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年×月×日

    最近忙得团团转，拜一些头脑贫瘠不听教导的家伙所赐，计划外的工作翻了一番。想更仔细地观察母树周边的生态环境，明天巡林时顺路去看吧……唉，希望不要再遇上那种事了。

    柯莱原本是坐在书桌前借灯光读书练字的，听见外面一片嘈杂，就探出头来凑热闹：化城郭的小径上从未如此喧嚷，活泼的搜救犬们拖着没见过的人跑在前面，面色阴沉的巡林员们紧随其后。

    “提纳里师父，发生什么了？需要帮助吗？”

    “没事，只是一群为了追求灵感大晚上在雨林里聚众食用毒蘑菇的家伙。好在蘑菇毒性不强，已经催吐过了，再煮些药汤就可以了。”提纳里很勉强地向柯莱笑了笑，“有时候真想拜托研究动物学的同窗们，撬开这些家伙的头盖骨研究研究，他们的世界里难道到处都是绝处逢生的奇迹吗？”

    一位差不多清醒过来的弄蛇人听见了师徒之间的对话，对气恼的巡林官振振有词道：“巡林官先生，您这完全就是不解风情了！像您这样古板无趣的学者，怎么能领略到眼前浮现七彩霓虹的美妙境界呢？那是毒蘑菇吗？不，那可是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啊！”

    “唉，我收回前言，愚蠢与感冒一样具有传染性，而治疗方式恐怕只有……”

    首席巡林官很没有风度地卷起了右侧的袖子。

    柯莱见状不妙，从树屋中飞奔出来，但提纳里已经一只手揪住弄蛇人的衣领，另一只手梆梆地敲着他的脑壳。长期与死域战斗的神之眼持有者，力气自然很大，弄蛇人发出了格外凄厉的求饶声。

    “哎！提纳里先生，冷静！”

    “不至于，不至于！”

    “他吃多了毒蘑菇说着玩的，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打得好，往死里揍他！让他嘴欠！该！”

    巡林员们顾不上躺在地上蠕动的家伙了，一拥而上将两人分开，以免气头上的提纳里把弄蛇人敲出脑震荡。

    提纳里稍微冷静了一下，将照顾中毒人员的任务分派下去，自己则去考核柯莱这几日的学习成果了。听觉敏锐的大耳朵微微转了转，捕捉到身后巡林员们的窃窃私语：

    “哎，你说，那个人被提纳里先生打了，会不会怀恨在心写信投诉啊？”

    “嗨呀，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可是首席巡林官，针对巡林员的投诉信都要交给他亲自处理的。”

    “对哦，也是。”

    听说几名中毒人员均脱离危险后，提纳里才安心地躺在床上休息，但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睁着干涩的眼睛看被月光勉强照亮的蝴蝶标本，忽然想起自己那一日在道成林腹地所经历的怪事。

    “真是奇怪，几秒钟的时间，那条小路就消失不见了。道成林的母树具有改变地形或空间的能力吗？这已经超出植物学所研究的范畴了吧。”提纳里抱着毛绒绒的墨绿色尾巴，侧身躺在床上冥思苦想，“而且，现在想想，用大量珍稀植物诱引我来到小路尽头，这样的做法似乎与一些食虫植物如出一辙……”

    一些香艳的片段浮光掠影地出现在他的脑内，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大胆的想法。

    “是否可以这样认为：道成林母树的交配行为，是一种对于捕食的模仿或者代偿？但是止步于动物的交配行为，并不能为它提供更多的营养物质。普通的树木也不能那样灵活地使用藤蔓捕获猎物。”又不是那个知名的都市传说，会用柔韧的叶子拖住人类身体的日轮花什么的。

    提纳里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明天再去那个地方看看。运气好的话，也许母树会有再次“捕食”的意愿，他会沿着那条狭长的消化道，再度回到食rou植物的眼前。

    保险起见，他从床上爬起来，在平时挂于腰侧的包中放了一盒火柴。

    第二天早晨，提纳里收拾妥当后就出发了。他向巡林员们提前声明，自己是去雨林深处观察某种植物，所以选择独自出行。其他人说着“提纳里先生不要再躲进树洞里睡一晚上让我们找得那么辛苦了”的揶揄的话，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提纳里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被灌木丛簇拥着的幽暗的小径入口，像深渊的眼睛一样沉默着凝视他。今天的母树也有“捕食”的意愿吗？提纳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钻进去。

