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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傲的,狂妄的,不屑一切的太子啊……恍然间,她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影子。但也只是似乎,因为他不是她,他再暴戾好杀,再心狠酷辣,起码一颗心还是鲜红的,而她的心,早就已经黑得彻底了。她看着手边的空茶杯,心也像是变得空落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也没有多少,不过我还是相信你,你是太子,这江山,只能属于你。”“是吗?你相信我?”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茶杯上:“是,我相信你,因为我别无选择,不是吗?”原本清亮的眼神,因为她勉强的口气而黯淡下来,太子端起桌上的酒壶,大口饮下一口烈酒,拍着胸脯:“大皇兄不是皇储,他若想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我是太子,是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的,不管今后如何,我永远都是你的同盟者。”轩辕梦忧虑地叹口气,对他的自信并不看好:“自古以来,储君的人选,都是立长立嫡,你既不是长子,也非嫡子,加上皇上又偏重祁墨怀,将内库交由他打理,怎么看怎么像是要立他为皇储的样子。”轩辕梦这番言论,绝非是危言耸听,太子一听,立马像是霜打的茄子萎蔫下去。身边的幕僚,以及拥护他的兄弟和一些大臣,这段时日也不停地在他耳边分析着这样那样的可能,每一种都对他十分不利,甚至,有人还劝说过,趁祁墨怀势力未成时,干脆来个逼宫,直接坐稳皇位。今天之所以来花楼买醉,也是因为实在烦心,想出来放松一下心情。逼宫?他胆子再大,也不敢逼宫啊!但此时此刻,红烛暖帐夜添香,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地撩拨着他敏感的神经,灿若星辰的目,比冷月清雅,比骄阳明媚,她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魅力,不做作,不夸张,只要静静坐在那里,就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微风从窗缝中吹入,带动她鬓边的碎发轻轻起舞。弹指笑,剑光寒,回眸惊落满城月。这样的女子,有惑人发疯的本事。他情难自抑,走到她身边,像是怕自己的举动会亵渎了她一样,张开五指,迅速而小心地穿过她扬起的漆发,感受那冰凉的顺滑自指间擦过,心突然跳得飞快。收回手,凝视着她如玉的侧颜,低低开口:“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身子一颤,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什么,心却那样痛,不敢再看他真挚的眼神。站起身,难得失态,竟踢翻了脚边的椅子,她走到窗边,深吸一口气,口吻是洒然不羁的,可眼神,却是悲哀沉痛的:“我等你的好消息。”“喂,你别……”走字还没说完,眼前红影一闪,窗边便再无一人。心里虽然是失落的,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信任,不由得再次升腾起喜悦。只要他做了皇帝,她对自己,一定会刮目相看吧。其实,她对自己也是有种亲近之感的,要不然,以她那种傲然洒脱的个性,又怎会专门来看他?等着吧,不会太久的,他马上就将登上那个至尊至荣的宝座,睥睨天下。至高的权利,挚爱的佳人,全部都会属于他。——“你怎么回事,这两日一直心不在焉?”发现不论自己说什么,轩辕梦的回答永远牛头不对马嘴的萧倚楼,终于忍不住问道。“啊?”眨眨眼,一脸迷茫的样子,显然又没注意听他刚才的话。无奈的扶额,他扳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实在为难就算了,何苦每天这样折磨自己。”这回他说了什么,她听得很清楚,摇摇头:“我不想半途而废。”“我问你,做这一切,你是否扪心无愧?”被这个问题难住,她呆呆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就可以了。”垂下头,轩辕梦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当萧倚楼以为她会选择逃避时,忽听她道:“是,做这一切,我扪心无愧。”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萧倚楼也不觉得诧异,只看着她淡声道:“既然扪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如果你真的后悔了,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她目光空幽,只一个劲摇头:“不,我不能……”“真拿你没辙。”他沉沉一叹,忽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里,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就是下地狱,我也陪你一起去。你的罪孽,我替你分担。”“萧倚楼。”她咬咬唇,一丝血腥气在舌尖蔓延开,她反抱住他,眼眶有些红。他笑了一下,拍拍她的后背,“哭了?”“谁哭了?”她推开他的脑袋,一脸怒意,可眼眶却更红了。他抬手,以柔软的指腹擦过她略红的眼角:“我又不会笑话你,这里是昊天,女人哭很正常。”她怒捶他一拳:“去你的,你在拐着弯骂我是不是?”“我哪敢骂你啊。”他笑着,握住她砸来的拳头。她抽出手,再次用力将他抱住,将脸埋进他的怀中:“偶尔脆弱一次,反正也没人看见,便宜你了。”他什么都没说,只静静拥着她。两人紧紧相拥的这一幕,被刚从房间出来的白苏看到了,结果到了下午,白苏端着一盅盅一碗碗的补汤来找她,吓得她差点惊声尖叫。知道白苏也是为了她好,不愿让他难过,于是只好将七八碗补汤喝了个干净,肚子撑得圆鼓鼓,像个皮球。心情不好,加上又喝了太多补汤,轩辕梦干脆不想动,躺在床上挺尸。当夕阳的余晖,在浩淼的大地上残留下最后一抹残光时,皇宫的方向,传来一阵令人心惊的厮杀声,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依稀可闻悲壮惊痛的哭嚎声和呐喊声。她猛地从床上跳下,一眨不眨地望着皇宫的方向,双目空洞得骇人。就这样站在窗前,望着被火光燃亮的夜空,站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际放亮,漆黑夜空上的光芒被启明星所代替时,她才拖着沉重麻木的双腿,从房中走出。刚踏出房门的刹那,一阵轻远悲泣的钟声响彻九霄。钟声连鸣四下,一短三长,正是皇帝驾崩的丧钟。皇帝……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