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与离开

    晚秋时节，金黄的落叶撒满了望舒客栈的各个角落，落叶杂乱的堆积交缠在一亦如少年纠结不已的心。

    少年仙人如往常一般立于望舒客栈的房顶上，但一向波澜不惊的平静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纠结不安的神色。

    少年正是那位三眼五显仙人——魈。

    魈望向璃月港的方向，那个使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正牵动他心神的人儿就在那最繁华的港口。

    今天是他启程去往稻妻的日子，魈知道他本就是要游历七国的旅者，不可能只待在璃月一处。

    而自己却身负无穷、无尽的业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离去，他就像被风带走的蒲公英，无法抓住。

    此刻，魈的内心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边催促着他不要管那么多大胆去追求空，一边不断警告他，自己身上的业障对于人类是多么危险。

    少年仙人被耳边的两道声音刺激着不停摇头想要将他们从脑内甩出，不仅没有丝毫用处甚至还愈发严重。

    周身不知何时已经萦绕着一圈黑雾，魈只能幻化出面具压制着魔气，以防魔气逸散被普通人沾染了去，这也是魈经常在屋顶的原因之一。

    傍晚的璃月港如往常一般一片繁忙荣盛之景，金发的旅人携着自己的“应急食品”驻足在港口已经多时。

    鎏金的瞳孔望着眼前黑暗无垠的大海，眼神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忧愁，厚厚的云层将皓月吞噬，半束冷光都不予施舍。

    “空，还要等吗？我们已经等魈等了整整一个一个多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再不来船都要走了！”派蒙气呼呼地说着还不忘双手插在腰上表示不满。

    “派蒙，别急，离发船还有点时间，不急，也许魈他现在有要事忙呢。”空边安抚派蒙边解释道。

    “你啊你，就是太胆小了！非要用这种方法去坦白你的心意，如果魈不来，你岂不是…唉”说到这派蒙看着垂着头的空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怪那个书呆子行秋给你出的什么怪主意，要你用你马上要离开当借口骗魈过来，还把船都安排好了，半点拒绝的机会的不给！他就没想过如果魈没来你怎么办吗？”

    讲到这的派蒙更是气的跳脚了，一口一个书呆子的骂，“可恶的书呆子竟然敢忽悠你，你也是的干嘛按他说的做啊，啊你是不是傻啊！”

    “哈哈，派蒙别气了，我本来也快要离开了，只是现在提前了而已，还能顺便知道魈对我的感情，这也是一举两得嘛。”

    空明白这么说不只是安慰派蒙其实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派蒙也安静了下来，派蒙知道这样做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可是如果失败空连说出自己感情的机会都没了，她不想空太伤心。

    空怎能不明白派蒙的想法，“派蒙，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是我更想知道魈对这份感情的态度和答复，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和被放鸽子的准备，派蒙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空将一只手放在派蒙头上揉了揉，细软的银白色头发被大手揉得乱糟糟的，但不得不说这手感真是好极了。

    这样做的话，换做平常的派蒙定是要生气的，但派蒙已经被此时的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空的眼神坚毅，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有星星点点的流光在闪烁着，派蒙被这样的空惊艳到了，顶着鸡窝头愣愣地“嗯”了一声。

    周身的魔气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魈唤出长枪撑住地面，意识在逐渐涣散，“不行，得离开这里！”

    魈强行催动体内正与邪气抗衡的元素之力离开了望舒客栈，就在魈离开后不久，一只蓝白相间的鹤急匆匆地飞到了魈之前所在的屋顶，这里空无一人。

    仙鹤没有离开而是望向远方，脸上透露出担忧之色，“望他可以度过此命数之劫。”

    魈本意是想去绝云间，那里偏僻又有仙人留下的禁制庇护，凡人不会轻易进入或受到影响，奈何体内的元素力不够，只能被迫来到了无妄坡。

    但无妄坡是除绝云间魈能到达的最好的地方了，因为这里大抵是没有人的。

    身体内的邪气四处乱窜，冲击着魈的四肢百骸，痛苦在体内蔓延比以往的都要更胜。

    ‘难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吗？跟他们一样我终究还是逃不过被业障所侵蚀的命运吗？’

    ‘到这时候了，我竟有些不甘，可好像也没有机会了，空！’魈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抓着撑住地面的长枪，自嘲的神色在带着面具的脸上微现。

    业障侵蚀着向心脏而去，魈面具下的眼睛逐渐染上黑色，金色的眼眸不复往日明亮。

    魈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很混乱，大脑叫嚣着破坏，破坏一切，自己不再能完全自由的支配自己的身体了。

    就在这时一声枯木被踩到的‘咔嚓’声，触发了魈身体的本能。

    魈扭头飞身便拦住了要跑走的人，枪刃抵着来人的脖子，枪刃在一毫米处堪堪停住，只差一毫米锋利的枪刃就会划破面前人脖颈的皮肤。

    被邪气入侵的魈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勉强辨认出面前站着的是个有着蓝色头发的人。

    虽然魈现在无法思考为什么偏偏这时会有人出现在无妄坡。

    但魈仅存的理智控制住了自己将要砍下去的手。

    “人…类，离开…这！不要！靠近我，告诉其他人不要来这里！”魈放下枪断断续续冷声道，可面前人竟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响起的不是匆忙逃开的脚步声而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声。

    “魈上仙！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蓝发少年伸出手，却被一声怒吼打断。

    “走！”煞气猛得向四周爆开，少年似被吓到睁大了眼睛怔愣了一瞬，之后便一步三回头的跑开了。

    以魈现在的状态显然无法得知那位少年正是空的朋友重云，自然也就无法料想到之后事情竟会发展成那样。

    待那人离开后，在强行催动元素力和业障的入侵下，魈终是撑不住陷入了黑暗混沌之中。

    “那位金发小哥！马上要开船了，赶紧上来啊！”船长朝空喊道。

    空迟疑地站在原地，转头盯着通往码头的唯一途径，那里依旧人来人往，但没有他。空的眼神从期待逐渐转为失望。

    派蒙更是焦急的不停乱飞，但也没有用，奇迹没有出现。

    视线离开了来路，空抬起了黏在地上的脚，向着离开的船走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