    小径两侧的植物被林间的微风吹拂着，发出很轻微的沙沙声响，本来是美丽的景象，提纳里却联想到了蠕动的消化道。他这一趟的确有些为科学献身的意味。

    而在消化道……不，神秘小径的尽头，母树已经等候多时了。

    提纳里再度回到道成林腹地时，发现母树早已过了花期，地上的金色落花早已腐烂干净，浓绿色的树冠间垂下瀑布般的翠色藤蔓，提纳里绕树观察一圈，也没能找到藤蔓们的根。

    “这些藤蔓，也许扎根于高层树枝，参考槲寄生。”提纳里在巡林日志上飞速记下自己的所见所想，而那些藤蔓则欢快地延展垂下，想要摸摸那两只毛绒顺滑的耳朵。

    提纳里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在藤蔓们接触到他之前点燃了火柴。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火光，但也让藤蔓们迟疑了片刻，不敢上前。

    忌惮火光的藤蔓们匍匐在地面，绕着提纳里的脚边蛇行。四面受敌的巡林官也不敢轻率，紧紧握住那盒火柴，以免被某条藤蔓打个措手不及。

    双方僵持不下许久，最终是母树率先做出让步，藤蔓们退回到高高的树冠之中，让提纳里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因为林间的风吹过了古树的枝叶，又或者是因为提纳里一夜难眠产生了幻听，他隐约听见一个温柔的、雌雄莫辨的声音，像旧琴的乐声一样飘进他的脑海：“巴螺迦修那的孩子，请不要害怕。”

    提纳里下意识地看向母树，他在树洞中睡眠的时候，也曾听过这个声音。

    “什么人，躲在树上装神弄鬼？我是这片雨林的首席巡林官，想吓唬我，你还需要去祖拜尔剧场修行几年！”

    他隐约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金色的纹路在母树的树干上流淌，在所有金色纹路汇聚之处，一个粗劣的木质人形像浇筑而出的玩偶一样呈现在他的面前。

    普通人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景象的话，恐怕已经看呆了吧；但首席巡林官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看呆，他迅速地记录下看到的一切：由木本与藤本缠绕而成的上半身的形体，浅绿色的藤条长发，以及点缀在“面孔”上的两只金色“眼睛”。

    比起浮于表面的外貌描写，提纳里更加在意的是，母树具备类似人类的灵智，并且尝试与他进行言语沟通。倘若这个猜想得到证实，对学界来说必将成为一次突破性的发现。

    “为了与我沟通，所以塑造一个人类的形体吗？”

    人形乖巧地点点头，并热情地向提纳里伸出柔软的藤本与木本的臂膀。

    “植物也会有拥抱的需求吗？”事到如今，提纳里已经无法再以所学的知识思考什么了，为了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他试探着回应了那个拥抱。比人类的身体硬一些，清凉水润，散发着植物的清新气息。值得注意的是，藤蔓上的细小花朵是银白色的，让提纳里想起某一年在禅那园亲自照料的忍冬。

    “可以了，可以了，我快被你勒死了。”提纳里灵活地挣脱了人形的拥抱，清清嗓子，问道，“你就是道成林中连接所有树木的母树，对吧？你诱引我来到这里，一定不是出于打发时间这种无聊的目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人形略显滑稽地向提纳里探出身子，唇形与发声显然没有配合好：“想感谢你清除死域，想和你亲近。”

    “感谢的方式就是把感谢对象引到雨林深处用藤蔓侵犯吗？这种感谢方式我可消受不起。”

    母树一时不知如何以人类的语言回复这句话，只是沉默不语，金色的眼睛像含着露珠的花朵一样闪着光泽。

    “唉，算了，还是说正经事吧。”提纳里揪了揪自己的耳朵，说道，“你身为道成林的母树，雨林中发生的一切应该都很清楚吧？”

    母树的回答是肯定的。

    “能定位到死域的位置吗？”

    同样是肯定的回答。

    “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道成林中的死域越发猖狂，我希望你能将每一个的具体位置告知于我，我会立刻带人去处理。这样的交易对你我都很公平，我减轻了工作量，而雨林则能免受死域扩张的侵扰。”

    母树却有些犹疑地晃了晃身子。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亲近’，‘亲近’，看在道成林的份上我会想着来自我献祭的。”提纳里烦躁地打断了母树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要求，“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那种类似交配的行为，对于植物来说毫无意义。”

