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酒与光明的颂诗(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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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尼索斯站在不远处。 狄俄尼索斯看见身着男装,扮成少年的南铃虔诚地点了不知道哪里找来的三根香,双手合十,然后…… 对着酒桶上正正摆放的黄金唧唧拜了拜。 狄俄尼索斯:“……” 够了,他真的不想再看见那根阿波罗自己翻模做得的黄金阳具在跟前晃来晃去了——最重要的是,看着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这么真诚地对着别的男神胯下的东西,祷告希望好运连连,财运滚滚,学业进步……一种难以言喻的生草感让他非常不适。 哪怕这东西救过人,也砸过神。 它傲然闪烁在房间里,直挺挺地对准上空,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滑稽。 狄俄尼索斯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不大的甲板上,水手们打着哈欠,看着远处乌云密布的天色。船就贴着海岸线慢慢地,摇摇晃晃地前进着。 ——他们已经启程。 此时天公不作美,不少水手也在虔诚地念诵着幼年时在父母口中的祈祷长诗。他们的信仰很复杂,此时请求波塞冬对他们宽容无比后,又吟诵起光明神阿波罗的光芒能够照亮他们的航路,不要迷失在昏暗的天色之中,这一切正经到让床舱内的南铃看起来多少有点不对劲儿。 而南铃为什么如此行径呢。 原因无它。 抡唧救人之后,她澎湃着各式各样的激情,在那一天,一口气背下了七十个四六级英语词汇。作为一个往日高中背十个都痛不欲生的学渣妹子来说,这简直就是神迹啊! 毫无疑问,这是神鸡保佑…… ——作为热爱网络转发锦鲤求好运的赛博玄学党,这种符合二次元的奇迹高低必须得拜一拜。 宅男:但凡你说即使是我,也因为救人的义举感到心潮澎湃①呢。 南铃:挥舞勾八砸人的义举还是算了吧。 宅男:……话又说回来,那你为啥不拜孔子啊! 南铃:你在洋人的神话世界里拜本土的神? 宅男:……你放着神像不拜拜他的rou也很怪啊我的亲娘嘞! 他俩沉迷斗嘴,殊不知门外如普通人一般的酒神,时不时就会偏头看一眼室内。 不止是南铃扮作少年,狄俄尼索斯也扮作寻常的流浪者,一头血红的头发变成了时下凡人男子常见的棕红,头顶的常春藤和葡萄藤也都收了起来,除了长得俊点,身材好了点,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狄俄尼索斯是提前一天带着南铃上了第一趟商船的。 如此这般,他们不仅能错开无数的信徒簇拥跟随,更重要的是,也能避开阿波罗和雅辛托斯的挽留,或者说死缠烂打。 南铃虽然猜不透狄俄尼索斯的心思,但也乐得如此。就算狄俄尼索斯带着她用常穿的衣服跟年轻的少女和少年交换了也无所谓,不如说穿着轻便男装的感觉,和现代诸多服饰相差不大。 不过嘛…… 现在的天色真的好暗。 南铃装模作样了几分钟就收起东西跑上了甲板,她一边摸着鼓鼓囊囊的腰包,一边看着远处的城邦变成了一个小点。船的一侧,水手们夜里就在插鱼投下去铁棍的此时在一波波的往上拉,南铃收回目光后,就被那里插鱼的人声鼎沸吸引了目光,奈何实在挤不过去。 她选择在最后面一蹦一跳蹦起来看,海风又大,一头乌亮的黑发被吹得东倒西歪。 狄俄尼索斯被她逗得直乐。 他不由走上前,牵起她的手。 “别跳啦,我的姑娘啊,再跳一会儿,船长会把我们赶下船的。”青年的声音里的闲适冲淡了他不自知的黏腻,丝丝缕缕地攀附在南铃的周围:“想看捉鱼都捉上来些什么,为什么不呼唤我呢?” 狄俄尼索斯低下头,凑近了南铃的耳朵:“我也可以带着你去看呀。” 蜻蜓点水一样的接触擦过她的耳廓。