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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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蝎尾狮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脑袋是人脑袋，翅膀是龙翅膀。 只有尾巴不太像蝎子，那些尾刺是可以发射出来的。 总得来说就是个怪异的混合体，多数人第一次看到他们都会觉得恐怖或猎奇。 到底是以什么为原型的已经无法被人知晓了。但看样子或许和龙有关吧。 所以才有人说世界上的奇特物种有一半是龙搞出来的，另一半是法师搞出来的啊。 ——《异种族见闻录》怪兽卷 蝎尾狮编 ———— 使用灵能的生灵总体上比使用魔法的少。 有个说法是这种奇异的法术起源于浩瀚星海，法术能做到的灵能几乎也能做到。 以心中所想扭曲现实，从而产生常人无法观测的心灵异能。 最具代表性的灵能生物是臭名昭彰的灵吸怪，只是那些家伙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被地表生物驱逐到了被称为幽暗地域的地层深处，现在已经不太能见到了。 牧尘其实并不清楚他现在使用的力量的本质是什么，但不影响他在战斗中施展其威能。 诚然他没办法像那种邪恶生物一样施展其天赋能力“心灵震爆”，但只要找到了一次正确用法自己的心魔雷便能随心所欲地调动，现阶段所展现威力已经能让他满意。 深棕色的眼睛再次变得深邃，心魔雷再次于鹿鹰兽脑内炸响。 从未面对过这种攻击的怪兽无法抵抗，只见那刚刚才站起的大鸟再次倒下去。 旁边那两鸟身女妖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视线碰撞一瞬又瞪向牧尘，两只怪兽的神情多少带这些恐惧，却并没有逃跑，反而径直朝着他冲了过来。 牧尘下意识注意到情况不对，侧身扭腰往外一翻，还未等他站定原先那就地方响起破风声。 一支骨棒伴随着女性发力时的喊叫声击中地面，一招未成，她狰狞的表情又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但很快又敛起来。 发动袭击的是第三只鸟身女妖，她很快就有先前两只汇合，面色不善地盯着牧尘。 三个敌人与四个敌人的区别很大，牧尘的心沉了下去，他刚才倒是没反应过来还有第四个敌人存在。 鸟身女妖会在其施展诱惑之歌后陷入无力状态，看来刚才自己听到的歌声就是这家伙的招数。 歌唱得不久，没有耗费太多力气，现在她已经能够加入战局了。要是自己没有躲闪，这一棒绝对会击中天灵盖。 “还真是危险。” 牧尘握住棒身的手紧了紧，一个人对付四只怪兽多少让他有些力不从心，虽然现在状态还不错却也不适合硬拼，只是这地方本就不方便人类活动，就是要逃跑也得用别的法子。 有三只鸟身女妖护着，鹿鹰兽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此刻正用它那与鸟类格格不入的眼睛盯着他。 这个猎物被怪兽归纳进了较为棘手的类别，得认真对待了。 鹿鹰兽能感觉到这个人类的实力并不强，但足够诡异，刚才的攻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它无法判断。 它瞥了眼三只鸟身女妖，四对一，己方占绝对优势，不可能输。 但是先攻不能因为优势就随意放弃，它双翼一振，庞大的身躯腾起，在高处调整身形，居然呈现俯冲姿态袭向牧尘。 鸟身女妖也得到了指示般的飞向空中，看样子是打算等他受了这一击之后再回到地面。 牧尘眼睛豁然睁大，这攻击来得快，仅凭自己的本事是躲不开的。不过他早就给自己留了后手。 果断将揣在胸前的羊皮纸抽了出来，在鹿鹰兽就要伤到他时完成了刻在其上法术的催动。 刹那间，银色电弧如利剑将自天穹向地表疾驰的身躯穿透，雷鸣声如同软鞭劈开空气所留下的厉喝，吓得三只鸟身女妖羽毛炸开，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飞行，直直掉落了好一段距离才赶忙挥动翅膀。 这法术声势浩大，结束得也突然，电光过后只剩摔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鹿鹰兽，而牧尘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场面居然有些诡异。 三只鸟身女妖究竟是胆小的，这一幕终于是让她们不敢再与人类为敌，也不管对方现在在哪里，预定用来的俯冲的飞行高度临时改成逃跑很快就从这片区域消失了。 距离鹿鹰兽百余米的位置一个身影站了起来，他跺了跺脚回望离开的地方又呼出一口气，觉得那家伙再也翻不出什么浪子才缓缓坐下。 