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02章】 爸，我回来了
一道长长的刹车印在地面上拉出近十米长，已经覆盖了刚刚小女孩站立的位置。 闭眼咬着牙的老秦只感觉一阵热浪传到身后，灼热感都已经贴到肌肤，老秦发出一声闷哼身子被小幅度的撞歪，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力度。 他惊魂不定的回头看去，恰好看到那个金色的四格盾牌车标，当中是一匹小小的昂扬的黑马，而盾牌上面则是一串英文字母“orsche”！ 然后就是一阵激烈的对骂声从车内传来。 “狗曰的刀子你能不能慢点开，撞死人你赔啊？” “草，这不没撞死么？” “真他娘的晦气，回去谁也别告诉四爷，要是让四爷知道他的车还没到手就差点撞死人，那尼玛咱们别过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 怀里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老秦，稚声稚气的说道“谢谢爷爷。” 老秦咧嘴笑了一声，点点头，然后看了看自己胳膊下一片血淋淋的印子，就想起来质问这群开着跑车的年轻人。 然而接下来这辆车的举动，却让老秦的双目中腾地燃起一股怒火！ “啧啧，这叼车质量就是好，刚刚都快一百迈了吧，这刹车嗖的一下就停下了，哈哈哈。” 街道旁边有停下来的路人，有眼尖识货的一眼就看清楚这是什么车。 流线型的优美车身，巨大的溜背设计，黑色的车尾上的英文车标“anara”如此显眼，然后轻轻一扫这车的长度，心中啧啧感叹。 保时捷帕纳梅拉——行政加长版！ 还是最新款的…… 不过那四个敞开的车窗露出的五颜六色，实在是给这车掉价。那四个青年的头发颜色，赤橙黄绿，齐了。 流里流气的模样一看就是地痞混混。 此刻这堆赤橙黄绿们推开车门，人高马大的四人从这辆轿跑中走出后，那纷纷的议论声立刻凝固。 背后说和当面说是两种概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围观的路人全都闭上了嘴。 一名留着平头的黄毛青年，流里流气的走到老秦身前，却是看都没看这一老一少，而是小心翼翼的扫视着车的前轮附近，生怕出现什么刮痕或者沾染到血迹。 不过还好，没有。 黄毛咧嘴笑了笑。 “刀子，好了没，有没有事？”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没事，哈哈，这刹车性能绝了，哥这技术没得挑。” 黄毛得瑟的说道，看都没看地上的老秦一眼。 “行了，那就回来吧，别耽误事。” 一个染了红色鸡冠头的青年皱眉说道。 于是，在老秦和围观众人的目光中，这四人竟然是直接返回车内。 然后…… 轰~~ 澎湃的气浪传出，副驾驶钻出一个绿毛头，冲着老秦不耐烦的喊道“老东西，赶紧让开。” 开车的黄毛一个漂亮的倒车，骂骂咧咧的说道“跟一个老头子磨叽什么，真他奶奶的掉价。” 这辆帕纳梅拉前轮一拧，竟是想要绕开径直驶离。 那凶狠的骂声和澎湃的发动机声，吓得老秦怀中的小女孩忍不住含泪哭起来。 在远处刚刚爬起来的女孩母亲，慌忙哭着跑过来，刚刚那一幕吓坏她了。 老秦只感觉一口恶气从胸腔中瞬间腾起，顶在喉咙中憋得生疼，这个眼里不揉沙子的爷们瞬间眼就红了。 他看着那下一秒就要从侧面开走的名贵跑车，孱弱的体里莫名涌出一股力气，松开小女孩双手按着地面一跃，有如一只暴怒的病虎腾起落地，抓住掉落在一旁的拐杖猛地砸了过去。 刚刚要不是自己，那小女孩恐怕就被撞死了！ 这帮二流子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走？ 一群王八蛋！ “咚！” 一声巨响回荡在这个街道，刚刚起步的保时捷再度刹车。 咣的一声，车门被狠狠撞上。 四个人高马大的混混们再次下来。 不过这一次，四个混混们的脸上全都泛着煞气，那个绿毛在副驾驶，离老秦最近。 他一眼就看到那黑色的车头右前方，直接被砸出一个小孩拳头般的深坑，最中心泛着白色的钣金光芒。 绿毛只感觉一股邪气从脚底浮到脑门，瞬间就炸了。 冲上去一脚重重踹到老秦肩膀上，直接将这个刚刚爬起来的中年汉子踢飞。 “马勒戈壁的，你他妈赔得起吗？” 老秦眼前一黑，一口血从肺部涌出到喉咙，强忍着没有吐出，整个人趴到地上起不来，深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流出。 “怎么了亮子，啥情况？”黄毛刚刚皱眉问道，他还没走过来。 “这个老王八东西，把咱们的车给敲出一个坑来，草！都露出钣金了！”名为亮子的绿毛指着那个深坑吼道。 听到这句话，顺着亮子的手指看到那个车体伤痕。 然而这一瞬间，老秦又愤怒的一掷，车窗砰的一声炸裂！ 三人眼睛瞬间充血。 同时一股想杀人的心思冒出来，带着寒气顶到发梢。 这辆车是他们的老大，新城区的扛把子四爷订的，是用来讨好那新泡到的马子的。 那女人将来可是二姨太啊草！ 这两百四十万的车，补个漆多少钱？修复钣金又得多少钱？换玻璃多少？ 十万还是二十万？ 关键是四爷让他们提车，现在这事办砸了，那不得把他们活剥了皮？ 想想老大那渗人的手段，这四个人背后就是一哆嗦。 然后当目光落到那边趴在地上的老秦时，这帮人脑子就彻底炸了。 四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直接冲过去，边骂边踢。 “你个老王八，这车你他妈赔得起吗？” “三十万块钱，今天拿不出来我踢死你！” “老东西！” …… 一些围观者不忍心的侧开脸，他们想要出声，但是看到这几人暴虐的一幕无人敢应声。 有人悄悄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结果那个橙毛的马脸青年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看过去，一手指着那人。 “你想死是么？都看什么，给我滚！” 吓得那名路人慌忙收起手机跑掉。 老秦痛苦之下蜷缩起来，用手臂护住头，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刀子他们看到后突然一停，然后使了个眼色，另外三人竟是同时回去取了棒球棍回来。 刀子接过亮子递来的棒球棍，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秦，一脚将这个中年汉子的头踩在脚下。 沉重的棒球棍一下一下的敲着老秦的脑袋。 “老东西，别在这吐血想讹人。这车你不知道多少钱我来告诉你，248万！！你这身穷逼装扮你两辈子都赚不来知道吗！” “今天拿出三十万块钱来，我们放过你。” “拿不出钱来，我们不好过，你个老狗也别想好过！” 听到那刺耳的辱骂声，被踩趴在地上的老秦一声不吭，竟是双手撑着地面，憋红了脸，生生将头抬起。 刀子狞笑一声，收回脚，然后猛地一踢。 噗一口血喷出，老秦翻着身子躺在地上，整个人抽动了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钱，让你家里人送过来，你可以滚回去了。” “拿不过来，你就在这给我躺着。” “怎么，想明白了没有，老东西？” 一脚，一脚，四个人接连不断的踹着老秦。 踹着踹着，周围人眼看老秦就没了动静，昏死过去。 “打死人了啊！” 有人喊道，这一声吓得四人瞬间收脚。 刀子蹲下来试了试鼻息，凶煞抬头“别乱特么造谣，老东西装死呢！” “喊救护车过来，让他去医院。” 有人战战兢兢的打了电话。 刀子看到冷笑，对着同伙说道。 “我留这里应付条子，你们跟着老东西去医院，今天这钱跪着也得给老子吐出来！” 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帕纳梅拉跟着一辆救护车赶往了最近的市立医院。 医护人员早已到位，迅速展开急救。 急救病人昏迷，身体存在多出淤青，腹部有出血点，血压不稳，准备病床。 病人家属呢？ 进行外伤处理，等家属到来进行下一步手术方案。 …… …… “卢老师，你家老秦被人打昏迷住院了，好惨的，快去第三人民医院吧！” 正在学校教书的卢芳萍听到这句话，本就高血压的她瞬间感觉眼前一阵发黑，站立不稳。 她哆哆嗦嗦的嗯了几声放下那老旧的国产山寨机，看着眼前翘首期盼的学生们，含着泪颤声说道“孩子们，卢老师家里有点急事，今天的课暂时不能上了，大家安静看看书，老师谢谢你们了。” 孩子们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数学老师，乖巧的点点头。 卢芳萍强忍着泪水，眼眶通红急匆匆的冲出了教室。 秦隐离家的八年里，卢芳萍第一次呼叫了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第三人民医院，求求您快一点好吗？” 