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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可见他把它们照顾得极好。我转头,他已捧出啤酒与热茶,嘴里含着烟斗。“请坐,”他说,“别客气。”“你是贵族吗?”我问道,“冯·艾森贝克。”他摇摇头,“贵族麾下如果没有武士堡垒,怎么叫贵族?”我很想告诉他我拥有一座堡垒,但在我自己没见到它之前,最好不提。“你脖子上那串项链——”“我爸爸送的项链。”我说。“很美。”汉斯说着在书架上抽出一本画册,打开翻到某一页,是一位美妇人肖像,他指指“看到这串项链没有?多么相像,一定是仿制品。”我看仔细了,我说:“我不认为我这条是仿制品,这妇人是谁?”“杜白丽。”他微笑。我把项链除下来,把坠子翻过来给他看。“你瞧,我注意到这里一直有两个字母的一duB。”他不由自主地放下烟斗,取出放大镜,看了看那几个小字,又对着图片研究半响。他瞪着我,睫毛金色闪闪。“你爸爸是什么人?”“商人。”我说。“他必然比一个国王更富有。这条项链的表面价值已非同小可,这十来颗未经琢磨的红宝石与绿钻石——”他吸进一口气,“我的业余嗜好是珠宝鉴定。”现在我才懂得勖存姿的美意。杜白丽与我一样,是最受宠的情妇。我发一阵呆。然后我说:“我也很喜欢这条项链,小巧细致,也很可爱,你看,石头都是小颗小颗,而且红绿白三色衬得很美观。”“小颗?”汉斯看我一眼,“坠链最低这一颗红宝石,也怕有两卡多。历史价值是无可估计的。”我笑笑。也不会太贵。我想勖存姿不会过分。“我替你戴上。”他帮我系好项链。“神秘的东方人。说不定你父亲在什么地方还拥有一座堡垒。”是的。麦都考堡,但不是他的,是我的,现在是我的。我喝完了茶。我站起来,“谢谢你的茶,”我说,“我要走了。”“我送你回马厩。”汉斯放下烟斗。“好的。”我说。在回程中我说:“你那一间房子很舒服。”“每星期三下午我都在老添那里骑马,你有空的话,下星期三可以再见。”“一言为定。”我跟他握手。我开车回家,只见勖存姿在喝白兰地,辛普森已回来了。“啊辛普森太大。”居移体,养移气,我变得她一般的虚伪。“真高兴再见到你,没有你,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姜小姐,你回来了真好。”她昂然进厨房去替我取茶。她这句话可以听得出是由衷的。她脸上有某处还粘着一小块纱布,至少我从没有殴打她。我坐下来。“他们都走了?”“走了。”勖存姿叹口气。如何走的,也不消细说,有勖聪恕这样的儿子,也够受的,我可以了解。我说:“你也别为他担心,你也已经尽了力。”他说:“你才应该是我的孩子,喜宝,你的——”“巴辣。”我摊摊手,“我就是够巴辣。”“不不,你的坚决,你的判断、冷静,定力,取舍——你才是我的孩子。”我微笑,“你待我也够好的,并不会比父亲待女儿差,你对我很好很好。”“是,物质。”勖存姿说。“也不止是物质,”我说,“情感上我还是倚靠你的。你为什么不能爱我?”我问。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在等你先爱我。”“不,”我回视他,固执地,“你先爱我。”他叠着手看牢我,说:“你先!你一定要先爱我。”我冷笑:“为什么?有什么道理我要那么做?你为什么不能先爱我?”他转过身去。“哦。”我转变话题,“谢谢你的项链,我不知道是杜白丽夫人的东西。”“现在是怎么知道的?”他平静地问。“有人告诉我。”“一个德国人?叫汉斯·冯艾森贝克?”他问。我的血凝住,真快。他知道得太快。忽然之间我的心中灵光一现。老添,那个马夫。勖存姿冷冷地说:“如果你再去见他,别怪我无情,我会用枪打出他的脑浆!你会很快明白那并不是恐吓。”他转过头来,“我还会亲手做。”“我不相信。”我用同样的语气说,“你会为我杀人?你能逃得谋杀罪名?我不相信?”“姜小姐,”他低声说,“你到现在,应该相信勖存姿还没有碰到办不成的事。”“你不能使我先爱你。”我断然说,“你得先爱我!你可以半夜进来扼死我,但不能使我先爱你,我尊重你,诚服你,但是我不会先爱你。”我转身走。“站住。”我转过头来。他震怒,额上青筋毕现。“我警告你,姜小姐,你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会后悔。”我轻声说:“勖先生,你不像令公子的——强迫别人对你奉献爱情,我不怕,勖先生,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他看着我很久很久。真可惜,在我们没见面的时候,反而这么接近和平,见到他却针锋相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多么想与他和平相处,但是他不给我机会,他要我学习其他婢妾,我无法忍受。他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强硬的女人。”“你把我逼成这样子的。我想现在你又打算离开了。”“并不,我打算在此休息一下。”“我还是得上课的。”我说。“我不会叫你为我请假。”他说,“我明白你这个人,你誓死要拿到这张文凭。”“不错。”我说。“自卑感作祟。”他说。“是的,”我说,“一定是,但是一般人都希望得到有这类自卑感的儿女。”我在讽刺聪恕与聪慧,“恐怕只除了你?”这一下打击得他很厉害,他生气了,他说:“你不得对我无礼。”“对不起。”我说。我真的抱歉,他还是我的老板,无论如何,他还是我的老板。“你上楼去吧,我们的对白继续下去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我明白。”我上楼。我并不知道他在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