    金色的光点在凹陷中滴溜溜旋转，事已至此，“想多拥抱”这种话是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传闻生论派学者提纳里不擅长讲价，曾被一位人不可貌相的富商狠狠敲诈过，恐怕此事并非空xue来风……总而言之，为了表示自己与对方合作的诚意，提纳里在母树的四周侦察一番，确定这附近人迹罕至后，才痛快地脱掉自己那身结构繁复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挂在某一条藤蔓上。

    人形歪着头看他赤裸的光洁躯体，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役使那些开着银白色小花的藤蔓，将作好献身决心的提纳里缠上几圈，依旧带回那个熟悉的树洞中。急速升到高空的感觉，比沿着一串四叶印飞行更加惊险刺激，提纳里回过神来时，已经坐在光线不足的树洞中，心脏在左侧胸膛中跳得飞快。

    在他慢慢平复气息的时候，金色的纹路在树洞的内壁浮现，那个粗劣的人形笑着拥抱住他……不过，那姑且也算是笑容吗？看上去有够僵硬的，像是柯莱喜欢的冒险轻小说里的隐藏终极大反派。

    毕业后满怀热忱来到道成林就职的时候，可没有前辈说过首席巡林官是出力又卖身的工作……提纳里叹了口气，很配合地分开双腿，一副封心锁爱任君采撷的躺平姿态。然而柔软的浅绿色藤蔓像水蛇一样缠绕住提纳里的身体，迫使他与那粗劣的人形紧紧贴在一起。

    “恐怖谷……恐怖谷效应发作了！”提纳里不甚自然地挪开眼神，被这种微妙的人形凝视未免太过诡异了。

    藤蔓将提纳里与只有上半身的人形捆绑缠绕在一起，因不见日光而显得格外白皙的双腿无处凭依，只能顺势勾在人形的背后。也许是为了模仿人类的交媾，人形微微分开那两片藤本的青色嘴唇，贴在提纳里身为温血动物柔软又温暖的嘴唇上。

    提纳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沙漠与雨林在他的虹膜中翻涌着鲜艳的色彩：树枝与藤蔓缠绕而成的人形，会有知觉吗？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植物学上的意义呢？

    在他一头雾水之时，裹满黏腻液体的藤蔓已经汇集于他的下半身，准备好取悦他的身体了。它们挤进提纳里与人形之间，温柔地缠绕住那根已然硬挺的性器缓慢taonong，另一些则耐心地开拓他的后xue，将黏腻的润滑用液体涂满xue道内壁，直到他的后xue可以轻松地容纳下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几条纤细的藤蔓螺旋绕转缠作一根，在少年的xue道中慢慢抽插起来。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因下半身传来的酥麻快感眯起眼睛，呼吸声也渐渐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实为褒义的评价，倘若不是因为巡林官树屋连个保护隐私的房门都没有，提纳里是非常愿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试着体会新的快感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是大自然赐予他的机能，闲着不用有点浪费。

    比起被粗劣的人形以小孩子的方式亲吻，他更愿意把下巴垫在那清凉水润的“肩膀”上，急促地喘息着承受快感。身下的藤蔓咕叽咕叽地侵犯着二度承欢的后xue，那黏腻的水声让他联想起在奥摩斯港的码头上观测到的海兽。

    人形的双手在提纳里的背后抚摸着，从圆润的肩头，到略略显出的蝴蝶骨，再到被雨林中的水汽打湿的腰窝，最后一路滑到那条每日用植物精油细心打理的漂亮尾巴上。

    “尾巴，可以吗？”人形向情热中的提纳里征求抚摸尾巴的许可。

    “哈、哈啊……随便你，能帮我涂点植物精油就最好了。”

    当然，我们的首席巡林官只是太习惯说些听起来刻薄的话了，只是职业病的一种表现，他并没有真的要母树放血为自己保养尾巴的意思。而且割开树皮就能灌满一桶的不是叫树胶么。

    人形大喜过望，它早就对这条尾巴产生兴趣了，形状并不准确的双手拢住提纳里的尾巴根撸动，也让提纳里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颤。他虽然很乐于向他人分享自己漂亮的尾巴，但即使是父母也没有亲昵到这种程度，竟然第二次见面就摸上尾巴根了。

    ——果然，植物是不会理解人类社会的常识的……

    提纳里被陌生的快感俘获，不知不觉间就抱住了人形的身体，整个人都挂在那木本与藤本的怪物身上，像梳理好的毛毡一样柔软顺滑。他出神地凝神着树洞内壁上灿烂的金色纹路，无法抑制地发出动情的声音。

