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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魔神宠溺攻之出差捡了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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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烬知道凌不疑心中所想,用耳朵蹭了蹭凌不疑,宽慰道:“我没事。”

    看着凌益铁青的那张脸,无了后顾之忧的凌不疑挑衅他,“阿父,您说的妖物呢?”

    凌益狠狠咬住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既是妖物,自然非人力所能捕获,到了御前,你仍会受到百官的口诛……”

    “少主公!”梁邱起从淳于氏房中闯出,生生打断了凌益的话音,“禀报少主公,属下已翻出几件可疑之物。”

    被凌不疑挟持的淳于氏眼尖瞧见疑物中的一樽女娲像,陡然浑身瘫软,她不安地望向凌益,后者方觉事情已逐步脱离自己的掌控。

    “阿烬。”凌不疑剑刃翻转敲晕了淳于氏,“现身吧。”

    侯府亲兵如临大敌,“谁?”

    “是谁?”凌益举刀对准凌不疑。

    “祥瑞。”澹台烬在凌不疑肩上现了形,昂首挺胸、老神在在道:“吾乃祥瑞之神,觉察此处有异,特来看看,如今看来,便是你这厮了,黑气缠身,必是个jian恶之人,小心不得好死哟。”他忍不住吓唬凌益。

    “祸弄人心的妖物!本侯派去的人抓你不得,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凌益下令,“除了子晟,其他人射杀不误。”

    凌不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信号弹一飞冲天,潜伏在侯府周遭的人尽数杀了进来。

    “凌不疑!你放肆!”凌益大叫,“你弑父杀亲,你毫无人性,你……”

    凌不疑一剑将凌益砍倒在地,血溅红了脸颊,“论杀亲之事,我如何能比得过侯爷?”凌不疑恨笑。

    “……你我父子一场,你做出这种事,就不怕受天下人唾弃吗?”凌益挣扎着痛道。

    一瞬的沉默过去,凌不疑讽道:“谁跟你父子一场?我的兄长阿狸吗?”

    凌益倏地瞪大了眼。

    “那你怕是认错人了。”凌不疑思及往事,悲痛不已,“你的阿狸早就被你杀了!当年是你亲自放敌军入城,将他挑在孤城城墙之上,你不会忘了吧?”

    这下凌益全然顾不上伤口,大喊大叫起来:“胡扯!胡扯!你是谁?胆敢在此大放厥词!”

    “我是谁?”凌不疑阖目嗫嚅,后抬眼冷冷看着凌益,“你亲手杀了我父,害死我兄长阿狸,又勾搭他人负我姑母,姑父大人,你还要再问我是谁吗?”

    凌益稍一思索,嘴皮止不住颤抖,“你是……霍……霍……可即使你不是阿狸,名义上你也是我儿子,你若敢杀我,也得抵上你一条命,谁也保不住你!你以为陛下宠信你,就会纵容你杀人吗?”

    这一次凌不疑静默许久,久到凌益以为自己说动他了。

    “是,我原也想着左不过就和你同归于尽的,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这条命早已烂如行尸走rou,若能为霍氏了结此仇,往后余生同赴坟长眠也无甚区别。”凌不疑心中浮起一个浅淡的身影,坚冰一样冷的神情忽然变得柔和。

    那道人影如今正以四不相的样子陪在他身边,澹台烬出现在凌不疑肩上,亲昵地蹭着他染血的脸颊,他握紧手中的剑,缓缓道:“可有人闯进这万丈深渊,是他给了我勇气与希望,让我这灰暗到极致的人生,能拥有最后一丝光亮。”

    凌不疑俯视瘫倒在地的凌益,“与其cao心我要为你赔命,不如多想想你到了阴司地府,要如何给我霍氏族人一个交代。”

    长剑寒光如芒,凌不疑挥手一剑又一剑地砍下,鲜血伴随着他的声音挥洒在凌益耳边,“你通敌叛国,今日还想杀我,呵……放心吧,姑父,到了御前,我会一字一句地跟陛下说、清、楚。”

