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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的白月光 第50节

    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整个大颐朝谁不知道,当今的九公子少年时便与宰相府的朝朝小姐定下婚约,青梅竹马,年少情深,这十年来,一心一意守着年幼的小未婚妻长大。

    朝朝本来在发呆,她的脑袋最近总会轻微地抽疼,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但仔细去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她本还在苦恼到底是什么事,可听到身边的侍女jiejie嬷嬷们谈论起婚事来,顿时就不动了。

    她的脸蛋慢慢红起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哪有那么快,还早着呢…”

    周围的侍女jiejie嬷嬷们看见她这副模样,都不禁笑起来。

    “不早了,不早了。”嬷嬷轻柔推着秋千,温柔说:“我们小姐长大了,要嫁个心里喜欢又会疼人的好夫君,再过些日子,还要做这世上最幸福快乐的新娘子呢。”

    朝朝忽然心里冒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她心神恍恍,想转头去看那嬷嬷的面庞,却被一道大叫的女声:“喂!”

    一身粉紫骑服裙装腰系软鞭的少女风风火火跑来,在阳光下映出张春花一样娇俏年轻的面庞,她跑过来,叉腰哼哼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找大伯啊,没听见外面动静那么大,是肃大哥回来了!还有寒将军也来了,还有……”

    “…哼。”她有点不情愿地补充:“九公子也来了。”

    刚才一刹那不知来源的冲动消失在脑海,朝朝的思绪一下被秋秋拉回来,她从秋千跳下来,惊喜道:“真哒!”

    “当然!”清微叔父家的堂妹秋秋哼哼:“我没看见你,就知道你肯定又跑丢了,天天神游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是木头吧你——”

    她嘚啵嘚啵,朝朝早习惯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跑过去拉住她的手,一起快乐往书房跑:“走!”

    两个少女手牵手跑过长长的甬廊和水榭,在书房外的花园停下,秋秋拉着她蹲下来。

    “快瞧。”秋秋指着花园,压低声音嘻嘻笑:“是肃大哥和婷jiejie!”

    朝朝探着脑袋,看见花园里肃大哥和婷jiejie站在一起,高大俊美的青年督察使与蓝裙素带的美丽女子,在无数花团的簇拥中轻声说着话。

    青年折下一只开得正好的牡丹,婷jiejie含羞低下头,肃大哥把花别在她乌黑的发髻,她抬起头,两人轻轻相视一笑,是任何人都能看清的缱绻深情。

    朝朝和秋秋蹲在柱子后对视,忍不住偷笑起来。

    “肃大哥和婷jiejie真恩爱呀。”朝朝捧着脸,摇头晃脑:“比话本里写的还甜呢。”

    “呸。”秋秋啐她:“说得跟你没见过似的,九公子对你不好吗,简直比肃大哥还好。”

    说着,她也忍不住有点酸,酸溜溜说:“大伯疼你,九公子也爱你,你个大呆瓜,偏偏世上最好的事都摊你头上了。”

    “嘿嘿嘿。”朝朝开心地翘脚脚,接着说:“清微叔父不也超级疼你吗。”

    朝朝张开手臂吧嗒一把熊抱住她:“我们都是幸福的小宝宝。”

    “咦~”秋秋一身鸡皮疙瘩推她:“小什么宝宝,多大年纪了你rou麻不rou麻!”

    朝朝当没听到,一本满足地薅抱住无能狂挣扎的秋秋,说:“能永远这样快乐就好了。”

    “…”秋秋逐渐放弃挣扎,重重哼,小小出一声:“还用说,肯定会的嘛!”

    朝朝大大咧嘴笑,拉秋秋起来,两个人哒哒继续跑向书房。

    书房很热闹,她爹进宫议事去了,正好不在,其他家里人大多都在,两个叔父坐在上面,下面坐着几个小辈,朝朝一眼就看见穿着盔甲的寒二哥,高高兴兴叫道:“二哥!”

