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菜】松田阵平（金汤柠檬鱼）
菊蕾白的墙壁和雅梨黄的地板，半镂空的屏风和木质的纹路。 无交点式的照明让整个房间亮堂但是又不会在哪里刺眼，在角落里默默变成灰烬的香木也只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意外的是一件十分静谧的和室。 是上次说要“赔礼”，但是临到休假了萩原研二又有一些别的事情，就只有松田阵平来了。 “没有想过松田君居然会带我来这种地方呢。”大道以知不太习惯日式的跪坐，但是箕踞又看起来与这个房间不太相配，最后只能将双脚微微错开臀部摆在一边。 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姿势，而且看起来更适合女孩子。不过大道以知坐下去的动作太过坦然，松田阵平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大道以知其实盘着腿就行了，他并不太在意那些东西。 “你以为我会带你去哪？”松田阵平捞过放在进门不远处的菜单后问。 “感觉会是那种更轻松一点的场合？”大道以知庆幸自己今天穿的都是比较宽松的有弹性的衣服，如果是西装裤或者别的比较紧身的裤子的话这个动作一定会很不舒服。 虽然其实这些对祂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祂一直对生活的享受可是有相当大的追求的——要不然也不会愿意耐着饥饿等待一顿美味了。 金汤柠檬鱼君看起来是那种十分懒散的人，祂一直觉得他会带祂去一个好吃但是有些嘈杂的小店里面。 “本来是想去那种位置的，”松田阵平翻阅菜谱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些许，抬头看了大道以知一眼。他今天罕见地没有戴墨镜，暴露在空气里的眼睛看起来甚至有些柔和。 “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记得上回大道以知一直在尽量远离人群的方向。 其实只是不想闻到那股微妙的食物腐烂气息的大道以知感觉倒也还好。 “没有这回事，只是人群里面难免会有一些败类。”大道以知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实在难以苟同这是坐姿，但是暂且只能这么称呼了。 松田阵平对此话表示赞同。 “不舒服就盘腿就行了。”松田阵平起身后坐到大道以知旁边，把菜单推到大道以知面前，“忘记这东西应该你来点才对了。” 在这种场景中，侧身的位置确实比对面的位置要近很多。 “我？我不太熟悉，还是你来推荐吧。”大道以知闻言迅速地改为了箕踞，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将菜单转了个面。 这是个很怠惰的姿势，但是大道以知看起来总是有点行云流水的风雅之感。 等的就是这句话。 松田阵平靠过去看一份菜单，像是嫌左手边碍事直接将手搭在了大道以知的肩上，“你点就行，我看着呢。” 好吧，也行？ 让祂来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生鱼片肯定需要尝试一下，还有奶酪虾！不知道白葡萄酒芝士焗虾君的味道和奶酪虾比起来怎么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吧也许？明明白葡萄酒芝士焗虾君是日本人啊，为什么不是奶酪虾呢？ 不过也是，好像这个跟国籍没什么关系吧，罗宋汤也不是俄罗斯人欸——他原来是美国人。 一旦想到食物思维就会无限跑偏的大道以知纠结了很长时间。 不过没有人会提醒祂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就是了。 大道以知思考的时候小动作有点多，他有时候会把头发拨到一边，过一段时间又拨到另外一边；有时候用手指梳理自己的头发，过一会又把自己的头发编成小辫，或者单纯的捏一下自己的下巴，或者玩弄自己的手——甚至玩弄松田阵平的手，看他的样子，完全没有察觉到不是自己肢体的一部分。 大道以知把头发拨到右肩上的时候，有几缕发丝刮到了松田阵平脸上，有点痒，但是他还是维持着最开始的那个姿势，即使有些别扭。 好吧，不完全是最开始那个姿势，手从肩膀退到了颈窝。 最开始手指上面传来的触感从布料变成皮肤时，松田阵平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他的想象里他的手已经触电一样离开了那个位置，而事实是他的身体也确实如同触电一样不再接收来自大脑的电信号。 其实这种类型的料理店松田阵平自己并不喜欢来——正如大道以知所说，这个场景实在是过于严肃，而且上菜慢的会死，美其名曰静心。 菜品送上来之后也是，很少的一点点。 漆着复古花纹的小碟，里面放着零星几粒的小菜。摆放的很精致的酱碗，搭配着被拼成花样的时令蔬菜。 刚开始大道以知纠结的时候松田阵平就提醒祂完全可以多点一点，等到菜上来的时候祂才知道为什么——每个菜品都只是可堪一尝的程度，一个成年男人可能两三口就能吃完。 这样就很好！ 完全不需要人类的食物饱腹而仅仅只准备尝尝味道的大道以知非常高兴。 