    人形注意到提纳里在被按压到某一点的时候，会发出格外甜腻的声音，虽然对动物的交配还停留在表面理解的层面上，但它本能地觉得提纳里是喜欢被这样对待的，于是更加专一地刺激那一点，辅以对性器与尾巴根的温柔照顾。事实证明，它的本能非常准确，因为提纳里很快就沉迷其中了，在藤蔓的束缚下有限地主动扭动腰肢，迎合藤蔓的侵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性与动物性的完美结合，这样可爱的小狐狸生来就是要被妈咪吃掉的。

    母树就当作他是已经接受这一切了，亲昵地贴上他的脸颊蹭了蹭，缠绕而成的“皮肤”并不完美，像藤蔓楼梯一样凹凸不平，距离真正的人类皮肤还差得很远。树洞本就狭小，因这秘密情事的存在，里面的空气也急剧地升温了。

    在濒临高潮之前，提纳里下意识地咬在人形的肩膀上，清苦微涩的植物气味在他的口腔中弥漫开来，稍微让乱糟糟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人形似乎没有痛觉，只是抚摸着提纳里绿得发黑的柔软短发，并不在意肩膀上被狐狸的尖牙咬出的深痕。

    藤蔓们心满意足地撤去了，餍足的巡林官却仍然挂在那怪物的身上，嗯，只能用胳膊酸腿麻这类理由来解释了呢。他悄悄抹去脸上流淌的生理性泪水，试图展现出人类不屈于自然界的坚强意志：“这样，就算你答应我的条件了吧？”

    “如你所愿，巴螺迦修那的孩子。”

    在提纳里懒洋洋地穿好衣服的时间里，人形笨拙地学习着使用写字工具的方法。最终还是在提纳里提供的地图上指出位置了，死域附近的植物都渴望着外力的帮助，而辛勤工作的巡林员们是最有可能拯救它们的人类。

    “嗯，我看看……”提纳里捧着地图作总结，“这几个地方的死域已经到了成熟期，而这几个刚刚出现……这几个飞速扩张的，需要我亲自去解决，不能让巡林员们去面对那种危险。”沉迷工作的提纳里有一种格外迷人的气质，生长在树洞内壁的人形托着腮，满怀柔情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

    “好，那么就这样，之后会尽快带人去清除死域的。”提纳里将地图对折两次，夹进巡林日志中，抬起头却撞上了母树亮晶晶的、可以被称为期待的眼神，“唉……我过几天还会回来找你，确认死域位置的。”

    于是这事就这样成了。走路还有些不稳的提纳里婉拒了藤蔓们送他回化城郭的好意，而是轻飘飘地沿着原路返回了。他看着周遭的稀有植物，它们都是那棵母树的孩子，说不定母树就透过哪一棵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真是可怕，但又没什么办法……

    巡林员们称赞提纳里先生料事如神、业务水平过硬，竟然一下子找出这么多死域，纷纷询问其中的秘诀，但被对方以很随便的理由糊弄过去了——或者说，是因为担心被不耐烦的首席巡林官训斥，知趣地放弃了。反正大家都是同属化城郭的巡林官，谁找死域不是找嘛，他们也乐得清闲，徒劳地寻找死域的时间省下来，不知能打多少盘《七圣召唤》呢。

    【后日谈1】

    Q：提纳里先生，请问您有女朋友吗？

    A：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Q：那，请问您有男朋友吗？

    A：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Q：请问您对什么有兴趣呢？

    A：工作。

    【后日谈2】

    提：柯莱，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巡林员，不仅需要充足的知识储备，还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

    提：无论是对付死域，还是教训一些冥顽不化的家伙，都很好用。

    提：来，跟着我学，扬起右手。

    柯：（扬起右手）

    提：抡圆打出去。

    柯：（抡圆打出去）

    提：非常好，昨晚那个弄蛇人醒了，你去拿他练练手吧。

    柯：诶？提纳里师父？！

    【后日谈3】

    提：（贤者时间）

    提：（唔……仔细看还是有点可爱的……）

    爷：你清醒一点，这哪里可爱了？多掉san啊！

    爷：区区美人计就拿下了？而且这也不美啊。

    爷：KP呢？三查克普利斯！

    提：？

    提：不要用人类的审美来评判一棵植物！

    提：你看这流畅的藤蔓与树枝，再看这生命力旺盛的叶片和小白花！

    提：这才是道成林母树应有的状态！

    提：大自然的壮丽神奇糅合在这一棵树上，美艳得不可方物！

    提：而且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