深谙沙雕少女漫套路的南铃腰腹一紧,深怕这位极乐神把她抱起来放在肩上,亦或是把她整个举高高。未曾想狄俄尼索斯非常质朴的牵着她挤开人群,就很轻松地走到了前面去。 带着倒刺的鱼叉上章鱼不断扭曲着,鲜美的触须在人的手臂上奋力缠绕,一时间难以拿下来。南铃和狄俄尼索斯一起探头打量着那只章鱼的挣扎,南铃蹲了下去,狄俄尼索斯在她伸手弯腰,头发又一次笼罩住她,两个人都是一脸好奇,看得水手哈哈大笑。 但等水手询问他们要不要掏钱买下,两个人又都是摇头。 南铃很懂地说:“我虽然会做,但船上实在没有条件烤的,要是我能用大火和轻薄的铁板,再来点盐巴和些许糖,再来两勺油化开了煎切成段儿,才能好吃。” 啊,好想吃铁板鱿鱼。 狄俄尼索斯补充:“最好能用葡萄味道不那么重的酒水混合橄榄油再腌制一下。带点果香和橄榄的清香,无论是做成炖菜还烧烤味道都不错。” 南铃:“嗯?我好像还没在这里吃到过,你是不是吃好吃的时候没叫我!” 宅男:有好吃的不带兄弟是吧。 狄俄尼索斯:“那就之后一起去其它城邦的集市上找找看咯……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烹制一下试试看——若你敢的话。” 南铃不假思索:“大人,你只要做了我就敢吃的。只要你做。” 他们又去看其他人捕捉到的食物,从不断蹦跶起来抽人巴掌的金枪鱼,到挤着船缝,如无头苍蝇一样混乱的鳗鱼,还有陶罐里装着大量的牡蛎。每一种食物,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和受人供奉的神明都能说出不同的做法,甚至有的闻所未闻,让捕捞鱼的水手和围观人群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的声音融入对着波塞冬和阿波罗祈祷的长诗之中,就像是神灵高贵的诗篇下,给予凡人生活的小小随笔。 这种感觉如同碑文旁边的指纹一般,令狄俄尼索斯沉浸在难得轻快情绪之中。他拢了拢南铃耳边的碎发,并没有再度发生什么亲密的举动,而女孩扭过脸来的迷惑神色,只是让他的愉悦笑容明显了一点。但那种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真情流露,令周围的人都有些许sao动。 甲板上无事可做的无聊令这一切都显得有趣极了。南铃本想多看几眼,奈何人群挤在一起的味道,混合着这些海鲜的腥味实在难闻,加上摇摇晃晃的船——过了一会儿她就有些犯恶心,作呕感一阵阵的涌上喉咙,她立刻捂着嘴跑到船的另一侧,面朝海岸的地方,找了一个无人的地儿干呕。 狄俄尼索斯自然不能放她一个在甲板上跑来跑去。 一串晶莹多汁的葡萄被塞到了南铃的手里,摸起来冰冰凉凉,非常舒服。南铃狐疑地打量了几秒,趴在船舷上问道:“该不会是从你头上摘的吧?” 司掌酒的神明背靠船舷,凉凉地斜睨她一眼,让南铃被看得只能默默往嘴里塞葡萄。那种清甜却有些许酸涩的感觉缓解了不适。海风呼啸难辨风向,天穹乌云低垂,深重的看起来即将有暴雨倾盆。南铃吃下最后一颗葡萄的时候,船忽然整个颠簸了一下。 不远处的山林里,有少年人骑着骏马冲了出来。 来人黑发棕瞳,生得如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灵般俊朗。 ——是雅辛托斯。 在不远处也是骑马追随的,是阿波罗。 这一下,搞得南铃差点被一颗葡萄呛死,她哆嗦着抡起拳头猛捶自己的胸口的时候,狄俄尼索斯眼底那点笑意淡了不少,转而变成别样的兴味,将用银质的酒角盛满清水递给她。 南铃一口干了,紧接着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还在纵马,整个人气喘吁吁的少年。 “你们……?” 雅辛托斯骑着马对着南铃喊道:“为什么不告而别?南铃,就算我的爱意让你困扰,我也不希望让你就此消失在我的身边!” 船上一下轰动了起来。 南铃也傻眼了。 她、她实属没想到……好家伙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奔放的!这就是热情的海洋文明么! 