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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前,薛玲已经不自量力了一回。这会儿却是被耻辱迷住了眼睛。她若能清醒地分析局势,事情还能有反击的余地。可她不能,她被姜家的男人女人、主子丫头合起来欺辱,此仇不报,她就是回了宛西也不能甘心。而往往老天最坏的地方,就是让人输在自己的不甘心。这也是章得之和徐昭星断定了薛玲绝不会离开洛阳城的原因。年前也就是不安稳了这最后一次,很快就过了腊月二十三,往除夕迈进。陈佳云来找徐昭星商议过年的事宜,该准备什么年菜,该准备什么祭品,还有礼尚往来用的年礼和家仆们的打赏。陈佳云说起来头头是道,毕竟这么些年姜家内院的一应事宜,都是她打理。今年不同往年,章得之已成亲,她这个老二家的媳妇,再不该管这些事情。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她没那个魄力休夫,别说陈家已破败,即使没有破败,也不可能成为她的支撑。倒不如,扮演好了姜家二房得体的妻。陈佳云想的很清楚了,只要章得之能够登基,姜舍之必定封王,她赖好都是个王妃,她一个儿子就算当不了太子也能当王,身边的这个一定能继承姜舍之的王位,女儿只要不死,怎么说也会封个公主,她又何必和未来的皇后娘娘过不去。如今自己服个软,帮衬着她,未来总有好日子在等候。徐昭星听她说的复杂,实际上复不复杂,只有办了才知道。世家过年为什么麻烦,就是因为人多。她上学那会儿当过班干部,组织过什么中秋晚会、冬至包饺子等等集体事宜。一个班五十几人,想要面面俱到也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也算不是零基础。再说了,她只需要指挥,又不需要事事亲为。徐昭星叫来了慧润,又借了蒋瑶笙的雪芳和雪华,嘱咐了三人去前院寻蒋肆,四人分工,一人负责拟单子,一人负责采办,一人负责灶上的准备工作,还有一人负责布置整个宅院。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的地方了,陈佳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捋顺的事情,到了她这儿竟是如此的简单。陈佳云倒是能够理解自己为何输的这么彻底了,她放不开,凡事都得自己来。说的是放手与不放手仅仅是一念之间,可有的时候,还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嫉妒也好,无奈也罢,陈佳云已经决定了不能和徐昭星为敌。不知是不是想开了,好事紧跟着就来了,腊月二十八,陈佳云没有盼归姜舍之,倒是盼回了姜婳。陈留的事情,陈佳云至今知道的不清楚。母女两个关起门来抱头哭了一场后,陈佳云问姜婳:“女儿,你别瞒着娘,把陈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一说。”过了年姜婳就九岁了,不是个好哄的小孩儿。她好容易止住了哭泣,道:“娘,舅父坏,他绑了我,要把我送到城外,我的脚便是那时摔断了,是大经叔叔杀了舅父,还打败了城外的那些人。娘,舅父死了我伤心,可我也庆幸,他要是不死,我今日就见不到娘和哥哥了。”陈佳云愣了一下,这一回泪飙的比刚刚还厉害。她那个嫡兄啊,好狠的心。倒是白瞎了她的那些眼泪。姜婳回来,徐昭星让人送了些好吃的好玩的过去,说是给她压惊。陈佳云先递了橄榄枝过来,她没理由不顺杆儿爬上去。年三十这一日,章得之没再出门,一早就叫住了前院的四个男孩,让他们写对联,言明了各人写各人屋里的。姜高钰最小,却也不敢缠着笑也不笑的大伯父,只能退而求其次缠着兄长姜高良给他画年画,还非要个大胖娃娃抱鲤鱼。姜高良依了他,提笔先沾了些朱砂。另一张桌案上,徐文翰正立在旁边看余良策写对联,只见他如行云流水般的挥洒笔端,落在纸上的是苍劲有力的行草。徐文翰连赞了几声,怪羡慕地道:“良策也是先生的学生,真好。”徐文翰和余良策共用一个小院,彼此交际的更多,余良策知道一直没能去太学学习,是徐文翰心里最大的失落。他劝解道:“文翰兄,如今咱们就跟在先生的身旁,学的是实际的策略,比之太学的纸上谈兵,不知好了多少。”徐文翰一想也是,心里的难受劲随即过去。这时,余良策落完了最后一笔,立了起来,将笔递给了徐文翰。半上午的光景很快过去,章得之来验收结果,瞧见姜高良不止画了,还画了和一幅。章得之特地看了那一眼,没有言语。另一厢,余良策和徐文翰一共写了十八副对联,凑合着也够用。这就又指挥着他们熬了浆糊,亲手去贴,道了一句:“这便是年的乐趣。”而后施施然去了后院。这是有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节奏。这些活儿,他们要是不干的话,还得落在他的头上。即使有仆人也不能用……这便是年的乐趣。这也是姜家的家规之一。章得之到了后院。后院里,蒋瑶笙在院子里支起了桌案,也在画年画,写对联。毕竟是继女,他远远地看了一眼,赞了声:“好画。”没等蒋瑶笙回头,他那厢已经进了屋里。屋里的炭火烧的很旺,徐昭星开了扇窗户刚好能看见院里。章得之一进了她这院子她就知晓,在院里说了句什么她也听到。这两日正赶上她大姨妈造访,怕冷的紧,她坐在榻上,还包了床薄被,即使知道他来了也不想动弹。章得之几次给徐昭星把脉,都发现她体寒,喜欢吃辣椒和香瓜子那些炒货,极易上火。她这是气血两虚,上火是假象,奇怪的是,调理了些许日子,竟不见成效。今日是除夕,大过年的吃药,总觉得不好,章得之停了给她的药膳。这一进门的头一件事情,还是号脉。章得之的手还未触及她的手腕,先碰到了她的手,屋里这样暖,还包的这么紧,她的手居然还是凉的。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眉,号完了脉,又不由自主地皱了下,道:“等过完了年,我让那老道进府给你瞧瞧。”“什么老道?”“哦,古济道人,通晓些医理。”古济道人!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可徐昭星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怪费脑的,干脆不想,问了他一句:“今日这后半晌还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她想睡一觉。章得之瞧她坐着都乱栽的情形,道:“想睡你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