身影自然是从原地消失的牧尘，他现在呼吸稍微有些不顺畅，还伴随着阵阵耳鸣。 不过这场遭遇是他赢了，还没受什么伤，已经足够令人高兴了。 “呼，还好之前拿出了前辈给的卷轴。” 刚才使用的羊皮纸上写着三阶的咒法系法术，雷霆步。这种法术可以瞬移到目所能及的任意位置，并且会在施法者当前位置释放出雷电。 或许因为这是萧炎写的卷轴，威力比他想象中的大了不少，起初是没想过靠它收拾掉鹿鹰兽的，难道卷轴也可以有升环效应吗？ 牧尘放缓了呼吸，虽然他很想狠狠地把空气吸入肺中，但山中的寒冷迫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轮战斗下来，他的肺跟被冻伤了似的疼痛，每次呼吸鼻腔如同被无数利刃割开，着实不好受。 “早点下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站了起来，这里并不是休息的好地方，虽然不知道他的猫去哪里了，但那家伙比自己强得多，不用太过在意。 牧尘准备起身，将因为疲惫与不适分散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而这个举动让他立刻察觉到一股邪恶生物气息向自己袭来。 他猛然回头，还未放回戒指里的黑棒横于身侧，只看到长着一张怪异人脸的大型怪兽狞笑着向自己扑来。 “——糟！” 怪物的特征鲜明，牧尘当即判断出来者的种族，只是没有时间供他惊呼。 这庞然大物是与鹿鹰兽一样栖息于山中的蝎尾狮，他在自山岭城出发之前就有考虑过与之战斗的可能，但其中不包括在鹿鹰兽的领地遇见对方。 这两种生物互相仇视，却不会像位移兽与闪现犬那样一见面就会打起来，尽管以人类的标准来看他们毫无疑问是愚笨的，但还没有傻到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便斗争不休。 牧尘尽量采取防御的姿势，他只希望这样能多争取一些存活的希望。 然而蝎尾狮的身躯突然一沉，那张丑陋的人脸还未来得及变换表情就被按在了岩石上。 凭空出现的巨型黑猫像狐狸捕捉田鼠一样按住了蝎尾狮，虽然这“耗子”有些太大只了，却也无法挣脱那双毛茸茸的爪子。 “什么东西！放开本……” 或许是不满怪兽的吵闹，黑色的爪子翻过来，用爪背往其脑袋上一敲，这家伙立马安静了下来。 “前辈！” 牧尘看着已经没有反应的蝎尾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抬头呼唤黑猫。 “做得不错，小家伙。” 黑猫变回了原先的大小，纵身一跃又到了他的肩上。 精灵猫的体温仿佛将周围的空气都捂热了，他只觉得呼吸也舒适了不少。 借着这温度立刻深吸一口气，匆忙往山下去。 这次耽误了些时间，到山下时他又开始感觉到承受不住的寒冷。 “今天住空间，我给你疗伤。” 萧炎对牧尘的表现相当满意，再加上他也负伤了，便打算今天让他好好休息。这小子刚开始几天吵闹了许久想要一张舒服的大床，他对环境的适应力不错，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没事，我已经看到一个山洞了。” 牧尘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隐蔽小屋的确有温暖的床，但他喜欢更加温暖的魔宠。如果开了空间魔宠可不会陪着他入眠。 这次他运气不错，这个山洞并没有主人，看上去还算干净，进去后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完全不想动弹了。 “我帮你疗伤。” 脖子上了黑猫又跳到了地上，不过这次却直接变成了类人生物。 紧接着，两只小手贴在牧尘的胸膛，或者说肺上。 “啊……好。” 这次是侏儒。 如果说矮人是被压扁了的成年人，半身人是等比缩小了的成年人，那侏儒就是神情有几分成熟的孩子。 貌若少年的小个子种族认真地检查着他的伤势，他却忍不住偷偷打量对方。 眼前的侏儒没有脏靴子小姐一样圆圆的脸蛋，清瘦的面颊让他看上去比那位女士还要小上一圈。五官和原先差别不大，却莫名失去了些成熟韵味。又因为这人本来就生得白，看起来就像极了第一次离开家门去探索世界的小少爷。 “第四根肋骨骨裂了，肺也痛？” “脚也痛，鼻子耳朵喉咙也痛……”牧尘看着他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了一句，“人类太脆弱了，是吗？” “不，比我想象中的好。” 萧炎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上次给你的药丸似乎起不了多少作用，药丸是最快捷的治疗方案，但考虑到你的情况只能换一个慢一些的方法了。” “……” 龙语中有句话，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牧尘觉得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 他也没法说上次是自己发神经，不然怎么解释直接对人家发火？