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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咬痕 第140节

    脑部障碍明显扩散至全面神经,导致大脑运作迟缓、视觉神经压迫、供血阻隔缺氧。

    温书缈的视线渐渐落在了最后一行。

    ——随时可能会出现脑死亡。

    脑死亡。

    这三个字宛如钻心利刃狠狠戳进心口,痛的温书缈几乎晕过去。

    她死死攥紧了那份病历单,指尖发白,整个手都是抖的。

    就连声音都在颤抖:“这不是真的……阿烟…………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你才二十多啊!你还那么年轻,这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医生误诊了对不对。”

    “我们马上就去找医生,现在就找,肯定是他们误诊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温书缈情绪近乎崩溃,她扑过去用力的按着病床上边的呼叫铃。

    她的阿烟明明是最青春的年纪啊。

    她明明那么健康。

    明明前不久还在跟她活蹦乱跳的旅游许愿。

    她的阿烟好不容易才拥有了那么纯粹浓烈的爱情,她跟许凉舟才刚刚开始啊,他们才刚刚开始啊!往后明明该是一路幸福的。

    这上面写的一个字她都不要信。

    她不接受。

    她真的无法接受。

    最后是薛烟把她拦下来的。

    她拉着温书缈的手,又抽了张纸帮她擦眼泪,情绪很平静:“缈缈。”

    “这是宿命。”

    “是我十几岁就知道的宿命,其实我还挺满足的。”

    “我一直以为我活不过二十岁的,但是我现在都二十三了,老天多给了我三年。”

    “让我体验到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浓烈到极致的纯粹爱情,我知足了,真的。”

    “虽然我可能等不到结尾,但我永远都会为这份浓烈至极的爱情而心动。”

    第125章 凉烟番外(15)

    薛烟还跟以前一样,一有话就拉着温书缈说个没停。

    以往温书缈都会陪着她一起说,一起怼,甚至到了嗨点俩人还会买沓啤酒对吹。

    可是这次,只有薛烟一个人在说。

    温书缈完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从最开始的泣不成声,最后变成了不说话了,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薛烟说,眼泪无声的流。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擦不干净。

    直到最后薛烟跟她说了一句:“缈缈,我在束缚中获得自由,你该为我高兴啊。”

    她这一生真的是从生下来那刻起就失去了人生的意义。

    因为先天性的病情mama觉得她是个拖油瓶没要她。

    薛震楼也没给过她父爱,她从小就是被牢牢困住在一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的囚笼里。

    能窥见天光,可也能看见地狱。

    这些都是她没有选择的。

    她坦然地就像是个摒弃自己的旁观者,比谁都要通透。

    但是啊——

    她也难过的比谁都要遗憾。

    薛烟声音难以掩饰的哽咽:“缈缈,我就是挺心疼许凉舟的。”

    他那满腔的炽热都撞她身上了,可注定永远都不得善终。

    “缈缈,帮我个忙好不好。”

    薛烟打开抽屉从里面抱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小盒子。

    打开,里面全都是她手写的一封封信。

    执笔人是她,收信人是许凉舟。

    她没办法亲口跟许凉舟说出这个残忍的事情,她怕他接受不了。

    薛烟曾经也试想了很多种让许凉舟放弃的方法,包括那种狗血的随便找个人来演戏说自己已经移情别恋了,把他拒之门外。

    可她的脸盲症啊,好像除了他就真的都装不下别人,根本骗不了他。

    思来想去,所以薛烟这些日子里拼命写了很多封信件。

    现在她把这所有的信件都交给了温书缈:“缈缈,你帮我每个月都寄一封给他。”

    这里一共写了三十六封,可以寄三年。

    这三年里,他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

    薛烟也不会故意吊着他念想,她在最后一封里跟他说出实情,这样经过三年的空窗期,这三年里会出现许多形形色色的变故,最后再让他接受,有足够的缓冲期,有效的把悲伤降到了最低点,他也就不会那么难过。

    因为许多时候,突如其来的冲击会让人承受不住的失了理智。

    而时间总会淡化一切。

    薛烟手紧紧捧着怀里的信封盒,低着头,一滴泪终于忍不住的砸在上面不算光滑的盒面上,被上面的纹路冲的四分五裂,再难拼凑。

    “可是缈缈。”

    “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他真的是我浓烈到不敢说出口的炙热喜欢啊。”

    薛烟的身体因为化疗变的虚弱,她说这些话的功夫温书缈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虚弱喘息。

    她紧紧抱着她。

    不敢再让她说话,让她躺在床上休息。

    薛烟最终抵抗不住身体的困倦,没多久就睡着了。

    温书缈守了她一会儿,她一个人坐在那儿看着薛烟安静的睡颜发了很久的呆。

    后来找了一趟医生把薛烟的病情做了详细的了解。

    所有的一切都在逼着她接受这个最残酷的事实。

    最后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医院。

    薛烟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温书缈买了许多顶假发回来给她试。

    她说她的阿烟最喜欢漂亮的长发了。

    即便是生病,她的阿烟也是个最漂亮的病美人。

    薛烟最后找了一个很漂亮的茶色渣女大波浪。

    她肤色白,此时更是恹着一种病态的白,戴上有种说不出的羸弱美,跟以前的张扬不一样,但是特别漂亮。

    她趁着精神好还美滋滋的给自己化了一个妆。

    镜子里的女人美的惊心动魄。

    “缈缈,你帮我画张像吧。”

    “要画最漂亮的那种。”

    “我想把它贴在我的墓碑上。”

    温书缈强忍着眼泪凶她说她才不要。

    可最后还是听她的拿起了画板。

    总不能让她的阿烟留有遗憾啊。

    这幅画温书缈画了很久才画完,因为眼睛总会被湿热模糊,擦掉擦掉又模糊了。

    薛烟还调侃她是不是画功下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夏天的阳光还是那么灿烂热情,全然不管人的支离破碎。

    温书缈就那么红着眼睛看着窗外:“阿烟。”

    “许凉舟在找你。”

    “或许你们的爱是心有灵犀的浓烈,他突然疯了一样从国际赛道上跑了回来。”

    “满世界找你。”

    “你是不是也好想好想见他。”

    薛烟已经趴在那儿睡着了。

    但她似乎是听见了。

    极力隐藏的遗憾化作眼泪从她眼角清透坠落。

    无法释怀的遗憾让她就连睡着了都在无声的哭。

    温书缈看着已经快要被许凉舟打爆掉的手机,她掩上门走到外面走廊上把电话接通。

    “她在市医院。”

    薛烟这次醒来整片世界都是黑的,她知道这是又一次的短暂性失明,她已经不再陌生。

    她想喝水,手摸索着往床头柜上去。

    却有人把水杯捧到了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