阿波罗也追在雅辛托斯身边,整个人倒是显得意外的沉静。他的金发在黑暗中也闪闪发光,那种俊美的模样叫人一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顿时船上的人都涌到朝岸的一侧来,呼啦啦地欢呼和祈祷起来。 “南铃!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追求你!”那个少年王子还在大喊着,他下颚上还有汗珠晶莹,一看就是追了老远:“我想了解你,也想努力被你喜爱,请听到我的声音吧!我们激情缠绵的时刻,无论有没有狄俄尼索斯大人和阿波罗大人的参与——即便是四个人一起交合的时候,那些对你表达爱语,全都不作假的!” ——多么赤诚热情!超级破廉耻的喊话啊! 而南铃被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告白,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于这个表白,她迎着周围人的视线,脑子里一片乱码,脱口而出:“你、就算……就算是这样!有些话你也不能这么大声的吼出来啊啊啊啊???” “这海让我们隔得这么远……我不大声喊出来你怎么能听到呢!南铃!我无数次发誓——我喜欢你!我想要为你而战,也想要娶你为妻!” 咋的希腊神话版本欧皓辰我宣你是吧! 不要再说了,你这是连我们搞4p这些事都抖出来了啊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这种既玛丽苏又尴尬社死的剧情到底是怎么突然发生的?!这就是她跟着狄俄尼索斯不告而别偷偷跑的代价吗,可是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迎着周围水手诡异且恍然大悟的目光,少女脸上羞耻的红晕越扩越大。她在本就颠簸的船上站的不太稳,此刻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告别这种如此社死事情。 也在这个时候,暖而有力的西风忽然吹走了几团一直笼罩低垂的云,也让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的海面再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颠簸,狄俄尼索斯去抱住南铃的手臂还没能碰到少女,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和浪花的配合给甩了出去! 乌云中,面色显得颇为狰狞的西风神终于露出了得逞的阴笑,南铃被甩向海面,阿波罗的表情早已变了,竟是直接骑马向她冲来。 “不可以堕向那个未来……再往后我会什么都看不见的!”预言神的权柄竟然在此刻起了效力,神明焦急的表情依然充满了让人会无视环境的风情。 无数葡萄的叶片和藤蔓从她背后的船上,齐齐涌向她,但蓄谋已久的西风神又朝着海水吹出一口气来——那气浪化成大风,吹散了她背后挽留的枝条。 妈的!这家伙果然在这儿等着呢!南铃身体虽然僵住,但思维却活跃的不停,放大的瞳孔看到了海浪朝她拍来,同时还有奋不顾身的雅辛托斯。 船上的人们齐齐歌唱或者念诵起阿波罗和狄俄尼索斯的颂诗,在这样混乱的灾难下,他们毫无疑问只能信仰此时此地出现的两位神明。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又变慢了,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单单几个人身上出现了那种文字变换的特效,而是整个时空都在虚幻和交错。 南铃时而看见海浪汹涌,时而看见海浪变换成一片碧绿掺杂金黄的荒野草浪。 她坠向的不再仅仅是阴天翻滚的海面了,则更像是无数个层层叠叠的不同时空,南铃有些紧张地努力尝试控制身体,想要尝试落地,或者说踩到一切能让她控制住身体的地方去。 可是她只能触碰到虚无的文字。 