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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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炎再次出现在人前，是他准备亲自去星陨阁药材内库寻一味名为“幻涎草”的药材。 他带着一身枯朽气，经过广场。 正在早课修炼的弟子们早就对他好奇至极，见此人现身，不少弟子注视其身影，并惊讶不已。 这还是那意气风发的黑衣青年么？怎得一身死气沉沉，隐隐有枯败之相。 慕青鸾正被簇拥着，她闻得身边弟子讨论。 “这就是萧炎？” “他这是修行出了岔子么？看起来颇有些走火入魔的样子！” “不过我能感受到，此人通身灵光内蕴，可见实力极为惊人。” “果真是不同凡响！这是他专属的修炼方式么？” 慕青鸾蹙眉，看着这人如一具行尸走rou般经过。 她思索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萧炎。” 她招呼了一句，而后站到萧炎身前，欲要拦住他。 只是在萧炎抬眸往过来后，慕青鸾改变了主意，让开了路，待萧炎经过，行至他身边，与其并肩而行。 “慕青鸾。” 萧炎轻声应了一句。 声音沙哑。 慕青鸾咋舌。 “萧炎，你的变化太大了。” 如果让慕青鸾这般忘我地修炼，甚至于称得上压榨精力作践自己，她是绝对不肯的。 萧炎轻笑了笑，只是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异常僵硬。 沉默蔓延。 许久，慕青鸾问道：“这次丹会可有把握？” 萧炎双眸微动，轻声道：“尽我所能。” 慕青鸾微微笑着：“祝你好运。” 青年男女相处自然，本该是赏心悦目的景象。 可惜萧炎浑身透着一股子别扭感，明明外表正常，却总给人不协调的印象。 不远处，弟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 “青鸾师姐过去了，他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祝你好运。” “这个萧炎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小医仙、青鸾师姐都这么看重他？” “连尊者都对他极为倚重，你们看他所行方向……那是……” “我也听说了，近来方师兄他们欲要炼丹，却常常面临药材缺失的问题……” 几名弟子眼神交流间，透漏着彼此都懂的意味。 “这人不会真的是药圣的……徒弟吧？” “放屁！药圣怎么可能有徒弟？此前从没有！” 见那寸头青年面色涨红着反驳，在场众人心领神会，又是一个以成为药圣弟子为目标的可怜家伙。 别说成为药圣弟子了，这些年进入阁中的弟子们连药圣的面都没见过，只是在一些留影石、画像上窥见药圣的一丝风采。 对他们来说，药圣是这中州最耀眼的人物，世间仅存的活跃着的九品炼药师，斗圣实力冠绝中州，也许会有不世出的老怪，但是那些关起门户的老家伙如何能与仍称得上年轻力壮的药圣相提并论？ 药圣如今年岁不过百余岁，正是风华正茂，未来未必不能成为真正的中州霸主。 “药圣的弟子，必定惊才绝艳，不同凡响，怎能是这样死气沉沉的家伙！” 寸头青年怒道：“我不服！” 一清秀女弟子撇嘴道：“萧炎没那么差，再说，药圣选弟子，又无需经过你的同意。” 此女子出言，寸头青年虽憋红了脸，却没有那般激愤地反驳了。 他们这边的争论声响不小，自然传入了慕青鸾于萧炎耳中。 慕青鸾顿时浑身僵了一瞬，心中不由痛骂起这些嘴碎的弟子。 她是知道这些弟子对萧炎颇为好奇，但是她想不到会有弟子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萧炎。 别人不了解，慕青鸾却清楚。 萧炎是货真价实的药圣弟子，连她的老师风尊者都未擅自教导萧炎，言语间很是重视，不仅星陨阁资源对萧炎全部开放，还特许他通行无阻，各方面权限高过长老。 星陨阁的人对药圣有一种狂热的崇拜，他们是听着药圣的传说长大的孩子，二十年前，药圣还活跃在中州，与魂殿常有摩擦，每过个一年半载就能听见药圣又在哪里与魂殿中人交战。 何况药圣本身姿容甚佳，在年轻人眼中不仅算不上是缺点，反而成了他年少成名的象征。 星陨阁能成为如今的庞大大物，与药圣有直接关系，没有他，星陨阁无法扎稳脚跟，也无法吸纳这般多的青年才俊。 