    凌益骇然,气息很快被掩埋在口中喷涌的血泉下。

    多年的恨意一朝爆发,凌益在剑下成了摊死不瞑目的血泥,凌不疑摇摇晃晃站起身,血泪混在一起砸落在地,他茫然四望,像一叶骤然失了方向的孤舟。

    天边泛白,侯府的动静传至宫中。

    澹台烬缩在凌不疑怀里看将士们收拾现场,他在人前不能变身,原想寻个角落待着,却被凌不疑捞住不让走。

    这之后他们按计划行事,带着物证一起去面圣,临出发前,凌不疑却说不急,命梁邱起回了一趟家,一炷香过,他便将一个人和一份包裹带到凌不疑面前。

    凌益的探子埋得久,却终究无法进内院伺候,不大知府里规矩,凌不疑和澹台烬的膳食都由指定的人经手,厨房一排查就将下毒的人揪了出来,旁边那份包裹便是预备给小妖澹台烬吃的毒糕点。

    凌不疑脸色铁青,若非澹台烬及时用爪子揽住他的手,只怕他就要拔剑结果了地上那人。

    “带走。”凌不疑冷硬道。

    进宫的马车上,澹台烬并不在乎有人给他下毒的事,却是问起凌益的家人,“你留着活口,不怕他们到陛下跟前乱说吗?”

    凌不疑已渐渐冷静,抚了抚澹台烬的脑袋,“如你所说,陛下是信我还是信他们?”

    见他心中有数,澹台烬这下放心了,“当然是信你,其实要我来吃掉他们也行,助纣为虐的人,留着就是祸害。”

    “吃他们都嫌晦气。”凌不疑冷笑,“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回家,让厨房给你做碗糕吃。”

    澹台烬看他脸色又不好,遂把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伸到凌不疑手里,安慰道:“别担心,凡人毒不死我,我连恶业都吃得,区区毒药算什么。”

    凌不疑面色稍缓但仍旧后怕,他的阿烬不会受伤,不代表其他人可以借此任意加害。

    马车里渐渐平静,可等他们行入大殿,满朝文武皆严阵以待,崇德殿中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饼国建立不过十数载,就发生了亲子弑父、血洗侯府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于情于理,今日凌不疑都逃不过律法的审判。

    众臣看到凌不疑时是个个又惊又怕,原先文帝过分宠爱此子、给了“三不朝”的恩赏就够让人心悸了,这会子又化身杀神,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朝堂上大开杀戒呢。

    不过终究是旁人胡思乱想了,凌不疑入宫门时主动缴了佩剑,如今是只身带着个小妖来觐见。

    “臣,参见陛下。”凌不疑朝文帝深深跪拜。

    澹台烬在旁边看了一会,看得文帝朝他瞪大了眼,他这才学着凌不疑的样子两爪张开,小脑袋叩地也给文帝磕了个头。

    文帝已然知道这只小妖,如今从宫外传来的消息是凌不疑豢养妖物、私调营房、弑父杀亲,可他又大大方方地出现,这妖魔也不似想象中可怕,总得一件件事问清了才好。

    “子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你是有什么苦楚,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文帝一开口便忍不住痛心疾首。

    听到皇帝一开口似有为凌不疑开脱之意,自然有朝臣坐不住了,御史中丞左大人抢在凌不疑解释前反驳道:“陛下,我饼朝以仁孝治国,就算凌将军有再多苦楚,他犯下弑父这样的过错,就是不孝,且不论他还欲行巫蛊之术,实乃天理难容!”

    他话音刚落,自也有朝臣出言表示不赞同,“陛下,就算子晟犯下滔天大错,但念在故去的霍氏族人的情分上,恳请陛下网开一面,为霍氏留得一丝血脉,若非凌益做下十恶不赦之事,他怎会动手?求陛下开恩啊!”

    “有理,凌益为父不仁,凌将军身为其子,若一味盲从,岂不是愚孝?”

    左大人还要辩驳:“胡扯,你们这是……”

    “罢啦罢啦。”文帝不耐烦制止了争吵,“朕问的是子晟,左卿,你是子晟吗?”

    左大人面色发青,讪讪道:“臣不是。”

    “那便闭嘴。”文帝看向凌不疑,“子晟,你说,朕听着呢。”

    澹台烬在一旁看了这场小闹剧,心道这皇帝虽性软,对凌不疑倒是真的好。

    凌不疑深吸口气,眼神坚定看着文帝:“陛下,臣并未弑父,也未行巫蛊之术。”

    左大人一听气笑了,将要驳斥,又被文帝一声“你闭嘴”给噎了回去。

    “臣的父亲,不是凌益,而是……”凌不疑胸口闷痛,呼吸微乱,“而是……霍翀。”

