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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身旁,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即便如此,格格不入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她是归人,却更像个异乡人。桥头捣衣的妇人哼着软糯的歌谣,她徒有印象又完全听不懂,几名幼童在巷子里追跑嬉戏,脚下踩的是不知名的轱辘,而那些结伴逛街的姑娘们都戴着一顶竹编的斗笠,周围荡下一圈轻纱,飘逸如仙,她这样打着伞的反倒成了特例。岳凌兮只觉浑身不自在,有些躲闪,谁知楚襄突然把伞柄塞到她手里,长臂一圈将她揽得更加紧密,然后迎向那些异样的目光,坦荡中透着凌厉的气势,教人再也不敢肆意直视。“陛下……”岳凌兮觉得这样不好,压低嗓音叫了他一声,他却扬眉道:“怎么,许他们看你,不许我看他们?”“是我打扮得太奇怪了。”闻言,楚襄反而笑了,当街俯首亲了她一下,道:“非也,他们是觉得你楚楚动人,又有个如此俊逸潇洒的夫君在旁,羡慕嫉妒罢了。”岳凌兮直直地瞅着他说:“陛下胡扯。”“我从不胡扯,文武百官皆可作证。”楚襄低笑,声音沉哑撩人,“若你介意后一条,我可以立刻让它成为事实,就在此地,此刻。”他想做什么?岳凌兮抵着他的胸膛,这才发现那贲张的肌rou离她手心仅有一层衣料之隔,此时正随着呼吸有力地收缩着,每动一下都令她想起那一夜,内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连手指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她真是疯了!怎么能在大街上想那种事?楚襄见她脸色变来变去,故意在她耳边说:“你想到哪去了?我说的是府里就有圣旨,随时都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合法妻子。”岳凌兮撇开脸不看他,正想着怎么逃离眼前的窘境,忽然发现街旁有三花饼卖,她怔怔地望了片刻,忽然转身朝摊贩走去。“你好,我要一盒。”摊贩一边铺浆一边大声应道:“好嘞!十文钱!”她低下头去解荷包,不料身侧突然伸出一只大掌,将一锭碎银子扔到了篓子里,摊贩喜上眉梢,不停道谢,又撒了一大把料,她默默地回过头去,看着那双灿亮的黑眸,仿佛落入了漫天星光之中。最后还是变成楚襄来撑伞,岳凌兮捧着纸盒子,无声走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楚襄见她光看不动,直接问道:“怎么不吃?”岳凌兮没说话,用木勺挖了最上面那一块涂了花蜜的来喂他,他眯起眼,没有动弹。这东西是因为用花做原料,又有三层夹心,所以才叫三花饼,最好吃的自然是有花蜜的那一层,其次是花瓣,而最后一层就是普通饼皮,什么都没有。她习惯性地把最好吃的给别人,显然以前经常这么做,这个认知让他非常不痛快。“为什么给我吃?”他一再追问,岳凌兮却答得很轻巧:“陛下跟meimei一样,都是值得我爱护的人。”楚襄想到她之前说的过年吃鱼的情形,又跟今天的事联系起来,当即脸就沉了下去——她的父母一向都是这么分配的?他接过勺子,转而送到她的嘴边。“不管你家是什么规矩,在我这里,最好的都是你的。”第46章刺杀连雨暗秋城,今日始放晴,火红的枫叶飘飘洒洒铺了满街,车马行人从中经过仿佛都染上了一抹艳色,明媚过春日百花。楚襄照旧去了巡抚衙门,只不过这次带上了岳凌兮,因为他很清楚衙门里是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能想办法突破陈秋实的心理防线,如果一切都是他料想的那样,岳凌兮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武器。岳凌兮虽然不知楚襄的计划是什么,但她也想再会一会陈秋实,就顺理成章地跟去了。果不其然,两人一进衙门,出来迎接的陈秋实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尤其是在见到岳凌兮的时候,明明想仔细观察却又硬生生地撇开了视线,生怕被人瞧出端倪来,见状,楚襄勾起嘴角道:“陈知州,见了本王这么多次,怎的还是如此紧张?”虽然是玩笑话,却似穿堂秋风一样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陈秋实不敢放松分毫,垂首回道:“下官怕不小心冒犯了王爷的风仪威严,实在惶恐。”楚襄淡淡道:“陈知州不必如此,本王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公事,只因王妃在此住了多日,乡情难以舒解,想拓一本风土人物志带回去留作纪念,本王听说衙门的纪事楼里存有此物,不知可否行个方便?”闻言,陈秋实暗暗心惊,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之前一直都是他把东西准备好然后送去楚府,这次楚襄干脆直接查上门来了,纪事楼是巡抚衙门最重要的地方,里面所存之物都是非常重要且机密的,甚至有许多都是他未曾看过的,万一有什么蛛丝马迹能与当年的事联系起来就麻烦了。该怎么拒绝?以楚襄的身份而言,便是把整座衙门翻过来他也不敢吭声啊!陈秋实心念电转,随后故意顺着话说道:“王爷言重了,不过是本小小的风物志罢了,便是送给王妃都无妨,下官这就命人去拿。”说完,他欲召来衙役,谁知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传来了婉转的娇音。“不用了,横竖纪事楼也不远,麻烦陈大人亲自带我去一趟吧。”陈秋实微微一僵,然后回身看向岳凌兮,她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亭亭玉立,宛如池中散发着清香的芙蕖,明明是含苞欲放的年纪,却沉静得像是一泓幽泉,一下子就令他想起了某个故人。她是受过世家熏陶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大家闺秀的温婉与娴静,生的两个女儿尽管容貌都不肖她,但在他看来,大女儿的形神分明与她一模一样,每每提及此事,她都只是淡笑不语。后来有一次妻子同她喝茶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不能生育之事,还说不知有多羡慕她有两个贴心小棉袄,她依然笑得温柔得体,却说送一个给你们家也好。当时,小女儿在她怀里开开心心地吃着甜糕,而大女儿不在场。妻子的心思向来敏感,回了家就开始叹气,说高门世家养出来的姑娘看上去都是饱读诗书且见多识广的,怎么连如此简单的问题都看不通透?他当时只道是妻子在发牢sao,后面听她说完才渐渐明白,偏爱有时并不完全是因为喜好,也可能只是因为时间。大女儿的出生彻底斩断了她回到王都的最后一线希望,曾经的富贵荣华都如烟散尽,再不复返,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人人仰望的世家贵女,只是一个生活在边城的普通妇人,这种巨大的心理差异让她无法深爱大女儿。而小女儿出生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又被丈夫以她的小字命名,从心态上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