因为想要更奇怪的奖励这种理由？那第一次不也冲人家发火了吗！ 尴尬再次涌上心头，他现在非常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先躺下吧。” 萧炎不知道他如今拧巴的心情，在他说出换方法时心里已经有数了。 “希望明天起来别落枕了。” 牧尘依言躺下，地面坑坑洼洼，又硬又冷，这次猫也没了，他便生硬地开了个玩笑想让许久没有笑过的导师乐一乐。 “不会落枕的。” 萧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火焰在其手上滑过，这是他常说的“消毒”。做完这些，他托起牧尘的脑袋放在了一块温软的枕头上。 这触感不知道比洞xue地面好了多少倍，让伤员忍不住往枕头上蹭了蹭，待调整好位置就有些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侏儒温暖的手指在他头上按压，很快就让他放松了下来，耳鸣便消失了。 舒适的感觉让他侧了侧脑袋将半张脸埋入枕头中。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随着他的呼吸进入身体，肺部的疼痛也不见了。 “好了，起来吧。” 按摩又持续了一会儿，舒服得牧尘眼皮子都开始打架，却被萧炎无情地叫醒。 他叹了口气坐起来，回头去看自己的枕头，却只是看见侏儒站起来绕到了他的脚边，把他的靴子脱了，从空间里取出湿毛巾和药膏做按摩前的准备工作。 但是枕头也不见了，他躺回去的话只有硬邦邦的石头，于是只能略感惋惜的坐着，心里有些不满导师这么快就将枕头收了回去。 “你的脚趾坏掉了，我会用法术将它修好，不会痛，放心。” 萧炎先是将他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方便进行下一步处理。 山路不好走，更别说这小家伙是在那种危险的地方进行了战斗。现在他的指甲错了位，皮肤下是紫红的血块，看上去又惨烈又让人恶心，连他自己都将视线转到了一边。 侏儒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反应，他cao控着火焰唤回了除了痛以外的知觉。 等火焰将损伤处的污渍给清理干净，接下来才是修复的术式。 做完这一切萧炎又用火焰烧了烧他自己的手。 牧尘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脚觉得不可思议，整个过程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完全感觉不到痛。脚收回来落到冷硬的石头上，牧尘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应该是躺在人家大腿上的，那香味似乎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意识到这点，他又起了调侃的心思。 “你还用了香水？” “香水？” 萧炎被他莫名其妙的提问给问住了，抬起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没有啊。” “有啊，我刚才闻到了。” 牧尘本来就是打算笑话他有贵族小姐的爱好，听见他不承认自然是来劲了，立马把人逮住，牵着他的衣角吸了吸气。 “这边闻不太出来……” “当然啦，我可没有用这种东西的癖好哦？” 萧炎拉着自己的外套闻了闻，小声地嘟囔了几句，不过看上去他自己似乎不太自信。 牧尘把他拉到地上坐下，身子往前一突，一把捏住上臂将他的手给举起来，在萧炎有些惊悚的眼神中闻了闻侏儒腋下。 的确是有香气的，但不同于市面上大多数香水，这味道可以称之为清雅，却又让人欢喜。萧炎的体温也为这味道增色了不少，温馨得让人内心宁静。 他以前都没发现这人身上还有这种气味。 “还是甜香，你是什么精灵公主。”牧尘说着又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你把尾巴变出来给我闻闻。” “哇你好恶心，而且这玩笑可不好笑。” 萧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甚至往后挪了挪远离牧尘。 “我身上没有味道。” “你自己闻不到？” 牧尘见他反应这么大也敛下了戏弄的心思。本来还想的是如果尾巴上没味道那就是香水，如果有味道那就是他自个儿的气味。 但这气味真实存在，于是有些奇怪地问道。 “真的有吗？” 萧炎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也惊讶得张了张嘴。 “我帮你看看。” 