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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自食其力,何苦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向远对叶秉林说:“对不起,叶叔叔,我打算在外边找工作。”“胡闹。”叶秉林说,“放着现成的工作不干,你去外边找工作,是看不上江源还是跟叶叔叔见外。”向远笑道:“说实话,有叶叔叔您在,我进到江源就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我就是怕太安逸了,想趁年纪不大,在外面见见世面,今后要是碰壁了,说不定还得灰头土脸地求您给我安排个地方呢。”叶秉林也不糊涂,他知道向远的意思,她虽年轻,却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既然说出了这番话,心里想必已有了决定,她这样的人,就算出去闯,又能吃亏到哪里去,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遗憾罢了。他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趁年轻多闯闯是好的,叶叔叔要是拦住你的话就是不近人情了,不过我老了,骞泽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向远会意,“叶叔叔您年轻着呢,三个叶骞泽都比不上您,不过要是那一天有用得上的地方,就算是给您擦桌子扫地,只要一句话,我没有不回来的道理。”“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叶秉林笑了起来,随即又和蔼地拍了拍向远的肩,“既然想好了,就去吧,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几个老朋友的公司。”“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跟您开口的。”向远从叶秉林的书房走出来,叶昀就等在走道一旁,看见她就跟上去问:“向远姐,你什么时候搬过来?”这还是向远从老家回来之后第一次单独跟叶昀打照面,她克制住翻涌而上的异样感觉,淡淡说道:“搬?谁说我要搬?”“你到我爸公司上班,他不给你提供宿舍?阿姨都说你会搬过来。”“你代我谢谢阿姨。”向远说,“我大概不会到江源上班。”“为什么?”叶昀顿时又惊讶又失望。向远朝楼下走:“没有为什么。”她的转身很及时,所以叶昀察觉不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回来的路上向远已经反复跟自己说,叶昀是个好孩子,即使向遥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当时他毕竟年纪太,――然而她无法说服自己,若不是他们的一场恶作剧,也许今天在她身边欢笑的应该是向迤,她的亲弟弟。叶昀不依不饶地追着她下楼,“别以为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哥,你生他的气,所以连带着生我们全家的气。”“没有的事。”她依旧头也不回。“向远姐,你去哪,向远姐,你先别走啊……”他叫得向远心烦意乱,不得不在最后一级阶梯刹住了脚步,“烦不烦,啊?烦不烦!”叶昀没料到她的忽然驻足,差点撞到她的身上,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忽然听到向远低声说了句:“我不是你姐。”他愣了愣,慌张地笑了一下,似乎想证明她像以前那样逗自己开心,然而连她的眼神都陌生了,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只手扶住墙,茫然地抠着墙纸的纹路,眼神如迷路的小花狗。“又要掉眼泪了吧,哭吧哭吧,没出息的家伙,多大都不会长进。”向远避免跟他目光交流,嘲笑道。没想到他偏是忍住了,梗着脖子,“谁说我会掉眼泪,我跟你说过不会再哭的。”“我跟你说过的话有那么重要吗?叶昀,其实我不是你的什么人,你不用这么……”“你不是别人。”向远在他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中词穷,苦笑了一下。叶昀不知怎么的,似乎又找到了说服了自己的理由,“向远姐,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冲我发火,发完了心里就舒服了,没有关系。”她忽然有些害怕他那点小小的振奋,无意识间手抓住了扶梯尽头那光滑的大理石球,触感透心的沁凉。她想冲着这个男孩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在我面前委曲求全,不就是因为你的过失吗,不就是因为你和向遥一样,变相地害死了向迤吗?”当然,她不会那么问,这里是叶家,她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愿意自己的情绪失控,更重要的是,就算她得到了一个答案,那有意义吗?即使他说“是”,她的心里就会好过一点?没有什么可以让向迤活过来了,没有。即使叶昀愿意拿命来抵,她的阿迤,已经死在几年前的那个秋天,尽管她多么不愿意承认,然而,一切都是命,是向迤的命,她和他姐弟的福分就只有那几年,现在活着的,贴心的人是叶昀。她何必去管他对她的好是出于赎罪还是习惯,也许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答案,活的太明白并不会让日子变得更轻松。这些年,在对向迤溺水的细节并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和叶昀不是也有过亲姐弟一般岁月吗。向远匆匆离开向家,甚至没有跟叶秉林夫妇打声招呼,任凭叶昀追出去很远,她也没有搭理。也许在下一次见面,也许在下下次见面,她就会心无芥蒂朝他微笑,然而现在还不可以,她需要时间,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时间。第二十三章从决定自谋出路那天开始,向远便正式地开始了找工作的历程,她投简历的第一个地方是永凯集团,这个以竞争残酷而著名的地方。如果说江源是一个成功的地方企业,那么永凯就是一方巨擎,它的拥有者章氏数代豪商,新中国成立之后与政府关系密切,十年浩劫虽然蒙难不少,但八十年代初以房地产重新起家,时至今日企业版图已拓展成集房地产开发、生化、电子业为一身的上市集团公司,全省著名的纳税大户,现任永凯的掌门人章晋萌也同为全国人大代表和省商会执牛耳者。永凯大厦第十七层的会客厅,零落有致地坐了好几十号人,在人口密度如此高,而又没有任何强制约束的情况下,这是向远印象中安静程度仅次于图书馆的地方。永凯年度招聘会的第二次面试现场,向远经历了初试时年末抢购一般的拥挤,还有设在星级酒店的初试那人头攒动的场面,向远觉得自己今天得以坐在这里,不管最后被录取与否,都算长了见识。会客厅里安静地诡异,唯有纸页翻动的细碎响声,还有人事部前台小姐甜美的嗓音:“下一位,×××”。那些进出小会客室的脚步或沉重或轻松,有些三分钟不到就去而复返,有些在里边一待就是一刻钟,出来的时候嘴角自然有隐约得色。大概能够幸存到这一步的都是个或大或小的“精英”,向远想,莫非“精英”都是遗世独立的?否则她身边的这些衣冠楚楚的人为何一个个正襟危坐、眼神淡漠、面容矜持,明明等待是如此枯燥而漫长,竟然没有谁和谁互相交谈讨论,不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材料,就是独自作思考状。向远自知走出校门时她虽算得上履历辉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