    寒二哥是隔壁定国大将军府的少将军,定国老将军与她爹是极亲熟的旧友,寒二哥就从小被送来在她爹膝下学国书兵法,打小俩人一起长大,跟亲兄妹没什么差别,甚至从朝朝心里说,比隔壁的肃大哥还亲一点。

    寒霜州站起来,朝朝跑过去,给他个大大的拥抱。

    寒霜州心里高兴,不知说什么,闷不吭声拍了拍她后背,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递给她。

    他这两年就是在西疆镇守,那里与西域诸国相通,这块和田玉就是一个小国使臣进贡给他将军府的礼物,他觉得很好看,就特意带回来,送给她雕个喜欢的首饰。

    他带了不少礼物回来分给几个府邸的家人朋友,但唯独这块玉,他私心里只想留给她。

    “你及笄的时候,我在打仗,没来得及赶回来。”他低低说:“听说你的婚事快近了,这块玉很好,找个好工匠,先给你打个镯子下定时候戴。”

    朝朝拿着玉,又高兴又感动,她重新抱住二哥:“哥哥,谢谢你。”

    寒霜州轻轻拍了拍她,眼神沉默而柔和。

    朝朝与大家打完招呼,坐在位置上,左看看右看看,没看见另一个想看见的人。

    她忍了忍,没忍住悄悄问旁边的小堂弟:“九公子没有来嘛?”

    “来了,还带了许多礼物来。”小堂弟说:“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好像有什么事,就先走了。”

    朝朝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悄悄抬头,看一眼坐在上面正在说话的几位长辈,看没注意到自己,坐在垫子上的屁股扭了扭,弯着身从席位退出来,扭头往外跑。

    她没有往前门跑,而是娴熟地直接跑去后门。

    后门平日没什么人出入,远没有前门轩敞,连着一条小巷子,她跑到门外,看见几匹军马在门外徘徊。

    一个全身火红盔甲的年轻女将军骑坐在为首的汗血宝马上,她抿着唇望着门里,身上盔甲沾着薄薄一层昏雾,已经不知待了多久,但看见有人出来,她立刻勒住马绳,驱马离开了。

    朝朝停下步子。

    她知道那个jiejie,那是邓家的女公子,邓家是赫赫将门,历代执掌京城禁军,这位女公子更是女中豪杰,武艺高强熟通兵法,打出过很大威望,许多年前在战场被敌军设伏,险些被困死沙场,是被恰好巡防到那里的肃大哥率军撕开敌军围困的破口,两人带军生生冲出来的。

    之后的每一年,她回京来,总会来这边望一眼,但从不递帖子进来,也不惊动任何人,只在外面待一会儿,但凡有人露面就离开。

    今日肃大哥从西疆巡防回来,她大概也听说了,就过来看一看。

    朝朝遥望着那远去马背上邓凝孤傲挺直的背影,想起下个月肃大哥和婷jiejie的婚事,微微叹一声气。

    这个世上很难过的事,就是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来得晚了一步,那个人的心里已经有另一个爱重珍惜的人了。

    “叹什么气。”

    低柔轻笑的声音在斜对面响起,朝朝一下子扭过头,才看见不远处停着架马车,车帘被一只白皙的手掀起,露出青年半边身子,他棕黑深亮的凤眸望向她,唇边慢慢氲开笑意。

    朝朝眼睛一下亮起来。

    她扑过去,跳上马车,一把亲昵扑进他怀里:“九哥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往后翻o(≧v≦)o

    第49章

    朝朝的未婚夫是九公子,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先帝的第九子。

    她们在她很小时候就定下了亲事,那时候九公子还不是九公子,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是皇宫里庶出没有名分的皇子之一,但朝朝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可亲可亲了,喜欢他,不到人膝盖高的小娃娃,小萝卜胖胳膊抱住人家的腿不放,嘴里奶声奶气喊哥哥,喊得她爹和家里几个真哥哥当场全黑了脸。

    那时少年笑了笑,没有嫌弃她这个rou嘟嘟的小色胚,反而把她抱起来,鼻尖贴了贴她的小胖脸蛋。

    朝朝当场沦陷,晕晕乎乎,抱着人家的脖子不撒手了。

    然后她就有了一桩婚事,和一个超好看的小哥哥未婚夫。

    朝朝满足地窝在好看的九哥哥怀里,脑袋枕在青年宽阔的胸口,张开嘴巴被投喂葡萄吃。

    九公子一手揽着她,慢慢拨开葡萄的皮,细嫩晶莹的果rou裹着一层薄薄的汁水,他低头喂到少女嘴边,被她嗷呜一口含进去,于是那层汁水就裹到她细软的唇瓣上,随着她咀嚼的嘴巴一动一动。