司机点点头，一脚油门，黄绿色的出租车向着医院疾奔而去。 …… 亮子、榔头、小剑，对应的正是保时捷上的绿、赤、橙三人绰号，他们彼此之间更习惯用绰号相称。 “哎，有人来了，这是不是那老头的媳妇儿啊，进去了，真是急诊3病房。”小剑瞪大眼睛兴奋的说道。 “送钱的来了，走。”亮子冷笑一声，率先推开车门。 榔头则提着一柄半臂长的砍刀藏在袖筒里，狞笑着跟出。 三名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家伙走到一起，连小护士都被吓得不敢从走廊经过。 “病人处于肝昏迷状态。” “脾脏出血……” “我们目前已经进行了初步处理，出血点已经止住，但现在情况很不乐观的是……病人有肝硬化病史么？现在已经陷入了肝昏迷状态，手术目前意义已经不太大，您过来……” “不不，治，多少钱都治，我求求你医生，救救我们家老秦。” 卢芳萍这名即将退休的小学老师，扑通一声就跪在医生脚下，颤抖的把身上的银行卡递过去，“求求你，求求你……” “呦、呦、呦，这是给老头送钱来了。” 流里流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张手捏到那卡片上轻轻一抽，“嘿嘿，阿姨，来带我们去取钱吧，可算等到你了。” 亮子蛮横的推开医生，将病床踹到一边，蹲在卢芳萍面前露出一口黄牙笑道。 “你、你们是谁？” “这老东西刮了我们车，我们送他来医院，你说我是谁！？”亮子脸色冷下来。 “那是我家老秦的救命钱！你把卡给我！”卢芳萍刚刚五十岁，两鬓却已然斑白，此刻她激动的站起来想要躲过去。 然而亮子目露凶光，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踹翻两个跟头。 “先赔老子三十万，剩下的你爱咋滴咋滴，赔不了，我让你看着这老头死！” “你们！——”卢芳萍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激动的想要撑起来，只感觉心口一阵疼，大脑更是疼的快要爆炸了。 她高血压犯了。 “你什么你，赔钱，否则信不信老子拿刀从这捅进去！” 亮子一把抢过榔头手里的砍刀，咣的一声剁进手术台，眼看刀刃距离秦海的手腕还有不到两厘米。 卢芳萍嘴唇都开始发紫了，不知身体哪里涌出的力气，这个唯唯诺诺一辈子的女人猛地起身冲过去对着亮子就冲过去。 “你把卡给我！这是老秦的命，你们给我啊！”这女人已经疯了。 “我给你老母。” 亮子的尖头皮鞋狠狠踢出。 卢芳萍身体似乎撞到了哪里，她已经感觉不太清楚了，她只知道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断裂，眼前也瞬间模糊化作黑暗。 没有任何尖叫声，当卢芳萍身体倒飞出去的时候眼睛布满血丝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重重倒在地上。 “啊？” “这是……脑干出血！”被拦在一旁的医生生生挣脱冲过去看了一眼，撑开卢芳萍的眼皮，大声吼道。 “快点急救！” “艹，真t晦气，自己的毛病啊，跟老子没关系。” 亮子连啐两口唾沫，看了地上一眼，骂骂咧咧的走了。 那张银行卡则被他晦气的丢回卢芳萍身上。 人都昏迷了去哪儿取钱？ 出去继续等，看这家还有没有什么儿子闺女的。 两小时后…… 急救医生从手术室走出，目光低沉。 “准备联系病人子女，病人卢芳萍脑干出血13l，抢救无效。” “主任，病人家属联系不上，他们随身手机里没有子女电话……”护士目光不忍的摇摇头。 “人死为大，先通知太平间，唉……” 外科主任的叹息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 …… …… 一天后。 近乡情怯，秦隐走在那熟悉的街道里，走到那熟悉的小屋前，伸出遍布疤痕的右手轻轻抚摸着那具铁门。 比自己离开时斑驳了许多。 眼中有些雾气弥漫，秦隐的嘴角却是咧开露出笑容，他用力抹了一把眼泪，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随后，推门而入，露出最阳光灿烂的笑脸。 “爸，我回来了。” 一句话，道尽了多少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