    此一言,震惊朝堂,文帝更是直接站起身,一动不动地看着凌不疑。

    “你,你说什么?”文帝踉跄下了丹陛,来到凌不疑面前,完全忘了方才他还在害怕凌不疑身旁的小妖一事,“子晟,你……你说清楚。”

    “臣的父亲,是霍翀。当年,凌益随我阿父征战,却勾结罪臣彭坤,通敌叛国,杀我霍氏族人,致孤城陷落,满城被屠。”凌不疑语气渐重,“只因我与兄长阿狸玩闹,互换了衣物,才侥幸逃得一命,而他却死在凌益手中,后来姑母找到了我……”

    澹台烬看着凌不疑面无表情把自己的过往和盘托出,这无异于将陈年旧伤再度撕开,偏是如此,才能让底下掩埋着的血淋淋的事实真相袒露在众人跟前。

    “姑母将我唤作阿狸,便是要保我免遭凌益灭口,当年我们姑侄,一疯一幼,又无铁证在手,何来把握指证他?我需要时间来收集凌益的罪证,因此只能将错就错,与兄长阿狸互换身份,认贼作父,直到长大有了能力,开始查探往事,却发现,凌益一直在暗中拔除当年的知情者,甚至……已然知晓我的身世,欲下杀手。”

    “陛下,这都是凌不疑为脱罪的一面之词,您万万不可被他蒙骗过去。”左大人叫嚷着。

    “你闭嘴,要朕重复几次?朕要听子晟说完!”文帝愤怒不已。

    凌不疑垂眼瞥了一下澹台烬,小妖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定了定心,按计划好的继续道:“半年前,臣奉陛下旨意前往景城平乱,在那里遇到了身旁这只所谓的‘小妖’,他实则是传说中的神兽‘四不相’,因臣救了他,他便承诺保我饼朝风调雨顺、江山永固、社稷长存,臣感激不已,邀他来都城赏玩,并依他意思不广而告之,谁知竟被凌益误以为臣与恶妖勾结,兼之知道臣的身世,凌益索性以此为由给臣扣下巫蛊的罪名,一边派人毒杀神兽,一边布下层层包围要行大义灭亲的壮举。”

    说得好!澹台烬在心里大赞了一声。

    一席“肺腑之言”出口,凌不疑情绪渐涨,眼中含泪,“臣孑然一身,死不足惜,可若臣身死,神兽亦遭凌益毒手,臣有何颜面去见枉死的霍氏满门和孤城百姓?臣又如何对得起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的饼朝黎民?臣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本只为捉拿凌益,让他来陛下跟前对质,谁知他全然不认,先行挥刀,更命府兵齐齐放箭,欲置臣于死地……”

    他言辞恳切,拳拳为国为家之心,文帝闻之痛哭流涕,直揽住凌不疑,声泪俱下唤着故去的霍翀:“霍兄,朕对不住你,是朕来迟了,是朕让这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且又恨恨捶了凌不疑两下,“你说你孑然一人,那你置朕于何地?置那些关心你的人于何地?”

    凌不疑垂泪不语。

    澹台烬捏紧了爪子,他们走的这一招主打的就是真中有假,假假真真,只要众人信了真的,那假的自然也真了起来。

    文帝看样子是信了大半,朝臣中倒是已有深信不疑的,见状开口:“陛下,凌将军之言有条有理,更有神兽在侧作证,凌益坏事做尽、罪行累累,相形之下,臣恳请陛下宽恕凌将军,重惩城阳侯府众人。”

    “荒唐,神兽怎么作证?”

    凌不疑停止了抽搭,眼神如针射向左大人,冷冷道:“左大人不是神兽,怎知他不能作证?”

    文帝一听倍觉有理,他既知这是保国卫民的神兽,立时一扫对这小东西的惧怕,“对,你这……不,您怎么称呼?”

    凌不疑在澹台烬面前做了个恭请的手势,“仙长,您请说吧。”

    澹台烬睨他一眼,这人官面上和私底下可着实判若两人,还“仙长”,还“您请说”呢,也不知是谁天天抓仙长的大尾巴、摸仙长的圆耳朵。

    他挺胸收腹,端坐闭眼道:“吾自诞生,以恶为食,练就一双识恶慧眼,尔朝城阳侯凌益面带危星凶相,其人显然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只是苦于天机未明,吾不能将其正法,如今天理昭昭,令他自食恶果,也算是报应不爽,省得吾亲自动手了。”

    澹台烬说罢睁眼,吩咐凌不疑:“将军且唤人将物证抬来。”

