这样啊,你不要这么想。”祝荧道。“怎么了?”“就凭几桩好事,有的也足够让人挂念一辈子,坏事跟着留下来也没关系。”祝荧道,“忘掉不是奖励,只会是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要努力地找很久。”病房里开着暖气,他只穿了一条浅色的薄毛衣,剪裁精良,尺寸正好,上面印着某奢侈品品牌的Logo。祝荧的气质很出挑,不管衣服是廉价的还是昂贵的,一旦套在他身上,都像是大厦橱窗里展示的主推时装。这件毛衣又格外配他,衬得整个人愈发明艳,连带房间都亮堂几分。他伸了个懒腰,开始剥桌上的糖果:“有些人就是这样,守着几分爱意、几道伤口,把爱恨一直守下去。”糖果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将药物的苦味散去不少。祝荧闭了闭眼,膝盖上盖着裴慕隐为孩子准备的毛毯,窝在沙发里午睡。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失忆了,还会做噩梦吗?这些年反复的噩梦——母亲的医药费不断上调,父亲的欠条如雪花般堆积,有小男孩流着泪抓住他的衣袖……有时候是他在某个雨天被人指责,那张脸是梁简,是裴母,更多的是裴慕隐。他哪天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也忘不掉分手时得到的冰冷眼神。它让怀中的爱又轻又远。而恨就在每分每秒,他的恨沾了血,拖得如此绵长。·过年的时候,裴慕隐拆掉了石膏,答应祝荧会陪他去江家吃年夜饭。祝荧虽然自己不擅长与人交际,但裴慕隐就是在勾心斗角的环境里长大的,身份地位又摆在这里,能让他不用为此发愁。他就像是带了个外挂,亲戚们看到他,不敢多加试探底细,攀谈都是点到即止,生怕没把握好分寸,得罪了裴家的继承人。看到裴慕隐最开心的是小孩子们,从这位哥哥手里拿到的红包格外丰厚。他们喊祝荧表哥,就喊裴慕隐表嫂,听得家长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能随便乱喊裴慕隐的称呼?!即便江家近些年来与裴家走得近,也没到能与他随便开玩笑的份上。令大家没想到的是,裴慕隐看祝荧对此不抗拒,就风度翩翩地应下来了,看起来还挺乐意。裴慕隐在圈里的标签就是脾气差、难讨好、不好惹,这时候却特别易亲近。四、五岁的小孩哭哭啼啼,他耐心地哄着,还带他们放烟花。江楼心回家后看到这一幕,磕磕绊绊地问祝荧:“我有点糊涂了,是你伤了脑子,还是裴哥伤了脑子?”祝荧道:“你裴哥最近碰到小孩就失常。”“他回国后碰到你也挺失常的,唔,国外的时候都没好到哪里去……”“什么?”“等级越高的Alpha,易感期就会越痛苦,需要匹配度高的Omega陪伴,暴躁的时候会弄伤Omega。”江楼心道,“我和他订婚之前,他就在易感期,小半个月都在别墅里不出来。”祝荧捏了捏衣角,问:“应该多的是Omega愿意陪他度过那几天。”“我去的时候以为会很吓人,因为医生提醒我,出国后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易感期反应很大。可是我推开门,他很虚弱。”江楼心还说,裴慕隐是把自己铐了起来。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氛围却一点都不暧昧,唯有无尽的自我对抗。高傲的Alpha不愿意诉苦,一个字都没抱怨,可是因为易感期得不到缓解,在浑浑噩噩中发着高烧。那时候,江楼心顾不上聊合作,翻箱倒柜给他找出了退烧药,担心他会熬不过去。“我给他灌药的时候,他已经意识不清了。不清楚他之前的易感期是怎么过的,但估计每次都这样,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江楼心道:“我感觉特别荒谬,Omega为了度过结合期,被志愿者标记是常有的事,而他这么抗拒本能,连找个匹配度高的Omega,闻一下信息素都不乐意。”“之后我去找医生,关门的时候他忽然喊了声什么,把我给叫住了。”五年前,江楼心处境很差劲,被江锡逼得几近走投无路,也会犹豫自己的坚持是否是个笑话。毕竟逃婚的后果很严重,会推翻很多东西。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江楼心意识到裴慕隐喊的是祝荧的名字。裴慕隐病得稀里糊涂,又迟迟没得到回应,还说,荧荧,是不是你?“我把门关上以后,觉得不管是被爱还是去爱,都很动人。又想到顾临阑爱过我,就算被收回去了,我也得有点觉悟,下了决心不肯牺牲感情去联姻。”“那你现在呢?”祝荧问。江楼心摇了摇头:“那个让我下决心的人,成了我的联姻对象……我们过两个月就结婚了。”祝荧道:“今晚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他在陪自己的爸爸mama,小祝,不是所有人都和裴慕隐一样,乐意来对象这边费心费力的,有空宁可在家躺着。”年夜饭快要开始的时候,大家各自入座。江楼心身旁有个空位,是顾临阑没来,被亲友们有意无意地问了好几次。诸如“夫妻就该出双入对,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以及“这是忙成了什么样,让你孤零零地来赴宴”。江楼心牵强地笑着,表示顾临阑另外有事。有人说:“过年了能有什么事啊?江复雨都在这里坐着呢。”他和江楼心以前有过摩擦,这下纯心给人找不痛快。看江楼心答不上来,他正想落井下石地再说几句,却被插嘴打断。“是没事,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顾临阑脱下大衣挽在胳膊上,径直朝空位走去,然后抬手轻拍了一下江楼心的肩膀。衣料下的身体紧绷着,被拍以后不仅没放松,反而更僵硬了。这些天来,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