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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自己能够逃回王都,又哪来的脸去见陛下?书凝越想越心急,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她胡乱地擦了几下,也没注意方向,埋着头一阵横冲直撞,等视线重回清晰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先前与岳凌兮分开的地方,顿时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就朝那棵古树跑去。“修仪,您在哪里?”话才喊出口,脚底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霎时扑倒在地,不过很快就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了,随后陡然发现古树后方露出了一小片素色薄纱,正是岳凌兮身上所穿的料子,她刚准备冲过去却陡然听见一声厉喊。“别过来!”书凝猛地刹住了脚步,不敢轻举妄动,心却悬到了半空中。是岳凌兮,可声音有些不对。书凝不顾她的警告向右挪了一步,想要看清楚她在做什么,岂料背后突然扫来一根巨型藤蔓,将她瞬间掼出几米开外,她疼得眼冒金星,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浑身骨头像是被车碾过一样,几乎散架。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一想到这,书凝迅速从疼痛中拉回了神智,微微支起身子朝前看去,眼前的景象几乎教她魂飞魄散!粗壮的树干不知何时被划下一圈深深的印痕,本该露出浅色的内层,现在却不停地涌出鲜血,甚是诡异。而岳凌兮就站在树干的正后方,双臂被两根不知从哪伸来的荆棘死死缠住,尖刺扎进了rou里,雾色罗袖上面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修仪——”书凝两眼通红,只想冲过来帮她解开束缚,却再次被她喝止。“你别动!”岳凌兮唯恐她乱来,急急喘了口气又道,“这阵是按照五行八卦布置的,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不小心触碰到其他陷阱,我们今天都会命丧于此!”她从未如此严厉地说过话,书凝知其厉害,僵在那里不敢再动,只能站在几步之外暗自着急。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血逐渐浸透岳凌兮的衣裳,呼吸声也越来越重,书凝内心备受煎熬,恨不得亲自上阵替她承受这些非人的折磨就好。“您教教奴婢,怎么才能帮您?”“不用了……”岳凌兮声音发虚,吐出来的字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八个方位的镇山石和黑龙木我都已经移动过了,只要这里的血流完,阵自然就解开了。”这么大的一棵古树,谁知道拓拔桀望里面注了多少人血?书凝看着岳凌兮那双伤痕累累的胳膊,担忧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听见她闷哼一声,凝神看去,那两根荆棘竟然在慢慢收紧!“修仪!”书凝话音未落,岳凌兮已经难以支撑地倒在了地上,经此牵动,胳膊上的伤口愈发疼得钻心刺骨,她眼前一暗,差点就这么昏了过去,却是强撑着一口气挺住了,微微挺直脊背跪坐在那儿,热流不断涌出,湿透了罗裳。“修仪,这个血涂阵不解了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您会失血而亡的!奴婢求您了,放手吧!”“快了。”岳凌兮轻吐二字,然后抬眸望向上方,原本茂密得像是乌云压顶一样的树冠已经露出了空隙,消失很久的月亮也再次腾空而起,洒下千束寒光,映出岳凌兮苍白的脸,还有那一抹宛如黑夜幽莲绽放的笑容。啪!两根荆棘突然断裂成无数截,岳凌兮双手随之一松,无力地垂在了身侧,指尖犹在滴血她也不管,径直望向了树干,月色疏朗,清晰地照出了那圈干涸的裂缝。阵破了。书凝愣了一愣,撒开腿就往岳凌兮那里跑,恰好扶住她颓软的身躯,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就听见她轻柔地问道:“为何不走?”她的泪瞬间掉了下来。“先前您受人胁迫不告而别,可知奴婢有多自责?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团聚,奴婢只盼能保护您,用自己的性命换您一世平安,您却这样做,若奴婢没有反应过来真的逃走了,将来见着陛下唯有以死谢罪了!”闻言,岳凌兮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陛下……可好?”书凝果断地摇了摇脑袋,道:“陛下连夜调动了所有的暗卫和禁军去找您,自己则在宜兰殿独坐到天亮,后来没有找到您的下落他就把人都撤了回来,每日照旧上朝议政面见大臣,晚上就来到宜兰殿留宿,还让奴婢点上您平时用的安神香,可是奴婢每次半夜进去撤香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入睡……”岳凌兮的唇微微地抖了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挤出两个字:“走罢。”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她们还有强大的敌人在背后虎视眈眈。“去哪里?”书凝扶着她站起来,眼中忧虑重重,“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我们只怕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了……”“不见得。”岳凌兮缓了口气,凝视着她笃定地说,“我们回去。”陆明蕊给她的药是万里挑一的好东西,见效时间长,而且醒来之后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只要她们及时赶回去,兴许不会露出破绽。书凝从来不会质疑岳凌兮的决定,所以当即就准备往回赶,忙乱之中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看去,竟是一支血迹斑斑的银簪,上面镶嵌的花瓣形宝石早就不见了,尖头也被磨断了,已是破烂不堪。岳凌兮弯下身子去捡,动作甚是艰难,书凝快她一步将东西拾起,吹掉灰尘才交回她的手中,然后奇怪地问道:“修仪,这簪子都烂得不成形了,何必还留着?”她嘴角微弯,轻声道:“是在江州买的。”书凝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刚到江州之时,陛下怕修仪近乡情怯难以融入,便主动陪修仪上街逛了几回,想必银簪就是那会儿陛下给买的吧?思及此,她抽出丝帕将东西包好,然后拍着胸脯说:“放心,奴婢会替您收好的!”岳凌兮知道她是体谅自己手受了伤,不方便拿东西,遂淡然一笑,与她继续朝前方走去。来时雾气腾腾,辨不清路在何方,如今邪阵已破,江岸和树林这一带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她们的速度自然快了不少,只是如此赶路不免牵动了伤口,岳凌兮疼得汗如雨下,嘴唇都咬出了红印,书凝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全力支撑着她的身体,好让她不那么辛苦。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马车附近,两人放轻脚步走过去,发现那两个西夷人居然还没醒,顿时松了一大口气,正准备悄无声息地坐进车厢装成没有出去过的模样,谁知旁边的那匹马突然尥了下蹄子,趴在它身上的那个人往下一滑,即将摔到地上!这一刹那,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兮兮!”远在楚国境内的楚襄忽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额角滑落一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