一个微小的改变最终导致了整个世界的错乱吗…… 这无数文字的乱流也在闪烁扭曲,南铃努力地扑腾起来,她感觉自己简直像是跌入一本乱七八糟的书里,在页码间奋力挣扎。交叠变换的时空变得黑暗,她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深渊。 黑暗中,有一个如同晨星一样的光芒从黑暗中升起,雅辛托斯的呐喊在背后,那巨大的光团则朝她面前而来。 荒野的草浪拍打过小腿;冰冷的海水让她的头发漂浮;她脚走在一个地下的塔内,八个希腊风神的形象自她身边划过;三位命运女神坐在星空之下,正在低头把一团原本逃脱悲运的纺线转动起来,再用剪刀剪断,“咔擦”的一声和一句“修正好了。”让南铃心头一寒……许多不同时空的场景同时在她身上发生了互动,南铃的感官被撕来扯去,光明与狂欢交织的颂唱盖过了她紧张的心跳声。 南铃慌得一批,而那光团散发着非常圣洁的气息,又让她找到了镇定的落足点。 “你是谁呢?”那团光芒中的身影语调略显好奇的发问。 那是一个有着六双翅膀的天使,他六翼飞舞,曲卷的银白泛紫的长发,到达脚踝,瞳孔是让人害怕又非常神往的银色,苍白冰冷容貌难辨性别,但随着靠近,男性的那一面逐渐清晰起来……那种威严,美丽,童真与沉稳并驾齐驱的感觉,毫无疑问是超越人类认知的存在。 如同拂晓之星在天幕中闪烁,他的光辉让南铃身上的种种扭曲都弱化了。 他伸出手,接住了往下堕落的南铃。 在六翼天使的臂弯里,南铃瞳孔地震。 我去!天使为什么会出现在奥林匹斯世界观啊喂! 这里是希腊神话,希伯来神话里的天使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啊啊啊!只是被西风神算计而已,为什么摔一跤会摔出这种bug啊,这要是个游戏,策划和程序会被制作人掐死的吧! 宅男:不要慌不要慌,我还在!压五毛这是路西法,男性化明显说明这是亚当和莉莉丝都被创造出来之后的设定!至于为啥会这么唐突的神话乱炖……打个比方的话,你最好理解的说法,就是,我们有可能在一本书里或者说,一个依靠时间堆叠起来的不同世界?当然这也是猜测啦—— 现在的错乱,举例话,就是我们原本就是站在一层层的玻璃栈道上,每一层都是不同的神话,只是现在覆盖且隔离底下风景的布和那一层玻璃,因为意外被吹掉了片刻。 宅男在错乱的时空间依然冷静地说着。 于是南铃也安定了下来。 天使也听不见他们的心声,而是好奇地说:“我想要从地下飞到天幕的最高处,但你好像就是从最高处落下来的……咦?” 臂弯里少女抱起来的触感好像海浪,又像是荒原的几根草叶,她的身影闪烁不定,是一种天使未曾见过的状态。 一页纸往前翻,南铃就好像被从一本书的最后一页一页页拉到了她本该存在的时间段。 天使看着女孩子消失在怀中,只来得及虚虚一抓。 他的手心里有一根黑色的发丝。 天使静静地端详。 神的灵行走在水面之上,是一切的起源,是万物创造的开始。 上帝说:“众水之间要有穹苍,把水和水分开。” 上帝就造了穹苍,把穹苍以下的水和穹苍以上的水分开。 但那个生物是什么,是来自天之外的生命,是越过了天父应许的意外之民么?没有任何启示说明了她的到来。 ——于是天使在黑暗中沉默不语。 南铃也很沉默。 这个bug真的很恐怖。 海浪远去了。 对于光明神和狂欢神的吟咏声也远去了。 吹拂着时间的风也停息。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荒野之中,看见夜空里一点点蔓延出来的,清晰可见的银河,银河的源头之下,没好气的赫拉和微笑着同她讲话的雅典娜。 以及那个被重新丢回地上的婴儿。 不远处,蓝色的风信子,其叶片微微拂过婴儿的双手,像是惶惶不安地颤抖。 南铃:这很恐怖,兄弟。 南铃意识到,自己虽然没有被西风神的狂风夺取性命,却好像被他那饱含恶意的风吹到了几十年,甚至百年之后的希腊神话世界。 那位希腊神话里相当浓墨重彩的英雄,半人半神的赫拉克勒斯,刚刚出生,就躺在那里。 而荒野中出现的风信子…… 南铃搓了搓胳膊。 在没有光明,也没有酒香的黑暗原野,她忽然感觉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