    朝朝吃着葡萄,幸福得杏眼都弯成月牙。

    男人垂眸看着她,眼神却渐渐不那么清白了。

    朝朝摇头晃脑咬下去,这次没咬到软甜甜的果rou,咬到带着薄茧和汁水的手指。

    朝朝呆了一下,含着手指头,对上青年高深莫测的目光。

    她赶紧吐出来,不好意思说:“对不起,不小心咬到了……”

    “吹吹。”她讨好地吹了吹牙印:“吹吹就不痛了。”

    青年慢条斯理收回黏.润的手指,用旁边的帕子慢慢裹着擦干,轻笑着说:“你呀,跟个小狗崽似的。”

    朝朝并没有察觉男人话语中更深层亵.旎的意味,只当他是和往常一样在与自己开玩笑,摇头晃脑:“那朝朝也是最可爱的小狗狗。”

    青年眸色更深了,垂眸看着她,修长手掌轻轻虚握一下她脖颈,又慢慢滑上来摸她的脸蛋。

    朝朝毫不能理解男人的欲念,也习惯他撸狗一样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转头过去还像小孩子一样亲昵抱住他脖子,说:“下个月婷jiejie和肃大哥要办婚事了,过几天我们要去护国寺上香,你有没有时间,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呀。”

    九公子手臂搂着她的背,听见‘婷jiejie’的名字时,半阖了阖眼,轻笑说:“好啊。”

    朝朝一本满足。

    两个人倚偎着腻歪了好一会儿,说了好多话,朝朝看天色不早了,感觉爹快回来,才跑下车去,站门边跟他挥手。

    九公子笑了笑,叫她回去,帘子合起来,朝朝依依不舍看着他的车架离开,才扭头进门去。

    “朝朝。”

    朝朝扭过头,就看见几个人走过来,她看见最前面的人,眼睛一下亮了,跑着扑过去:“爹!”

    她爹刚从宫里议事回来,还穿着官服,张开手臂搂住他的小宝贝闺女,拍拍她的肩膀:“这么殷切,是干什么坏事了。”

    朝朝哼唧,不敢说她是刚和九公子贴贴去了,她爹不是那么喜欢九公子,虽然给她们俩定了婚约,但不准她们太多私下见面、两个人幽会贴贴亲亲这种更是别提了。

    “我想爹了。”朝朝撒娇:“爹爹爹爹——”

    她爹被她逗得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却咳嗽起来。

    “咳…咳…”

    朝朝仰起头,担心地看着他:“爹…”

    衡玄衍咳嗽着,他面目仍是个青年,清俊儒雅,温和平泰,只是眼角细细的纹路昭示着风霜与岁月的痕迹。

    朝朝知道,十几年前,先帝在位时残暴不仁,几使国朝崩塌天下大乱,她爹只身入宫,杀先帝,辅佐那时的皇长公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登基,然后强硬镇压四方乱军、剿杀不臣的诸侯,生生将坍了半边的江山重新扶持起来。

    杀先帝时,他受过很重的伤,后来又为安定天下殚精竭力,如今的陛下身体病弱、性情又软弱无能,他并不放心,不得不接手过大部分朝政。

    十几年来,他夙兴夜寐,监管百事,日日如此不得安闲,而如今,陛下的身体更差了,朝臣心思浮动,几位年长的公子跃跃欲试,种种琐碎事叠在一起,都沉沉压在他肩头,爹爹更废心力,rou眼可见地清瘦了许多,鬓边染白发,生出许多憔悴。

    朝朝听着爹爹的咳嗽,心口莫名突然像被尖刺扎了下,泛开一种巨大的恐慌,她下意识抓紧他的袖口,惶然:“爹,爹…”

    衡玄衍抵拳呼吸几下,停住咳嗽,低下头,轻轻搂住她:“爹没事,不怕,不怕。”

    朝朝这才安定下来,像小幼鸟依偎进他怀里。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她爹忍不住笑,可心里还是软透了,他轻轻安抚般的拍着她手臂。

    朝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害怕,她小声说:“我担心嘛。”

    “您要好好的呀。”朝朝伸出手指,比了个大大的‘一’:“长命百岁!至少要一百岁!”

    “好,好。”他失笑:“爹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