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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被鞭打犯人的差役吓到了吧。”本来虐囚就属于滥用私刑,理当严格处理,但此时楚襄的思维却停在了某一点上,微光划过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在军营时他偶然间看到过她腿上的疤,从纹理和角度来看分明就是鞭伤,难不成也是差役造成的?作者有话要说: 老头太坏了╮(╯▽╰)╭第12章定居一个月后,一行人到达王都。岳凌兮对于这里的印象仅止于小时候在父母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那会儿她还小,只知道有位伯父在王都当大官,威风无限,光耀门楣,却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米缸见底时母亲要父亲写信向他借钱,父亲总是愁眉苦脸。那时候的她还不明白嫡庶有别,也不明白在大家族里面人情是最卑贱的东西,后来再听到那位伯父的消息时,全家已经受他连累被放逐关外。她头一次这么怨恨一个未曾谋面的人。现在再想起来,她所了解到与王都有关的一切就像是灯影戏幕台后面的那些小人儿,拼凑起来虽有模有样,但终归只是小小一隅,并随着年月的推移逐渐泛黄褪色,再也看不清什么了,现在她所在的是一个全新而陌生的地方,也是她的故国最繁华的地方。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了,分别也变得近在咫尺。马车在空旷的福泰街停下,向前直行是外皇城,南边则是平民区,之前流胤已经同岳凌兮仔仔细细地描述了王都的大概情况,所以她选择在这里下车。有道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楚襄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从进北门伊始,他的视线就没从奏折上移开过,岳凌兮估摸着他一会儿进宫面圣要用到这些东西,所以也就没打扰他,直到下车时才出声。“从蒙城到王都,一路多得王爷照拂,凌兮心中感激不尽,只是今后或许无缘再见,还望王爷保重。”听到无缘再见四个字的时候楚襄轻微地扬了扬眉梢——这词儿用得一套一套的,看来他是没白教。岳凌兮见他不说话便隔着帘子在车前行了个礼,又以眼神向流胤致意,随后就转身离开了,谁知没走几步又被他叫住了。“回来。”她步履一顿,疑惑地转了回来,却见楚襄从里面探出半截身子,一手撑壁一手攥着条碧色丝绦,下头悬挂着的东西就这么晃到了她面前,玲珑剔透,温润迷人。是当初在西夷时他给她的那块玉佩。“我一不注意你就悄悄把它放回来。”楚襄将她拉近,修长的指节几个穿套玉佩就系在了她腰间的丝带上,“说好是你我交换的,记清楚了?”岳凌兮怔怔地说:“知道了。”楚襄这才面露满意:“好了,去吧。”看着岳凌兮挽着包袱渐行渐远,流胤打从心底松了口气,这一个月以来他唯恐两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岳凌兮好借此缠上楚襄,谁知她走得干干脆脆,完全没有要纠缠楚襄的意思,实在是个果断大气的姑娘,之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思及此,他默然收回了目光,弯身轻问道:“陛下,是否立刻回宫?”楚襄将帘子一放坐回了车内,语声不复方才的柔和:“回宫罢,宣裴昭觐见。”裴大人?陛下刚回来就这么急着召见他做什么?难道还是为了自己上次查的那件事?流胤心里没底,也不敢多问,低声答过之后便驱车往外皇城而去。另一头的岳凌兮来到了城中最大的庄宅牙行。她之前想过,王都如此之大,她手头的线索又非常有限,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端木筝几乎不可能,势必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所以住客栈的话肯定是不划算的,唯有租个小院子。她私底下向流胤了解过,楚国律法有规定,任何产业交易须凭牙保,既安全又可靠,所以她就来了这里。八扇柏木大门对街敞开,六层斗拱飞檐直冲云霄,堂前华盖云集,里面门庭若市,这就是王都的商肆,从里到外都透着富贵和大气。岳凌兮站在门前瞧了好一阵子,发现不同的门通往不同的厅,左边是售宅的,中间是购宅的,右边是租宅的,于是她进了右边那扇门。里头虽然人来人往,但招呼客人的伙计都格外机灵,见着有新客人进来立刻上前热情地询问。“姑娘日安,不知小的有什么能帮上您的?”岳凌兮抿了抿唇,道:“我想租个单院。”所谓单院就是只有一栋砖房的院子,客厅与卧房挨着,离大门很近,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间去养鱼栽花,在王都而言就是最普通的宅子,除了有层围墙比较安全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优点。通常来讲,这种小买卖往大了说也就赚个几两银子,伙计一般都不太待见,但这家商肆的伙计完全没有抬高踩低的坏毛病,反而还拿来了许多小图册供岳凌兮参考,并一个一个帮她介绍,这让她有些惊讶。“您看,这院子虽然小了些但采光充足,价格也适中,一个月只要三百贯,至于这个就稍微贵了点儿,但它紧挨着城东的富人区,治安非常好,院子还有口井,不必走几里路去打水,可谓非常方便。”岳凌兮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身子微微一侧,腰间那枚玉佩不经意从裙间的褶皱中晃了出来,伙计眼尖,一下子就看清了上面印着的麋鹿徽记,当下便悄然一惊,随后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距离。“姑娘,您先慢慢瞧着,小的去给您倒杯水来。”岳凌兮没有察觉异常,只细声道了谢,然后就埋下头认真地挑选起来。过了一会儿水就来了,里头搁了碎冰,还有几粒拇指大小的话梅,看起来极为解暑,可端水的人却不再是刚才的伙计,而是一位年纪颇大的男子,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岳凌兮正是疑惑之际他就主动开口自我介绍了。“姑娘,我是这家商肆的掌柜,姓夜,方才我见伙计忙得不可开交就替他把东西送来了,你有事情找我亦可。”岳凌兮对掌柜这个词没什么概念,故不疑有他,指着图册中的某一页问道:“这个院子不知租金要多少?”夜掌柜细细一看,随后抚着胡须笑道:“姑娘真是慧眼识珠,此院因主人急租,价格要比市面上低三成,只需两百贯。”“急租?”岳凌兮顿了顿,直接将心中的猜疑问了出来,“莫不是房子有何问题?”夜掌柜笑容不变,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姑娘放心,我们夜家牙行绝不会租售有问题的宅子,此事京中遍知,姑娘可以去打听打听。”他再三强调夜家,岳凌兮倒有些印象了,据说夜家乃是王都世家之首,声名威望皆非同凡响,理应不会欺客,她考虑片刻,决定租下这间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