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旗 - 耽美小说 - 酸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偷地爬上自行车,企图踩动踏板,但凭我弟弟的五短身材根本够不到踏板,他铆足了劲,最后连人带车一起翻倒在地。

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在孙晏鸣的哀叫声中,我走过去扶起了自行车,并给了他一脚。我警告孙晏鸣不许碰我哥的车,并威胁他,如果他再敢碰,我就把他的腿打断。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想起孙晏鸣是我弟弟,更不记得他还是吕新尧的弟弟。我从小就讨厌孙晏鸣,他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变得更加令人讨厌。从他未出生时,我就时常会想,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我的小学老师经常说: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孙晏鸣在偷东西方面是有前科的,他既不敢碰吕新尧的自行车,又无法拥有自己的车,就理所当然地动起了歪脑筋。

小彭跟自己的嫂子办喜事那天,路边停满了自行车,孙晏鸣一边嚼着喜糖一边在饭店门口徘徊。我的弟弟从小就展露出了做贼的天分,他在这些车当中惊喜地发现了没上锁的一辆,于是迫不及待地将车推出来。

饭店里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我弟弟行窃的举动,年幼的孙晏鸣得意万分,他跃跃欲试地爬上车,开始了他生疏的骑行。

孙晏鸣不知道车是属于谁的,当大彭铁青着脸追赶他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是一颗糖球从我弟弟的口袋里掉出来滚落到地上,然后自行车的轮胎歪斜了,原本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座椅压在了他的肚皮上,把鼓胀的肚皮压得凹陷下去,接着许许多多的糖球滚出来,像晶莹的红宝石一样簇拥着孙晏鸣。

“啊呀呀,我的糖!”

他躺在地上,费力地伸长胳膊去捡在地上打滚的糖球,这时候一只脚踩过来,在孙晏鸣眼前把糖踩得稀碎。

我弟弟嚎叫起来:“你踩我糖啦!你要赔我糖!”

大彭盯着孙晏鸣看了几秒钟,突然伸出巴掌挥向他的嘴巴,我弟弟迟钝地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彭响亮地打了三个嘴巴。

“我赔给你!我赔给你!我赔给你糖!”大彭每打一下嘴里就恶狠狠地念一句。

白雀荡目睹大彭殴打我弟弟这一事件的人后来对此议论纷纷,他们说孙晏鸣不应该去偷大彭的车,因为他在那一天被自己的弟弟偷走了老婆。

孙晏鸣挨了打,从地上爬起来,大着舌头用哭腔说:“你凭什么打我!我要告诉我妈……”说到孙月眉的时候,孙晏鸣抽泣了一下,好像觉得他mama不够威风,于是他嘴巴一撅,搬出了他心里最厉害的人。

说出这个人名字的时候,孙晏鸣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他气势汹汹地威胁面前的大彭:“我要告诉吕新尧!他是我哥哥!你要死掉啦!”

不知道大彭是否还记得许多年前,他的眼前也曾出现过相似的一幕。他神情古怪地看着我弟弟,似乎觉得索然无味,骑上自行车离开了。

孙晏鸣着急地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等到吕新尧来救他。因为那天吕新尧不在白雀荡,他正在县城给他弟弟开家长会。

傍晚的时候我跟随我哥回到白雀荡,那时孙晏鸣正好从院子里跑出来,背后跟着喊他吃饭的孙月眉。

我们在家门口狭路相逢,孙月眉一脸阴沉地望着我哥,孙晏鸣则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直勾勾地盯着自行车,他看向我和我哥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接下来孙晏鸣做出了一个无比大胆的举动,他瞪着吕新尧,骂了一句:“王八蛋!”

说这句话的时候,孙晏鸣的鼻涕跟眼泪一起下来了,他“哇”地一嗓子哭起来,推开孙月眉,头也不回地往远离家的方向跑走了。

我哥的表现在孙月眉看来相当无动于衷,她不去追孙晏鸣,而是折回来,用我哥最反感的说话方式——食指戳向我哥的鼻梁,连珠炮似的连骂带说道:“你弟弟今天被人欺负了你知道吗?你还记得你是他哥哥吗!你个没良心的……你个偏心眼的!”

这不怪我哥。我想跳下来反驳她,可是吕新尧没有给我机会,我在我哥背后,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听见他问我“下不下来”。

我立刻知道他承受了孙月眉无理的发泄,并且不打算解释,要去找他的弟弟了。

我对他摇头,然后才想起我哥也看不见我的动作,而在我摇完头的时候,车轮已经开始向前滚动。吕新尧擅长独断专行,可我忍不住把我哥想得温柔,我觉得他早就知道我的回答。

孙晏鸣很会躲,这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往田埂里一钻就不见踪影了。

我想问我哥,他是因为不耐烦孙月眉的无理取闹才会出来找人,还是因为关心他血脉相连的弟弟。

然而不管因为什么,孙月眉和孙晏鸣之间,总有一个人或者一条血脉让他骑着车绕白雀荡找了两圈。

事实上,我胆小如鼠的弟弟在外面躲了一会儿就自己跑回家了。吕新尧在看上去漫无边际的稻田间四处寻找他的身影时,孙晏鸣正坐在灯火通明的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咒骂自己的哥哥。

我在家门口就听见了他带着哭腔的控诉声。

孙晏鸣说:“吕新尧不是我哥!他不喜欢我,他只会对王八蛋的儿子好!吕新尧也是个王八蛋!等我长大了,我要打死他!”

孙月眉赶紧“嘘”了声,呵斥道:“你小声点!谁让你长一张嘴光会吃不会说?你学学人家王八蛋的儿子,嘴巴乖一点会死?”

孙晏鸣不知道,他大放厥词的时候,吕新尧正在锁车,他的脸在暗处显得阴沉,我哥短促地笑了一声,这时刚好一阵风吹来,把笑声吹得和他汗湿的衣服一样,凉飕飕的。

那个时候我突然忘了孙晏鸣的身体里还流淌着来自我父亲孟光辉的血脉,只一心想冲进去把我的弟弟掐死。

“哥,我现在就打死他,让他等不到长大那天。”

我这样想,也是这样对我哥说。我哥看向我,眼珠乌黑的,他的眼神不像眼睛一样黑白分明,而是混沌不清,我分不清他是赞同还是嗤之以鼻。

吕新尧仿佛没听清,他看着我问:“你要干什么?”

我知道他并不高兴,也并不想再听我说一遍,可我还是说了。我说:“我要打死他。”

打死他!——这句话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鼓舞和触动,仿佛在我的内心深处曾经一百次这样呼喊过,几乎有几滴热泪爬上我的眼眶。

可我同时又有些害怕,我想起孙晏鸣是我哥的亲弟弟。我怕我哥会对我说:他是我弟弟,轮得到你打他吗?

但是吕新尧没这么说,他对我说了另外两句我意想不到的话。

吕新尧说:“他是你弟弟。你可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