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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樱一边夸张地逗弄婴孩,一边装作不经意问道:“咦?怎么有这么多运送铁铜的人上山,大哥你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吗?”男子温柔地望着怀中婴孩,口中无意识说着:“孟姑娘说想打胜仗,好的武器必不可少,这些铁和铜,是用来打造武器的。”“武器?”文樱心中一动,又问:“什么样的武器,要这么多的铁和铜?”“我们人多,需要的矿源自然也多。”男子呵呵一笑,心想这位姑娘的好奇心真重,不过他知道的也就这些了。文樱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全军寨能问的人全问了一遍,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孟姑娘要炼制武器,至于什么样的武器,无人知晓。“是吗?她想知道?”军寨的地下冶炼室内,轩辕梦拿起一把刚刚造好的弓弩,试着扣了扣弩臂上机括,嘴角轻勾:“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如愿以偿。”打发走传信的哨兵,轩辕梦放下弓弩,对身边的匠人道:“加紧进度,五日之内,至少打造一百把弓弩。”她捏了捏眉心,轻声道:“近日怕是会派上用场,不得有误。”“是。”负责督造弓弩的匠人垂首应是。她点点头,信步离开冶炼室。文樱的出现,与其说是危机,不如说是一个机会,一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反击机会。轩辕慈步步紧逼,也该轮到自己出手一次了,只是不知这一次,她是否能一击必胜。两日过去,轩辕梦除了往返于冶炼室与自己的房间外,几乎不去别的地方,南宫灵沛也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纠结于前两日她所说的那番话。军寨里一片宁和,只有少数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阴谋味道。文樱和往常一样,以下山置办私人物品为由,偷偷向轩辕慈所在的行宫赶去。此刻,月上中天,轩辕慈正垂首看着面前密报,脸色阴沉:“宛东是什么意思?迟迟不予答复,难道是不想与朕合作?”孟安端坐在她的下首,恭敬道:“宛东女帝狡猾多端,不给予我们答复,只怕是另有打算。”“哦?什么打算?”“皇上应该没有忘记,在她们应允与我龙华联手剿灭昊天时,又私下里与昊天结盟,只怕宛东女帝的野心不仅于此。”说起这个,轩辕慈就满腔恼怒,若不是她们出尔反尔,阳奉阴违,只怕自己早已挥戈南下,踏平昊天,“你的意思是,她也想与朕同分天下这一杯羹?”孟安颔首,“宛东女帝,不可小觑。”轩辕慈冷哼,嘴角溢出轻蔑笑意:“就凭她?若不是两年前龙华与昊天一战,她们宛东何以位居三国之首!”孟安诚恳道:“虽说如此,但宛东国力日渐强盛,这是不争的事实,还望皇上三思而行。”双目微眯,目中冷光将暖融的烛火也照成一片雪亮,轩辕慈愤然挥袖:“小小宛东,也敢与朕作对!天下一统,大势所趋,宛东迟早要被龙华吞并,这口气朕暂且咽下,来日方长,他日必叫她俯首称臣!”孟安起身,一揖到底:“圣上英明。”深吸口气,轩辕慈敛起怒容:“孟安,知道朕为何如此器重你吗?”对于轩辕慈突然转变话题,孟安并不感到讶异,依然恭敬道:“因为属下身上,有皇上的影子。”短暂的沉默,轩辕慈突地仰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孟安啊孟安,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一个好属下!”孟安神态自若,垂目静立,面上一片恭敬之色。轩辕慈终于止笑,定定看着他,语声忽地放轻:“孟老先生最近可还好?”“多谢皇上挂念,家父一切安好。”“孟老先生是朕请来的客人,自当盛情款待。”望着眼前这名背叛旧主,心甘情愿臣服自己的男人,轩辕慈忍不住出声道:“摆脱忘忧蛊的控制,背弃自己的信仰,仅仅只为了向自己的父亲证明自己吗?”孟安声音平淡,口气绝却坚决:“没错,这是属下此生唯一的心愿。”此生唯一的心愿?轩辕慈心生好奇:“如果朕没有告诉你,你的父亲尚在人世,你会背叛祁墨怀,转而投靠朕吗?”“不会。”不加掩饰的回答,反而更显真诚。不过轩辕慈心知,他不是真诚,也不是衷心,他只是相信,只有自己能为他实现此生唯一的心愿:“你在孟家受到的排挤和歧视,朕感同身受,曾几何时,朕也是这样怀着不甘和嫉妒,看着自己的meimei,风光无限,人人都说她慧冠群英,可堪大任,她是所有人眼中最明亮的一颗珍珠,而朕,只能是她身后的陪衬,当她高高在上,享受着百官臣服和万民景仰时,她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人打从心眼里觉得可恨。如果朕是太女,一定会比她做得更好,更出色!母皇口口声声说,总有一天,她会把太女之位还给我,可她看着九妹的眼神,却越来越慈爱,越来越自豪,越来越赏识,她分明就不想把皇位传给朕!”意识到自己略有失控,她忙调整心态,缓下语气:“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想让自己最亲的人承认自己,向他们证明,其实我们才是他们最该引以为傲的,可惜,他们的眼睛却被一些不真实的表现给迷惑了,所以,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好。”更漏声声,如催命的鼓点,高燃的白烛爆出一团火星,轩辕梦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孟安身上,这男人,确实与自己太像了,以至于今夜,使她回忆起了不该回忆的过去:“你比朕幸运,至少,你的父亲还尚在人世,他可以亲眼看着你,一步步走向人生的最巅峰,不像朕,就算得到了天下,母皇也不会看到了……”孟安似也被勾起了不堪的过往,声音很小,带着压抑:“父亲从来都看不起我,认为我是家中最没出息的一个,不管我怎么努力,他的眼中,永远都没有我的存在,我甚至以为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后来才知,他是嫌弃我母亲的身份,一个青楼中下贱舞女的儿子,能有什么出息?可我不甘心,母亲身份低贱又如何?当初他一掷千金将母亲从青楼中赎回的时候,为什么不嫌弃她身份低贱!这不是借口,也不是他看轻我排斥我的理由,我要证明给他看,我也能封侯拜相,也能振兴家族!”他停了停,唇角拉出一丝苦笑,“后来家道中落,我怀着梦想进京赶考,却终究还是失败了。原以为跟着大皇子,今后便可平步青云,谁知换来的,竟是无止无尽的羞辱与失望……我真的累了,一切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