牧尘凑了过去，认真的给他检查了一圈。他拽着萧炎贴着身子嗅了个遍，这让侏儒做出了几个躲闪的动作，不过侏儒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躲闪都被他给拦下来了。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萧炎浑身上下都有这味道，只是很浅，要不是那个膝枕他也发现不了。 牧尘看着身下一脸不情愿的侏儒歪了歪嘴。 这人变成伪龙时有这个味道吗？ 不记得了，那天挺开心的，根本没有在意这些。 但现在，毫无疑问能确定答案。 “你有体香诶。” 他起身放开了侏儒，心情复杂的把这个结论告诉了他。 一个大老爷们儿有体香啥的，就算对他来说也是个打击吧，更何况他自己还完全闻不到。 “不是吧……” “是真的，还是那种小姑娘最喜欢的类型。” “不能够吧！” “是真的，不过你也别太难过，味道不大，还挺好闻。” 萧炎闻言如遭雷击，面如死灰地低下脑袋，嘴里已经只会吐龙语了。 他小声地在念叨什么，不仔细听是听不到的。 “我明明有冥河龙的杂质……不臭都已经很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冥河龙？ 牧尘眨了眨眼睛，默默将这个种族记下。 从未听过的龙种，名字非常直接，却依然无法判断这种龙属于宝石、色彩还是金属的类别。 “对了，人类会收集抹香鲸的肠道分泌物做香料，受龙人还给那玩意儿取了个叫‘龙涎香’的名字……” “该不会我和那些远亲一样，体液对人类来说是香的吧……” 受龙？远亲？ 远亲是抹香鲸，还是没有说出名字的龙？ 牧尘挠了挠头，又是完全没听过的词汇和不清不楚的描述。 “林动说的居然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他故意气我的……” “林动是谁？” 萧炎还准备继续碎碎念，但被牧尘打断了，幼崽原本还带着点笑容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皱着眉头问道。 他一直有认真听，这还是认识这么久以来萧炎第一次主动说出除了神之外谁的名字。 因为是龙语，所以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代号。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知道他有体香？他们离得有多近？ 有些问题是不能深究的，牧尘越想嘴角越耷拉，几乎要变成一张司马脸了。 萧炎被他这么一打断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余的话，他摸了摸鼻子眼睛瞥向旁边，非常难得的扭捏了一阵却说不出话。 什么意思？ 牧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萧炎的脸色很差，有关体香、与名叫“林动”的生物一起的回忆似乎并不愉快。 他看着萧炎窘迫的模样却不再觉得有趣了，心里的不爽化为敌意，莫名的开始反感这个名字。 一想到还有谁享受巨龙如此贴心的服务，他的拳头便不自觉的捏紧了。 是漂亮的女蛇人？还是那条混账龙？ 哈，凭什么？ 这是自己几乎可以说是越级一打四才换回来的奖励，他们凭什么和自己享受同样的待遇？ 自己难道不是最特别的吗？ 他有信心能做到比所有人都好，同样的待遇是对自己的否定。 “为什么不说话？” 牧尘接近侏儒，自己都没发现现在的表情有多不合适。 “因为往事不堪回首。” 萧炎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与众不同的气味的，甚至变成了侏儒都不会消失，那么这种气味便不是他所能掩盖的，顺其自然就完事。 只要这项特质在自己迟暮之时，不要破坏他对往后的规划，那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算了，有就有吧，证明我被扭曲的还不彻底。” 随后又拍了拍牧尘的脑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龇牙咧嘴的干什么，嫌弃也得给我忍着！” “……好的。” 牧尘的火气也被这几下拍头给拍散了，原来那家伙因为这个看不起他啊？ 有眼无珠的家伙，居然嫌弃炎帝，现在就是知道也晚了，后悔去吧！ 他蔫下去后直接把脑袋放到了萧炎腿上，然后就没有了挪窝的意思。 “这次表现的不错，但是你的感知力稍微差了些，之后我会针对这方面训练你。” 萧炎见他这样只是插着腰，故作威严地说了些勉强能当做教训的话，便伸手继续帮他按摩。 “好的。” 牧尘缓缓闭上眼睛，离白沙地已经不远了，他的确需要睡个好觉，这才有饱满的精神去迎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