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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严明,全不像户部那样自由。王声远本身在有些事上就显得不正经,没事还欺负李侍郎,多个顾琰从不照常理做事,户部中自己人闹翻天都有可能。而御史大夫及御史中丞,正面永远只有一个词——“公事公办”,那看人的眼神从来都是冷冰冰不带感情。官署中讲求辈分与资历。方拭非初来乍到,众人也不指望她能顶上大用,就从杂物琐事开始入门。她于御史台了解不深,也未曾有过断案的经验,对大秦律例有些泛解,但绝对算不上精通,在适应磨合之前,难免会出些错误。只要她出错了,同僚与下官也不苛责,只是默默看着她叹气。走一步回头,回头一次叹声。方拭非头都要被吹大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方拭非每天都要默念两句,以安自己受伤的心灵。于是先从学习熟识各种律例开始。方拭非自觉抱书死磕。人笨可以但绝不能不读书。人读书少也可以但绝对不能叫别人看不起。然而大秦律法堪称混乱,有律、令、程、式,都是要学一学。短时间内单靠看书记忆,相似之处容易混杂不说,还有许多条例,因为写得不明不详,将她学得一头雾水。杜陵曾带她梳理过,但并未详述。部分案情复杂者,如何把控全靠御史经验。其中还有很多可以运转的余地,就看官员如何合理发挥。方拭非边看边咋舌,边咋舌边瞎想。无人为她指导,近月余过去,进展实在称不上顺利。台院众人反而先习惯了。有她没她,照旧做事。好在她的上官御史中丞尚未忘记她,总是来给她亲自布置一下任务,叫她整理好,跟着众人观摩,再逐渐上手。只是这个“逐渐”始终提不上日程,她只能一直帮下官做些无足轻重的公务。林行远看她一副纠结至死的表情,眉毛从回来起就没舒展过,更是难得的一声不吭,忍不住说道:“你这表情能不能不要总是挤成一团?你眯着眼睛看再多次也是一样,你看不懂的。”“我的确看不懂。他们却要我抄录整理出线索,再拿给他们。还不如背我的商君书呢。”方拭非半瘫在椅子上叹道,“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生……”她初一翻开这本主簿递上来的册子,就发现这字是……真丑的!为了及时记录数人对话,可见书写之人下笔之急,全文几乎一气呵成毫无停顿,笔墨潇洒放纵不羁。可这字迹,除了负责记录的本人,天底下还有谁能看得懂?“王尚书害我。”方拭非拿着册子给自己扇风,声音虚虚道:“他曾经对我如此真诚,觉得我是户部栋梁,转头却这样轻易地将我抛向御史台的怀抱。也不向他的老友御史公多美言几句。”方拭非沉痛孔溯道:“他不知道寒门子弟,在御史台这种地方的生存之艰辛吗?!”林行远想了想,乐了:“听说最近户部也忙得人神共愤。连顾侍郎都不好意思呆在家中,整天留在户部做事。我上次打户部经过,就看见王尚书站在官署门口念念有词,我在他面前走了三遍他都没发现。然后拍了下手,又跑回去了。感觉人都忙疯了。”方拭非勾起唇角邪魅道:“王尚书,他肯定是在后悔了。他要是来求我,我可以勉强原谅他。”林行远汗颜说:“方拭非,你本来就不怎么正常,现在也别这么变态吧。”“你说得对!御史台如此和善之地,怎能就我一人变态?”方拭非跳起来,将那本册子卷在手心,潇洒扭头,摆臂走向书房。一面大声背道:“行刑!重其轻者,轻者不生——”林行远跟着大声接道:“则重者无从至矣,此谓治之于其治者。!”方拭非猛得回头,指着他赞许说:“正确!”林行远忍无可忍暴起道:“你特娘都背了几百遍了!我都能将商君书背下来!”方拭非灿烂一笑,露出白牙鼓励道:“方御史期待能有这一天!共勉!”林行远:“……”共勉你大爷!在那一天到来前,他一定先杀了她!方拭非去御史台点卯还是很准时的,起码证明了她虽能力不足,但起码有上进之心。御史中丞在官署中看见她,满意点头,说道:“方御史,前几日送过去的案件整理得怎样?今日请抄录书写清楚,送到我的屋里,我与御史公过目之后,要开始着手准备押奏弹劾。”方拭非说:“已经准备好了。”御史中丞淡淡点头:“那就拿我屋中来。”方拭非拿起那堆鬼画符一般的东西,转身跟上。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卷讲的不是扬州,扬州不是个副本,上一卷讲的是河道啊宝宝们!只是转职需要而已另外现在扬州结果其实还没正式出来-。-第104章龃龉御史中丞在桌后坐下,才结果方拭非手上的东西。他翻开扉页,正要认真查看,入目却是扭曲潇洒的不明线条。“嗯?”他指着上面的字道,“这是什么字?”方拭非立马掏出另外一本用一沓白纸粗糙缝订起来的书本,翻到中间一页,指着道:“就是这个字。”御史中丞默默看了一眼,将目光上移,落到方拭非的脸上。方拭非看着他,他也看着方拭非。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无声。方拭非举起了手里的原版书册,无辜问道:“我描得不像吗?”御史中丞:“……”方拭非叹道:“反正下官是看不懂这字,也去谦虚下问了,可台院上下根本就没人能看得懂。无可奈何呀。您能吗?”御史中丞依旧沉默。方拭非底下视线叹了口气,紧跟着说:“于是下官又去找了当时负责记录谈话的那名官员,想问他这究竟是为何意?为何整理过的记录,还是这边潦草。他诚恳且歉意地说自己繁忙,然后便推脱走了。下官更没有办法了。”御史中丞:“你觉得是为什么?”方拭非反省自我,尤为郑重点头道:“是下官的错。肯定是下官的错。”御史中丞看她的眼神已经带上nongnong的质疑。“怎会没人认得呢?可御史台从未出过这种差错,偏偏到了我手里,就出了,为什么呢?”方拭非煞有其事道,“下官痛定思痛,觉得是这样的。一定是我见识短浅,所以才难以辨认这位同僚的大作。可中丞您德高望重,见多识广,肯定是认识的。所以就直接抄了一份先给您过目。恕下官见识短浅,请问这究竟是什么字?”御史中丞忽然深深叹了口气,问道:“你今日还有事吗?”方拭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