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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以免落人口实反倒将沐武岱置于不利的境地。午时初刻,随着沐武岱的身影出现在沐青霜的视野中,这场会审总算结束了。站在窗前的沐青霜最先看到他,乐得蹦了起来,转身就冲了出去。小厅门口的两名大理寺武官并未拦阻,还让出门口的位置让沐家其他人鱼贯而出去迎。沐青霜高高兴兴冲去过,将自家父亲打量一番,口中急切追问:“怎么判的怎么判的?”沐武岱的神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一时没有吭声。送他出来的大理寺小吏笑着对沐家众人道了恭喜,言简意赅对他们道:“沐老将军虽因误判而下了拔营之令,但因对战局未造成大损,加之其多年来于国有功,便只判半年牢狱。”从去年初冬事发起,他被羁押至今已有了半年,等于提前将半年牢坐过,今日便当庭获释,这就可以回家了。这对沐家来说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好结果。沐家人谢过那小吏之后,便欢呼簇拥了沐武岱准备回家。可沐武岱却沉声道:“等一等。”大家见他神色凝肃,又不说要等什么,只好忐忑地随他站到一旁等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今日负责审案的各位也鱼贯而出了。成王赵昂,大理寺卿秦惊蛰,礼部尚书尚景,以及……柱国鹰扬大将军贺征。沐青霜看着贺征渐渐走进,耳朵嗡嗡直响,手脚冰凉。待到贺征走到面前,她听到父亲低声问了一句:“这陪审之事,你是被逼的,还是自己揽下来的?”沐青霜绷紧心弦,一瞬不瞬地看着贺征。他轻轻垂下了眼睫:“没有被逼。”其音虽小,落在沐家众人耳中却如晴天霹雳——这白眼儿狼!第64章毕竟还在大理寺内,人多眼杂的,有些话贺征不方便多说,沐家这头也不好多问,僵持片刻后也就作罢。贺征还要与赵昂、尚景、秦惊蛰一道进内城向武德帝复命,只能低声对沐武岱致了歉,又满目愧疚地看了看沐青霜,便匆匆离去了。随后,沐家众人也强行按捺住怒火,陪着沐武岱步出大理寺,上了自家马车。一路上,沐家所有人都铁青着脸,谁也不想说话。沐青霜更是给气得目露凶光,活像是一开口就能喷出火来。沐家宅子离大理寺有段距离,加之白日路上行人多,马车不好太快,走走停停晃悠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家门口。此刻已是正未时,烈日当空,暑气逼人。沐青霜、沐青演及向筠三个小辈先下马车,再反身去迎父亲姑姑和三叔。可三人下车后朝自家门前石阶一看,顿时就愣住了。石阶下,除了原本就该在的沐家人外,敬慧仪、纪君正、周筱晗、齐嗣源、林秋霞齐刷刷站成一行。他们身后,还有当年沐青霜在讲武堂的戊班同窗,如今的光禄府谏议姜逊之、少府协律都尉陶鹤林;以及许多连沐青霜都叫不出名字的邻班同窗。可以说,赫山讲武堂首届学子中所有在京中任职者,今日能稍稍脱得开身的人都来了。当年的赫山讲武堂是沐武岱一手筹建起来的,不但全免束薪学资,沐家还承担了所有学子的衣食供应,对学业优异者另有额外的银钱奖赏,这使学子中的家门寒微者没了后顾之忧,可以顺利取得家人支持前往就学,后来才有机会在乱世之中挣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因此沐武岱虽很少亲自在赫山露面,他们却一直很清楚自己该感谢谁。而他们另一部分出身中原豪绅之家的,对沐武岱也同样感激。毕竟当年中原山河破碎、烽烟遍地,是沐武岱治下的安稳利州成了中原人最后的避难之所,使这些年轻人可以远离战火寻到一张安静书桌,最终成为如今这般模样。当初在赫山时,大家都只是十几岁的年纪,道理虽明白,却碍于年少面薄,或怕被人视为巴结讨好,便从没谁将对沐家、对沐武岱的感激挂在嘴上。如今大家都长大了,一个个顶天立地了。所以他们今日站到了这里,无论官职大小,无论文官武将,无论与沐家有无私交,他们就像当年在赫山时一样整齐列阵,恭敬地迎候着这位曾在乱世中无声地给予他们恩遇庇护的长者。这是他们多年来一直铭记在心,却未说出口的感激与敬重。沐武岱在沐青演的搀扶下出了马车后,沐家人在石阶下点起火盆,众人手执艾束,沾水洒地为他开路。这不是迎接一个刚刚摆脱牢狱之灾的失势老者的阵仗,这是恭迎将帅凯旋的礼仪。沐武岱愣愣走过众人用艾束洒水点出的通途,在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年轻人注目下,一步步拾级而上,走到新家大宅的门口。驻足回首时,忍不住潸然泪下。“你们这些后生,这不瞎胡闹嘛?”老泪纵横的沐武岱又哭又笑,孩子似的嚷道,“我老人家坐个牢还坐成英雄了?”敬慧仪抹了抹眼角的热泪,笑吟吟道:“沐伯父本来就是老英雄啊,同坐不坐牢有什么关系?”沐武岱身为一支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临战之际私自下令放弃防区、拔营改道,这确实是有过不假,今日三司会审的判罚并无不妥,他及沐家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坦然地面对了这桩过错。可这一件事错了,并不能彻底抹杀他二十余年里的功绩。纪君正笑着起哄:“英雄就英雄,加个老字算什么回事?咳,沐伯父,我姐她这是为您高兴昏头了,话都不会讲,您别同她计较。”这时,沐青霓手捧着崭新的外袍,带着沐霁旸、沐霁晴、沐霁昭迈过门槛走上来。为着今日要迎接沐武岱回家,家中替几个孩子都告了假。沐青霓笑嘻嘻道:“大伯父请更衣袍。”“更衣袍。”沐霁昭学舌。沐武岱冲他们笑笑,依言将身上的旧外衫除去,换上了新袍子。沐霁旸接过旧袍子,飞快地跑下石阶,将它扔进火盆中烧掉。半年来的种种不愉快,就在火光蹁跹中化为尘烟。从此刻起,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新的活法了。台阶下的众人齐齐向泪流满面的沐武岱执礼道贺,礼数之隆重,半点未因他如今失势而有所怠慢敷衍。沐武岱哽咽良久后,沉声喝道:“行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往后不许来!”这些年轻人今日能来相迎,对他来说已是莫大安慰。但他清楚他们各自一路行来有多不易,也很清楚自家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千夫所指。他不愿他们与沐家往来太多而在名声上受到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