    凌不疑看向文帝,后者二话不说下旨吩咐照办。

    那堆物证是凌不疑派梁邱起去搜的,但为了唬住众臣,他们已议定由澹台烬来说。

    他左爪固于丹田之前,再伸右爪捏出个爪势,高高举起似有问天之意,嘴中念念有词,片刻后,闭眼伸爪点点物证中的那樽女娲像,“就是它!此物完好无损,除了始作俑者,谁也不知里头藏了要紧的东西,可是,吾能知。”澹台烬略用灵力击碎了外壳,露出一条布帛。

    众人哗然。

    皇帝身边自然早有宫侍上前拾起布帛,当众念出里头的字来。

    布帛上录罪臣彭坤与凌益的书信往来,更有他们与戾帝秘密合谋、阻拦救援、占领孤城的证据。

    “陛下,照此看,凌益勾结彭坤、通敌叛国,致孤城陷落、满城被屠,是证据确凿、罪不可赦,臣恳请陛下严加惩处,以正朝纲。”

    左大人早从那布帛露出来时就有些慌了,此刻颤抖道:“陛下,就算凌益该死,可凌将军盗窃东宫虎符,私调军队,致六营震动,这也是大罪,理应一并处置。”

    凌不疑闻言面容冷峻,攥得掌心刺痛,却听旁边话音响起。

    “该一并处置的人,是你!”澹台烬端起神兽的架子,爪子往前一指,正对着左大人。

    文帝又是一惊,忙问:“仙长的意思是?”

    “此人早已被他人重金收买,家中后院花坛面东北方七尺远、三尺深的地里,就藏着收受贿赂的万贯钱,吾虽不是凡人,下凡多年总归识得点人间事,单就他的俸禄,不能积攒下这么多吧?”澹台烬把眼神转回文帝身上,“蠹虫不除,才真是朝纲难续,纵吾能保你大饼江山安稳,可陛下也该知‘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之理。”

    左大人“咚”的一声摔倒在地,面如菜色,众人一看便知是确有此事。

    在文帝下令将他拖出去时,这人倒是回了点神,垂死挣扎哭喊:“陛下,陛下!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可只要是当年的亲历者,谁人不能知呢?只怕凌将军也非霍家人,陛下,万万不可被他蒙蔽了啊。”

    “拖下去。”文帝并不动容,只道:“子晟究竟是阿狸还是阿狰,朕自有法子来证明,无须旁人多言。”

    凌不疑“弑父”一事至此算是了结,文帝非但没有责怪,还下旨将城阳侯府满门皆下了狱,即刻抄斩,更要为霍翀将军乃至整个霍氏平冤昭雪,涤清凌益污扣的罪名。

    这一切凌不疑和澹台烬都没再插手,他俩被文帝召去了偏殿。

    “除衣吧,朕传了太医,瞧你这一身伤,等好了,朕非再亲手打你几板子不可,有什么事不好来和朕说,偏把自己弄成这样。”文帝佯怒。

    凌不疑露出个苦笑,他知道文帝想看什么,阿狸和阿狰长相相似,可极少人知,阿狰身上有一个特殊的胎记。

    随着凌不疑的衣裳半褪,澹台烬也跟着文帝的目光看去,凌不疑后腰下面半寸之处,有一个小小的虎头,却有三只耳朵。

    文帝见状掩面落泪。

    凌不疑穿好衣服,转身跪下,无奈一笑:“等臣好了,陛下想打板子就打吧。”

    “你啊你啊!”文帝明了眼前人的身份,也顾不上满面泪痕有失圣颜,又是生气又是欢喜。

    澹台烬微微松了口气,凌不疑这回是保住小命了。

    那之后,文帝就让他们回家,自然不是回去享受的,兹事体大,皇帝总该有个表示,故而,凌不疑是“回府闭门,禁足思过”,再抄上十遍《礼记》以示惩罚。

    这一遭可算是明罚实奖,皇帝将凌不疑与朝臣隔开,谁也不能上门去刨根问底,等日子一过,再大的事也得淡了。

    这些时日的谋算、隐忍,再到悬心多年的石头一朝放下,凌不疑头脑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到家后往床上一躺,把脸埋在澹台烬的毛毛里睡了一天一夜。