坐在侧面的坏处就是，不是很方便看到对方的表情，不过大道以知的快乐完全不需要用眼睛就能察觉了。 这个鱼片！口感滑嫩，沾上搭配的酱汁又很鲜美。 刚夹上最后一片鱼片往嘴里送的时候，大道以知才发现碟子里面已经见底了——而松田阵平还没有吃过，祂只好生硬地把动作转了一个方向，“松田要来尝尝吗？这个鱼片的味道很好哦。” 快点说不需要。 大道以知在心里期盼，但是面上还是温温柔柔地询问的样子。 松田阵平噙着一抹笑，有些恶劣的样子。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大道以知有多么希望他拒绝，但是他还是回答说：“好啊，我也尝尝。” 檀紫色的筷子末端夹着白色透着微粉的鱼片，末端有一滴将要滴落的酱色的汁。 快落下来了。 松田阵平凑上去用舌头接住那一滴酱汁，然后卷走了那片鱼rou。这还不算完，他还特意把嘴巴张开给大道以知看在他嘴里的鱼rou。 味道确实不错。 大道以知看着松田阵平的腮部肌rou运动，喉结滚动了一下。 松田阵平注意到大道以知的视线，他于是又张开嘴示意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大道以知封住了话语。 吃不到生鱼片了，那么金汤柠檬鱼也很不错啊，甚至可以说更好才对。 大道以知略带赌气地在金汤柠檬鱼君的嘴里搜刮了一遍，理所应当的什么都没有搜刮到——那玩意确确实实是进到金堂柠檬鱼君的肚子里了。 “既然这样，就把你自己赔给我吧？松田君。”大道以知搜刮失败后在松田阵平的耳边诱惑道。 “乐意之至。”松田阵平不甘示弱，学着大道以知的样子也在耳边厮磨道。 金汤柠檬鱼真这么说大道以知还有一些没有准备好。怎么说，金汤柠檬鱼现在是什么状态呢，就是鱼rou已经去腥腌好了，现在正在锅里煮，但是调料还没怎么放的状态。 现在吃的话，就是没什么味道。 “好奇怪，松田君并不喜欢我吧？”大道以知拉开身体距离，疑惑地问。 松田阵平感觉一阵怒火不止从何而起，他强压下这种感觉说：“两年的时间能够证明我不是受到什么吊桥效应的影响吧？” 是小米椒的味道。 “但是松田君确实——好吧，也许喜欢？但是你并不爱我啊？”大道以知知道，人类总喜欢把名词搞得十分复杂，所以祂换了一个更准确的表达方式。 “你这家伙以为自己很懂吗？”松田阵平拉出一个嘲讽的角度，不知道是在嘲讽谁：“我之前看你写的东西就觉得了，你这个莫名其妙就很笃定的态度很令人火大啊。” 小米椒。 “你拿什么否定？”松田阵平扯松了一下今天特意系好的领口，往大道以知的方向逼近。 “我不喜欢你我还请你吃饭？” “我不喜欢你你在……”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一下他的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小卷毛看起来更蓬松了，“亲了我之后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你把亲吻看成什么？试验吗？” 怒火很快就烧退了，留下了一地焚烧过后的灰。 松田阵平很快就后悔了，他今天一天都压抑着自己的形象，不希望给大道以知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但是最后这句话实在是让人忍不住。 他本来也就是有话直说的类型，让他压抑着自己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从进入这件气氛过于严肃的和室开始，不、也许更早，从今天早上好好装扮开始乃至从得知似乎谁都比他先得知大道以知回国的消息开始，这股怒火就在他心里面烧了，只是他必须视而不见。 莴笋、柠檬、小米椒、青椒…… 啊，配料都在，原来只是金汤柠檬鱼君自己把它们都挑出去了。 大可不必，祂虽然不怎么吃，但是没有这些调味怎么行呢？ “抱歉。”大道以知垂下眼帘，白色的睫毛让祂看上去特别无辜，“我只是……感觉松田君好像很拘谨，但是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的。如果我喜欢你的话，一定是你最真实的那个样子。” 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无力感，但是又像泄气了一样轻松。松田阵平放弃挣扎，“随便吧，反正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 他本来没打算索求大道以知的感情的，确切来说如果不是萩原研二出谋划策的话他根本就没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不过采取了好像也没用，最后还是原形毕露。 “其实……我更喜欢这样的松田君哦？”大道以知雾灰色的眼睛里是纯粹的包容，祂摊开手给松田阵平一个拥抱，“没关系的，你可以做自己。” 松田阵平有些狼狈地撇开头，感受到因为怒火褪去而不再狂跳不止的心脏又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剧烈跳动起来。 唔，鱼片是真的口感滑嫩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