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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久居石竹的人,都叫他骗了。多少个县令都是这般,不肯与他合作倒腾粮食的,一劲杀个干净,只推到土匪头上。害到我年年遭训斥!你说我冤不冤?他自家引进去的,我能有什么法子?”管平波皱眉问道:“石竹县死那么多官,就没人来问大人打听打听,怎地就他没事?”孟志勇道:“有凭证么?再说他上头有人,我一个武官,说话还不如个屁响,索性懒管了。横竖他不祸害我,换个人来,我还得日日请安磕头,添堵呢。”管平波心中一动,又问:“上头有人?是哪个?”“你休问我,”孟志勇道,“文官里头的事,从来不跟我们说的。只我们也不蠢,他要没有下家,粮食定是不好卖的。你们女人哪里知道外头有多黑。我便是没门路的人,便是百户所自己打的粮食要卖,也只得叫他抽水头,不然即便我路上不遭抢,到了卖粮的地方也定叫黑吃黑了。这几年他不知翻出多少银钱,狗娘养的读书人,就是心黑手狠,我们再比不上的。”“我想不通。”管平波没理会孟志勇话中酸意,将话题拐回来道,“崔亮这般祸害,石竹当地人怎地还同他好?”孟志勇嗤笑道:“我还同他好呢。奈何不得他,不同他好怎么办?再说百姓知道个屁,你们不也着了他的道么?文官就是舒服,就石竹这破地方还能煎出油来,过二年他吃肥了,手中又有钱,往上打点打点,拍拍屁股走人,留下我们倒霉。”管平波眼神一凝:“本地的小盐矿,也是他控制了?”孟志勇没好气的道:“你个娘们,我好心收留你们,倒一直往我心上插刀子!”管平波忙道歉:“大人休恼,我妇道人家不会说话,还请大人有大量,休同我一介女流计较。”孟志勇摆摆手:“谁跟你计较。”又唤手下,“拿笔墨来!”不一时,一个妇人端了个托盘出来,正是孟志勇的太太。管平波忙起身见礼,孟太太侧身避过,把托盘放在陆观颐跟前:“姑娘请用。”管平波朝陆观颐使了个眼色,陆观颐只得硬着头皮胡诌,把眼下经历诉求在信上与“夫君”说了个明白。孟志勇见陆观颐写的字比书上的还好看,不由心生敬意,把那话信实了几分。待她写完,管平波递给孟志勇,故意问道:“大人替我们斟酌一二。”孟志勇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磕磕碰碰把陆观颐写的文言文看了一遍,愣是没看懂!抓了几个诸如“夫君敬启”“妾敬上”“千户”之类的字眼,胡乱点头道:“很好。”管平波拿过信看了一回,笑对陆观颐道:“你这孩子太实诚了些。要你写事你便真个写事。那些个日常做的诗啊词啊的,半个字不露,他如何知道你的心?”陆观颐被梗的满面通红,孟志勇还当她羞的,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管平波扭头对孟志勇夫妻道:“她害羞,还请大人与我们个僻静的地方,叫她好生再写封信,连同这封公事一并送去。巫水贯通沅水,入了洞庭,就好送去我们家,叫我公公送上去了。”孟太太似笑非笑的道:“我们自有官道,不劳贵府,只消告知我们地址,便可直送入军中。奶奶姑娘放心,我们也常有私信,用火漆封好,再无人拆的。”说毕,把管平波等人撇在堂屋里,拉着丈夫进屋了。第83章暂住谭元洲进得屋内,用巴州话低声道:“奶奶你可真能扯,现如何是好?”管平波气定神闲的道:“孔驸马无故打伤我,欠我一个人情,我便直送信去公主府又如何?何况李将军不是挺喜欢观颐的嘛!他能不接我们的信?”陆观颐险些被口水呛着,登时后悔把李恩会贼眉鼠眼、在她身边蹭前擦后的事告诉了管平波,却也知道她一张祸水脸,不把此事糊弄过去,八成只能靠被孟志勇睡着活命。她倒不是很在意,就怕孟太太心里不高兴,好端端的又陷入那倒霉催的妻妾争宠,烦死!只得问道:“怎么写?”管平波道:“写好的信不用动,你再写一封,撒娇撒泼都好,把咱们的遭遇详尽的说一遍,李恩会又不傻,看完便是不管闲事,也不会特特揭穿。只消信真能送到李恩会手上,孟志勇便不敢动咱们了。再说了,送到京里且要好几个月呢,一来一回都年底了好么,难道我们还真靠着他们到年底?便是他有心也无力。求人不如求己,趁着天气暖和,各方面需求不多,我们自寻了出路才是正经。依我说,把县城拿回来怎样?”谭元洲道:“拿回来也守不住,县城里都不是咱们的人。昨夜虽是从内杀起,可上回他们翻墙而入,我们死的人也不少。咱们家的院墙防御不好,还得防着他们使阴招。譬如似昨夜那般放把火,我们就只有逃命的份。”管平波坐回椅子上,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狭窄的县城的确不好修建防御工事。百户所倒是防御攻击都极好,却不会听她调度。何况要紧的是物资,必须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才能真正叫根据地。有了根据地,才能考虑发展,至少才能造出足够三十个人逃离的船只。想到此处,管平波咬牙切齿。她不怨窦宏朗抛下她逃跑,你倒是留下一艘船给我啊!收回思绪,管平波先对陆观颐道:“你且把信写好。”谭元洲道:“仔细真把姑娘赔了进去,那货生的奇丑。”管平波挑眉:“有婚书么?有八字么?我一个姨娘许出去的算个屁。她自己就更不算个屁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自家要死要活,mama一句话就能否了。休说他一个虚职奈何不得我们家,便是他比我们家强,他还比孔驸马小呢。观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嫁,他不服憋着。”谭元洲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流氓!”“过奖!”谭元洲:“……”说话间,陆观颐写好了信,把崔亮的事一并说了个详尽,又在管平波的yin威下在信末添了一首晏殊的。看了看,遗憾的道:“昨夜你卸了妆才睡的,不然印个唇印上去更好了。”陆观颐面无表情的抽回信纸,细细折成了个方胜。管平波也不使那甚火漆封口的把戏,就这么光明磊落的交给了来请他们吃饭的孟太太。孟太太与管平波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情谊。百户所也的确贫寒,一面使人将他们被安顿在一座空院子,给了一捆柴一口袋带着谷壳的糙米并半盒盐巴;一面果真拆了信件,一目十行的扫过。陆观颐的第二封信倒没用骈四俪六的文字,家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