    管家来敲门时凌不疑才应声睁眼,盯着熟悉的床帐发呆缓神。

    一朝大仇得报,可凌不疑心中的快意早在手刃凌益时就散尽了,而今仅剩空落落的平静。

    他翻身定睛一看,后知后觉发现小妖不见了,这家伙往日里可是叫都叫不醒的,凌不疑猛地坐起身寻人。

    察觉到床上的动静,澹台烬合下窗,带着一身冷冽的雪气回到床上,“哧溜”钻进被窝里。

    “子晟,外面下雪了。”

    门外的管家没等到凌不疑的回答,也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静,转身离开了,隐约能听到嚓嚓的脚步声。

    凌不疑也并不是很想起,索性已过了早膳,再赖一会儿等着吃午膳好了,他躺回去将手脚冰凉的澹台烬拉进怀里,小妖身上自带一股果木的清香,闻多了让人有点想啃啃。

    “入冬了。”凌不疑搓着澹台烬的手,“等吃过饭,叫管家带人给你量体裁衣,做几身棉袍。”

    “冻不着呐,我可是‘神兽’。”澹台烬故意咬着他们胡扯出来的这个称呼,“不知道昨日是谁叫我‘仙长’呢,有你这么对仙长的吗?”他晃晃肩膀示意两人紧贴的姿势。

    凌不疑忍俊不禁,“好好好,敢问仙长有什么指点?”

    “仙长要求加餐。”澹台烬毫不犹豫答道。

    “好。”

    “院里的积雪能不能不扫,攒多了可以打雪仗。”澹台烬又想了想。

    “好。”

    “每天的大字减至一篇。”澹台烬得寸进尺。

    “不行。”

    凌不疑这回不让了,搬出大道理堵澹台烬的嘴,“你见过哪家神仙不会写字的啊?”

    澹台烬愤愤不平,下一瞬,他的衣服就凭空消失,身后伸出条大尾巴钻出被窝搁那晃悠晃悠,像钓鱼一样馋着凌不疑,“不答应以后不许摸尾巴。”

    凌不疑的眼差点没红了,展手就将其抓住,澹台烬浑身一哆嗦,由着凌不疑用手绕着他的尾巴,最后一巴掌贴在了温热的臀·rou上,轻轻揉了揉。

    小妖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凌不疑“咕嘟”吞了口口水。

    这一闹,果然是连午膳也错过了。

    厨娘来问,管家袖手望天。

    这能问么?仅仅一墙之隔,什么亲的爱的叫的哭的都隐约传了出来,再听得几句“好哥哥”、“小心肝”的话,管家老脸一红。

    “把膳食温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别忘了少主公交代给小公子做的碗糕。”

    “是是,都备下了。”厨娘也不敢再问,麻溜儿离开了内院。

    那里头不知折腾了多久,翻雨覆云罢总算知道饿了,澹台烬慢腾腾系腰带,可他手还酸软着,一股脑扔给了凌不疑。

    待寝衣穿好,他便顺势往凌不疑怀里一靠,“我们做了这种事,算是夫妻了吗?”

    “就‘是’夫妻,不是‘算’。”凌不疑搂紧他,“只有夫妻才能做亲密之事,所以,你可不能和别人这样,哪怕只是亲一下也不行。”

    “可是皇帝会给你赐婚。”澹台烬郁闷,“他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养,肯定想让你娶出身高贵的女子吧,到时候我可真就只能当宠物了,说不定你的妻妾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罚我夏天盖棉被,冬天喝冰水,没有rou和糕点吃,饿了就啃院子里的草。”

    见他越说越歪,凌不疑捏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嘀咕,“哪儿来的什么妻妾,就是陛下赐婚,我也会推掉,谁敢欺负你,嗯?”

    澹台烬不住点头,满意了。

    内院门开,膳房里温了不知多久的饭菜也终于能上桌。

    一月后,凌不疑解禁,头件事就是带着澹台烬去了城外的杏花别院。

    能在霍君华在世时为霍家平冤,这是凌不疑复仇后唯一感到开心的事。

    两人下了马,凌不疑却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神色犹疑。

    澹台烬将马绳拴好,过来牵他的手,“子晟,怎么了?”

    凌不疑沉默片刻坦率道:“本是有件事请你帮忙,但是仔细想想,又不知这事是好还是不好。”

    “你跟我客气什么呢?”澹台烬嗔他,“尽管说。”

    “我想……我想让你变成我兄长阿狸的模样,让我姑母瞧瞧。”凌不疑叹道,“我知道她心里从未放下过儿子。”

    “这是好事啊。”澹台烬没多想,见凌不疑欲言又止,再略一思索,他倏地明白了,“你是怕霍夫人本有个牵挂在,好歹能撑一口气活着,若是见到儿子了了心愿,再无牵挂便会离开。”

    凌不疑沉重点头。

    这确实是件两难的事。

    阿狸是霍君华的牵挂,霍君华又何尝不是凌不疑的牵挂呢。

    “要我说,人活着还是好过最重要。你若是霍夫人,会怎么选呢?”

