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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我,迟迟没有退下。我问道:“太医还有何要事?”他低头道:“既然陛下醒了,大人也正好在此,请陛下恩准微臣问两位一个问题。”唐煦嫣淡淡道:“准。”“因陛下曾向太医院交代过,近几年不愿再怀龙胎。若陛下不小心有了,之后再打掉,那是件极伤龙体的事。所以这些年来太医院这边在龙胎一事上格外慎重,按理说应是不该出差错的。方才微臣查了陛下的天葵时日,还是不敢妄下定论。敢问陛下和大人,可曾有在行完周公之礼后却不记档的时候?”我想了想,想到月余前那日在猎场之上的情景。我轻咳一声,以掩尴尬道:“有过一次。”唐煦嫣听后苍白的脸上顿生两抹绯红,睨了我一眼。徐太医听后面露喜色,当即跪下叩首道:“恭喜陛下,恭喜大人,陛下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身旁的宫人听后连忙跪下,声声道喜,就连方隽的脸上都难得露出了一丝真切的喜色。所有人都在笑,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件天大的喜事。但有两个人没笑。一是我,二是唐煦嫣。笑有笑的理由,不笑有不笑的理由。很显然,我们两人都有不笑的理由。但最终我们还是笑了,笑得很甜蜜。这些年来,我假笑的次数太多,所以到了如今我竟分不清此刻脸上的笑到底是真还是假,正如我也分不清她脸上的笑是真抑或是假。在众人的眼中这应是一番极恩爱的景象。她恩爱地看着我,我恩爱地看着她,恩爱到极易让人忘去今日上午我还在禁足。待众人退下后,我如常坐在了床边,望着帐幔,望着宫灯,望着床被,唯独没有望她。她静静地躺在龙床上,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我承认在听见太医的话时,心中是有那么一瞬的欣喜,但那抹欣喜去的比天上一划而过的流星还要快上几分。我不笑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孩子,也不是因为怀疑自己喜当了爹。我不笑是因为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他可以早几月,也可以迟几月,虽说迟几月,他未必来得了了。但偏偏是现在。如今我和唐煦嫣走入了一个僵局,全然不知哪一天会如岳父所愿的那般彻底一刀两断,亦不知哪一天会重归于好,然后静待下一次的翻天覆地。良久后,她打破了沉默。“都是你的错。”我道:“你可以不要。”她恼道:“你没听见太医说,女子打掉孩子对身体伤害极大吗?”“那便要吧。”她不再说话,双目紧紧地盯着我。我重复道:“那便要吧,我喜欢孩子。”她听后,这才露了笑颜。唐煦嫣不知道,其实我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我喜欢孩子,但我更喜欢你。接下来的几日,我就像一位最普通不过的丈夫,尽心尽力照顾病中的妻子,满足她所有无理的要求。有时她要听话本子,便让我念。问题是她看的话本子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常常念着念着便发现里面两个男的居然就吻上了。一旦我放下话本子,不愿再念,她便又说我不照顾病患,不懂哄孕妇开心。如今确实她最大,既是病人,又是孕妇。所以我只能认栽,乖乖地侍奉着,仔细地看护着。朝堂上堆积如山的折子送过来后,她便再没空闲听话本子。她没了空闲,又怎肯让我闲着?于是她便又让我念折子给她听,念完后,她口述批阅的内容,我再执笔写上去。每当我写完,她总会拿过去看。初时我以为她是看我写的内容和她说的同不同,谁料过了片刻,她不服气道:“为什么你的字比我的好看?”都说字如其人,所以我笑道:“或许是因为我的人比你好看。”她嘟嘴不悦道:“我不管,你的字不能写这么好,不能比我好看。”我无奈摇头,将字又写得随意了些。“还是好。”我伴恼地瞪了她一眼,她以为我会习惯性地刮她的鼻子或轻敲她的脑袋。于是当她说完后这句话后,连忙用被子把头给蒙上,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我装作没看她,盯着折子。她见我没什么动静,便又重振旗鼓,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接着我不等她缩进被子里,便出其不意地敲了下她的脑袋,她这方才安静了下来。这段日子里,方隽都变得清闲了许多,因为我干了许多她本该做的事情。方隽有时会和同样无事的萧玄聊上几句,两人的谈话总是异常尴尬。半天没人吱声,一人说了一句,另一人久久接不上,那人好容易才接上,另一人早已忘了方才讲的是什么了。我在旁悄悄地听着,常常边听边摇头,然而唐煦嫣却越听越觉有趣,总是问我,什么时候让他们办喜事?每当这时,我便轻敲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要乱点鸳鸯谱。渐渐地,唐煦嫣便可以下床了。她一能下床便吵着要去上朝,全然不听太医的叮嘱,我拦不住她,也只能由她了。白日里朝会辛苦,到了晚上批折子时,她便寻到机会偷懒,央求我道:“我累了,你帮我批剩下的折子,好不好嘛?”“荒唐。”她又拉着我的衣衫委屈道:“就一次,一次就好。”我义正辞严道:“后宫不得干政。”唐煦嫣没了招,便丧着脸拿了朱笔和几本折子,靠在了贵妃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批了起来。我提醒道:“起来批,你这样容易睡着。”她轻哼一声,不再理我。批着批着,她果然躺在贵妃椅上便睡着了,左手的折子搭在了她的大腿上,右手的朱笔早已掉在了地上。夜风入殿,我怕她着凉,无奈地叹了口气后,便将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身上。酣睡中的她脸蛋微红,嘴角上扬,似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