包括慕青鸾，也是因着一些长辈间的关系，才能成为风尊者的弟子，不然，凭着风尊者与药圣之间的关系，一般人想拜入他的门下，殊为不易。 然而，药圣这些年来隐匿行踪，若不是得到了确认，他确实仍存在于世，只是不在活跃于人前，恐怕星陨阁要有不小的麻烦。 这也导致这些年轻弟子从未见过药圣真身。 这也是风言萧炎为药圣弟子，这批年轻人如此激动的原因。 他们赶的不巧，这么多年了连药圣一面都未见过。 却有一年轻人成为了他的弟子，能够得到药圣的悉心教导，可以尽情地占有药圣的时间与精力。 这如何不叫星陨阁的年轻弟子们扭曲生怨？ 慕青鸾心中暗骂这些人愚不可耐，萧炎的可怕，这些人根本不能体会到，这人极为变态，拥有自残般的意志。 萧炎如慕青鸾猜想中一样，仿若未闻，并没有在意这些弟子们的荒唐言论。 他面颊上已没了那些手感奇妙的软rou，虽然看着还是人畜无害的清秀模样，却隐隐有了一丝漠然与冰冷，仿佛世间万物皆无法入眼。 这也是小医仙对他痛心的原因之一。 当年的萧炎脸蛋上还有着一点儿丰腴意味，常常被他老师揉脑袋拍肩膀，端的是一副腼腆听话乖巧徒弟的模样。 现在的他，双眼黑且深沉，侧面看过去，已然不复往日的少年意气，像是寒冬的巨木，一股子执拗劲儿。 “我先走了。” 他哑着嗓子说着，步伐未改，只给慕青鸾留下背影。 无人知晓，他在此刻咬着牙，眼底是一派凶狠的执着。 绝对要等到老师。 夺得丹会头名只是第一步，如果老师还未出现，那就借助丹塔的实力，联合风老给他的星陨阁的自由支配的权力，把中州翻个底朝天。 中州找不到，那就再向外寻。 至于旁人说的他是否配得上老师弟子的名头，萧炎从未怀疑过自己。 他只会珍惜这段师徒缘分，而不会去妄自菲薄。 老师带给他通向更广阔天地的可能，他会拼尽所有去达到这个未来。 慕青鸾见萧炎离开，面带寒霜地转身，那几名弟子会受到怎样的责罚都是后话了。 只是萧炎再度现于人前，让弟子们又记起了这个神秘的天才，当年是如何与风雷阁结怨，又神奇般地被风尊者带回了星陨阁。 甚至有离谱的传言，萧炎之所以这般出众，盖因他有独特的修炼方法…… 这些话全落入了神出鬼没的小丫头紫妍的耳朵里。 她在星陨阁如鱼得水，各个长老都知道了这么一号人物，更有人通过一些细节猜出了紫妍的真实身份，风尊者维护她，无人敢动她。 小妮子嘴巴里永远含着丹丸，脸颊鼓鼓的，据说是萧炎炼制的难以消化但是味道还算不错的丹药。 “唔唔……我听说……”她含含糊糊地与小医仙分享：“他们都在嘀咕萧炎……” 小医仙正在整理药材，现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她也熟悉了这项工作。 “怎么说的？” 紫妍坐在箱子上，鞋子与箱面磕碰，发出闷闷的响声。 “他们说萧炎一定是个喜欢自残的奇怪的家伙。” 小医仙动作略有迟滞。 “……” 沉默蔓延。 她居然无法反驳。 在她看来，萧炎的某些行为与自残无疑。 紫妍也察觉到了小医仙的沉默，于是鞋子磕着箱子的闷响声也止住了，过了数息，声音再度响起，紫妍晃着腿，道：“萧炎也太依赖他了，简直和我以前一样，疯魔般一直执着自己的身世。” 小医仙轻声道：“人之常情。萧炎被先生从小带到大，几乎形影不离，他无法接受现在这个，没有半点儿先生的讯息的现状。” 紫妍叹口气，忙又把嘴里的丹丸咬了咬，没咬动。 “他比我还脆弱。” 小医仙摇头，为萧炎辩驳：“萧炎只是没看清自己的心，他对药先生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师生的情谊。” 紫妍停住了咀嚼的动作。 脑子顿时疯狂思考起来。 “啊……” 小医仙促狭地笑了笑。 紫妍双眼放光：“萧炎那副粘人的模样，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他是不是把他老师当成父亲一样的存在？” 小医仙宠溺地看着她：“大概是吧。” 紫妍突然又道：“真好啊，萧炎这家伙，我好羡慕他啊。” 她不等小医仙开口，直接道：“他们还说萧炎……” 尾音拉长，然后戛然而止。 小医仙顺从地接受她如此生硬的转移话题，并露出浅淡笑容。 紫妍顿了顿，而后倒豆子一般一股脑说了出来。 什么萧炎是不是有奇妙的血脉，怎么看着阴沉无比，说不定是传说中的阴脉……还有传言，萧炎一定是铁石心肠，或者是功法导致封心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