    霍君华这些时日看着好了许多,当凌不疑牵着个“小孩”进门时,她正坐在桌前叠杏仁糕。

    “姑母,我和阿狸来看你了。”

    这么多年过去,阿狸的面容早已模糊在凌不疑的脑海中,他只能想象出个大概,瘦弱的身板,圆圆的眼睛……

    澹台烬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晃晃脑袋,把打搅自己变化的念头赶了出去。

    霍君华呆呆地看着“阿狸”,痴痴笑着,也不知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阿狸,阿狸,来阿母这里。”霍君华招他过去,捏起一块杏仁糕给澹台烬。

    凌不疑见状还是释怀了,也许这样的选择对他姑母来说就是最好的。

    来年冬末春初的一日,霍君华安静离开了人世。

    凌不疑将讣告送至宫中,上书要为霍君华守孝,文帝得知后却派人传旨,要凌不疑进宫一趟。

    “难道陛下觉得你守三年孝这事不妥吗?”澹台烬边往手炉里装炭边道。

    “我觉得不是。”凌不疑在对镜正衣冠,“估摸着是为了太子的事。”

    去年凌不疑围攻城阳侯府时用虎符私调了营房的兵力,这事虽然被文帝“和稀泥”带过了,但虎符本该在太子手中,太子如此轻易就将它交给凌不疑,说好听些是君臣互相信任,说难听点就是毫无御下的能力和手段。

    文帝已然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但另不另立太子暂且不说,单就太子乃皇后所出这一条,就不好轻言废立,他虽无才干却有一颗仁孝之心,若无确切的由头,是万万不能贸然下旨的。

    “你们饼国的皇帝实在仁慈,对自己的孩子都这么亲和,想当初我们……”澹台烬脑海里闪过一缕思绪,快得他来不及捉住,余下的话便断了。

    “什么?”凌不疑转身看他。

    澹台烬苦恼,“近来眼前偶有些画面浮现,可我怎么都想不出在哪见过。”

    凌不疑心底明白,面上不显将话题扯远,“会不会是在话本上看到的?”

    “不是。”澹台烬摇头,“我可从不看有魔神的话本。”

    “魔神……”凌不疑的心狠狠一缩,勉强笑道:“那就是你化生成四不相前听人讲的故事?”

    “可我没有之前的记忆呀。”

    “化生了就忘了嘛。”凌不疑哄他。

    “有理!”澹台烬点头,但立时反应过来,“我这是要想起以前的事了?”

    这话又绕回来了,凌不疑寻思着堵不如疏,还是得让小妖想通才好,索性坦诚问他:“如果真的要恢复记忆,你愿意吗?”

    “不是很愿意。”澹台烬很实诚。

    这回答倒是出乎凌不疑意料。

    “为什么?”

    “我觉得美好的记忆是不会被我遗忘的,就像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甚至记得咱们入都城那天路过了一家新开的糕点铺,门前摆了三堆打包好的荷花糕。”

    “……”凌不疑狠吸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发现他永远能被澹台烬用不着调的法子给说服,更要命的是,这不着调的法子细想却是明摆着的事实。

    “你不会是在暗示我给你买荷花糕吧?”凌不疑很怀疑!

    “是,但不全是。我主要是为了向你表白心意,附带的才是买糕的事。”澹台烬厚脸皮道。

    这份心意也忒绕了属于是。

    进宫的马车里,澹台烬一口一个荷花糕,动作行云流水。

    这回文帝没宣召澹台烬,他不便进去,但坚持在马车里等凌不疑出来。

    “你答应我的,要作数哦。”澹台烬拽着凌不疑的手确认。

    凌不疑想起他们在府里说的话,他能察觉出澹台烬大大咧咧外表下掩藏着的那颗彷徨无依的心。

    澹台烬不怕想起以前的事,但他怕凌不疑抛弃恢复那些不好的记忆的他。

    “我答应你,绝不更改。”

    “一生为伴,两心相依。”

    他俩的相逢,恰如无板的浮木偶遇凿底的扁舟,在翻涌的浪潮中填补了彼此失缺的心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