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First dance
学校的礼堂只比江家的客厅大了那么一点，这让江念即便没有一个朋友也不会那么手足无措。 那些人戴着虚伪的面具在觥筹交错间流连于晚会中穿梭的画面，在她眼前像定格镜头里毫无生命力的影像。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的长桌旁尝试找出不那么华而不实的点心，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临时找好的舞伴端着香槟从她身后靠近，江念闻到了他身上几种混合在一起的女香，调整一下状态露出一个假笑。 “张同学。” 那人用端着香槟的手指了指江念的礼服 “没想到你家里边人待你还不薄啊。” 他没想到一个私生女能穿这么贵的高定。 “嗯，只是家里人随便挑的。” “江家果然底子厚，出那么大事还能买高定，听说前几天还给你办了成年礼？” “抱歉没有邀请你，下次有机会的话……”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你们家那位。” 江念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家的公司最近和江鸷竞争得厉害，江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时刻不敢松懈。 找他当舞伴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人选了，就在剩下来的男同学里临时联系了一个，恰巧他又对哥哥有怨气。 江念这下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尴尬地交叠着双手拘谨地站着，假装在看礼堂里的人群。 那人瞥了她好几眼，最终目光落到她领口处微微袒露的胸口，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的胸脯形状已经非常圆润，把这件成人礼服撑得很有型。 “不过这礼服确实挑得不错。” 江念被他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她原本看向礼堂众人的视线被他挡住了，身子笼罩在了他投射下的影子里。 男生直白的目光让她连忙抬手虚掩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 那人紧逼了上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江念被他身上混杂的香水味熏得有些想作呕 “躲什么躲，你这种人不就是用来玩儿的吗” 他说罢拿开了她挡在胸前的手，打量得愈发过分。江念害怕地忙转过身要逃走，低着头刚跨出几步，一下子撞进不知谁的怀里，又被吓得差点没站稳。 定睛一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声 “哥哥？” 江鸷稳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微微笑了起来 “今天很好看。” 不知道是刚才被吓到了还是怎么，江念觉得耳根有点烫。 那位张姓同学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和毕业晚会格格不入的高大男人就这样出现在这里，江鸷身上的西装剪裁精细，版型出挑，显得他像是刚结束了哪个晚宴过来的。 江鸷的目光移动到他身上，他手里的香槟明显晃动了一下。 “江……江学长好。” 江鸷点点头，又低头看向面前的女孩。 “这件礼服很适合你。” “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忙完了就过来看看你。”江鸷整理了一下她的发鬓，随后握住了她的双手。 女孩耳根的红晕染到了脸颊，她仿佛能想象到身后那个男生的目光有多怪异。 礼堂里的那座大型船钟时针指到了九点，双人舞环节的时间到了。 男生甚至还想挽留一下江念 “江念，时间到了，去舞池吧。” “我，有点忘动作了，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江念只微微偏过头，不敢对上男生的目光，被江鸷握住的手又被捏紧了几分，江念更加不敢答应男生的邀请。 那男生有些挫败的走了，心里暗暗祈祷刚才对江念做的事没被她哥哥看到。 乐团的指挥和各位乐手已经就位，毕业生们携着舞伴双双入场。 指挥人指尖轻点，小提琴和圆号声由弱渐强，奏响舞会的序曲，男生行邀请舞伴的绅士礼，女生则提着裙摆微微颔首屈膝，将手搭上男生的掌心。 舞池里的人两两起舞，跳起了经典华尔兹《第二圆舞曲》，看着舞池里交错在一起的身影，江念随口问了一句 “你毕业的时候，邀请了谁做舞伴？” 江鸷想也没想，回答脱口而出 “忘记了。” 交响乐逐渐明朗活泼起来，江鸷转过头看向她 “动作还记得多少？” “啊？你说这支舞吗？” “嗯。” “上午的时候老师带着复习过一遍。” “那你记不记得男生的舞步。” “算是有点印象吧…” 江鸷拉着她离开了礼堂，来到了外面空旷的走廊，礼堂里暖金色的灯光透过走廊上的彩色玻璃窗照射在两人身侧，里面悠扬的音乐声在这里听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四周寂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声音。 江鸷照着记忆里的样子，伸出手 “能赏脸跳一支舞吗？” 江念一路上都没搞懂他要干什么，原来是要和自己跳舞。她想也没想，把手搭了上去。 “可是我也不太会，你毕业那么久了还记得吗？” “所以还得请你教一下我了。” 话音刚落，江念被他搂入怀中，而正常跳华尔兹的距离是不用这么近的。 “这支舞都是一些基本步，难的地方也被老师改编过了，所以…哎！！” 江念还没调整好姿势，就被江鸷搂着腰在原地旋转了一圈，脚步轻盈地跳起了舞步。 此时乐曲也演奏到最轻快的部分，在不断掠过二人的灯光中，江念好像看见他在笑。 “你不是都忘了吗？” “看着你就想起来了，因为当初我一直把舞伴想象成你。” “少骗我了…” 长笛跳跃的音符踩着每一个舞步流淌在每一寸空气里，江念按着原本的舞蹈编排松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身子刚打算往外伸出去又被一把搂了回去。 她发现了其实他对舞步并不熟悉，完全可以说是在随心所欲地即兴，但她的双脚倒是有一种独特的感应，和他随心的舞步配合的很默契。 江鸷的目光始终都在她身上，她身后旋转的景象成了一切的背景。 舞曲终了，江鸷抱着她倾斜往下倒的身子，持续了半晌，都没有要把她扶起来的意思。 感觉到身体的悬空，江念面露不安 “结束了，可以起来了。” 江鸷仍然只是看着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些。 “放心，我不会松手。” 乐曲结束后的安静让氛围有些微妙，江念看不懂他脸上的笑容，直到腰有些麻了，请求他扶自己起来好几次都无果，她只好扭捏地移开目光撒了个娇 “哥哥，我腰有点酸了。” 江鸷似乎是得逞地轻笑一声，搂着她腰的手捏了一下她腰间的rou，双手稍微发力把她扶正了身子。 第二首华尔兹的伴奏响了起来，这一支最近在婚礼上流行作为新娘与新郎的First dance。 江念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说出来。 直到乐曲快要行进到一半，江念才看见他回过神来，看向她的墨色眼眸里倒映出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