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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冰酝拍拍少年,正想让他松开,一道尖锐的话语就响了起来:“楼三少爷果真孝心,父亲都要下葬了,才舍得现身。”鹿冰酝淡淡地看过去。是那个总是热衷于找茬,却屡试屡败的林氏伯爵府林公子。他也系了白腰带,面容却不见悲怆,冷笑道:“看来传言是虚。三少爷和嫡母情谊深厚得很哪。”前段时间,京中关于鹿冰酝和三庶子关系破裂的流言沸沸扬扬,着实让他暗喜一把。可骤然瞧见这两个仇人抱在一起,他心里别提多膈应了。楼星环置若罔闻,松开手,将鹿冰酝的鬓发轻柔地拨到耳后,低声说:“小爹,一切交给我。”鹿冰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灵堂内跪满了人,白茫茫的一片,延伸到门外,哭声有大有小,断断续续。侧王妃没来,梅姨娘和另一个妾室也在跪着抹眼泪。楼星初还站在灵棺前,原本是在行使一个儿子的本分招待来吊唁的客人,可自从楼星环出现,他就没动过。他也想劝鹿冰酝保重身体,可鹿冰酝一向不待见他。林公子看了看低垂着头的侄子,又心疼又怒其不争,指着楼星环,气恼道:“你好大的胆子!庆王府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庶子来说话!”他满心以为会有人帮腔,谁知庆王府里的人默不作声,来吊唁的静远侯爷之子顾云思等人更是退后了一步,明摆着不想闹事。林公子眼角一抽。其实他何尝想惹事,还不是有个不争气的侄子!顾云思摇着纯白色的折扇,默默翻了个白眼。王府的和来吊唁的,自顾自沉默,心中都有思量,不敢多说一句话。楼星环虽说是庶子,但能力出众,挣得很多功勋。这些年,在庆王爷和王妃的推波助澜下,他很得皇上器重。听说皇上有意将京畿军权交到他手里,那是多无上的荣耀啊!况且三少爷还这么年轻,前途无可限量。以前楼星环孤苦无依,梅姨娘孤儿寡母,身后没有一个靠山。所有人都不愿意搭理他们,生怕为了两个地位卑微的人得罪侧王妃。但现在已不可同日而语。尚且不提将他养在膝下的王妃,现在以他楼星环自个的身份地位,就没有人敢低看他了。楼星环转过身,面容冷冽,声音淡淡的漠然:“父亲逝世,林公子悲痛难忍,一时失常,我能理解。”周围懂眼色的人赶紧拉了他一把,小声劝道:“你别在这儿闹了,让大家看笑话!”林公子的表情仿佛吃了十只苍蝇。楼星环看也不看他,侧头看鹿冰酝,声音不大不小,低沉好听:“这些日子,小爹为父亲的丧事日夜劳碌,心力交瘁。怪我不孝,未能尽责。如今我回来了,所有的事,你都别担心。”被“日夜劳碌”、实则吃好睡好的鹿冰酝:“……”他眨眨眼,不说话。顾云思开腔道:“是,鹿公子尽了自己的本分,更多的事,还需要庆王的嫡子来cao劳。”楼星初和林公子猛地抬起头,正要说话,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小sao动。鹿冰酝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身前的少年却微微动了动,不经意间挡住了他的视线。趁大家都转移了注意力,鹿冰酝勾了勾楼星环的手,低声问:“你去为你父亲报仇,有领旨了吗?”那几个燕国jian细到现在应该还是珩国官员,楼星环冷不丁去斩杀别人,对外说不过去,上面追究下来,他也心累。他本意是想让少年看过来,谁知少年好似碰到了火燎,手掌幅度不小地抖了抖,仿佛在控制着甩开他的**。鹿冰酝悄悄纳闷。他的手不脏,也没有碰过尸油啊。少年很快就镇定下来,脸色沉着,回答道:“有。”“哦。”鹿冰酝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楼星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的,小爹都不用担心。”鹿冰酝:“……那我就享清福了。”来人走了进来,是楼玥桥。他去边关两年,身上沾了些风霜的气息,五官俊朗,看向鹿冰酝时,眼神才稍微柔和下来:“阿云。”鹿冰酝讶异:“你怎么回来了?”楼玥桥道:“父亲在宫中和皇上商议要事,特命我回京,代他们拜唁庆王。”这一句话,既解释了豫王为何不来,又替鹿冰酝他们挡了别人多余的询问。众人一听,都不再问了。看他这架势,很明显是要为发小做靠山。楼玥桥家中显赫,如今还年轻,就已是将军,是很多上流人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鹿冰酝对他一笑。楼玥桥走到他身边,有些无奈地捏捏他的脸:“这么大的事,也不告知我。”少年盯着他的手,目光顿时变得不善。“不算什么。”鹿冰酝说。直到楼玥桥拿开手,楼星环才平静地移开视线。林公子:“小王爷来得正好,顾小侯爷说丧事得嫡子来cao办。你父亲与我伯爵府交好,也与顺宁侯府有交情,你来评评理。”他搂过侄子的肩:“我们星初一向受庆王喜爱,反而是三少爷,虽然养在王妃膝下,可并不受庆王待见。”几个人站得离灵棺近,别人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顾云思奇道:“林公子,你是在王府生活,亲眼见过吗?”林公子骄傲道:“我jiejie说的。”楼星环淡淡开口:“你和你jiejie还在做楼星初能当嫡子的大梦?”楼星初脸色刷的煞白!他嗫嚅道:“三弟,话不是这样说的。”楼星环还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这么不好招惹的一面,让鹿冰酝都小小惊讶了一番。“诸位百忙之中前来,这番情义,我都替父亲和小爹记着。”楼星环不看他们,沉声道,扫了一眼掌事,“时辰不早了。”掌事一个激灵,忙高声道:“吉时已到,起棺!”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哀乐,丝丝缕缕,如寒风吹入王户。下人哭得更大声,仿佛在做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