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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现钞,在现钞堆中我拣信,但是找来找去找不到,心虚地,一手都是冷汗,我觉得非常痛苦,我还是在找信,然后有人抓住我的手,我惊醒。抓住我的手的是勖存姿,我自然的反应是握紧他的手。“你怎么了?”他轻轻地说,“一头的汗水,做梦?”他拨开我额头前粘住的头发。我点点头。“可以告诉我吗?”他轻轻地问。我的眼睛开始红起来,润湿。哦点点头。“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如果两者都没有,我还有健康。我其实并不贫乏。”我的眼泪始终没有流下来。“以后你会什么都有,别担心。”他说。“谢谢你。”勖存姿凝视我。“其实我一直希望有像你这样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你知道吗?很有可能我已经爱上了你——”他轻轻拥抱我。我把头埋在他胸前,那种大量的安全感传入我心头。我把手臂围着他的腰,他既温暖又强壮。“你见过聪恕?”他低声问。“是,见过。”“他……一直是我心头一块大石。当聪慧嫁出去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关心他。”“他不是婴儿了。”我说道,“他还有他母亲。”“正是,正因他不是婴儿,所以没有人原谅他。”“你担心他?”我问,“你担心我吗?”“是的,我担心你。我担心你会不听话,担心你会逃走,”他轻笑,“担心你嫌我老……”我也笑。“你今夜留下来吗?”我问。“聪恕有话跟我说。”他笑笑。“可是我马上回伦敦,”我说,“你真的肯定这两天没有空?”“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他看看我说,“我不会放过你,你放心。”我忽然涨红了脸。“笑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看着我,叹气。“你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是,喜宝,太过美丽,太过聪明。”我转过头去。这难道也是我的错?过分的聪明,过分的敏感。我们出来孤身作战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踏着尾巴头会动”,懂鉴毛辨色,实在是很吃亏的,一股牛劲向前冲,撞死了也没人同情,这年头,谁会冒险得罪人教导人,教精了别人,他自己的女儿岂非饿死。一切都是靠自己吧。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我有勖存姿,想想都精神一振。“我要走了。”他说,“这几天比较忙,你自己收拾收拾,司机会把你送到飞机场——聪慧他们开学,我也很少亲自送,所以你不必多心。”“我多心?”我讪笑,“我自己提着大皮箱跑遍整个欧洲,谁来理我的死活,现在倒真变成香饽饽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临出门时看到茶几上的药瓶,他问:“安眠药?”我点点头。“到伦敦有司机接你。”存姿边说着边穿大衣。我在他身后帮他把大衣穿上,我问:“你不禁止我服药?”他看我一眼。“嘴头禁止有什么用?当你自己觉得不需要服药也可以睡得稳,你当然会得把药戒掉。我不会单革嘴头上为别人设想的。”他笑笑。“谢谢你。”我说。“当你觉得安全舒适的时候,药瓶子会得飞出窗口,光是劝你,大概已经很多人做过,而且失败。”他开门走了。只有勖存姿这样的男人,才好算是男人,我叹口气。能够做他的儿女是幸福,能够嫁他为妻也是幸福,就算我这样子跟住他,也并不见得不是好事。我心中的肮脏感觉渐渐消失,因为我开始尊重他,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相当重大。他与聪恕的谈判如何,我永远不会知道,过了三天我就启程往新加坡转谐和号到伦敦。我发出一封信给母亲。我在香港已经没有家,命运的安排密不通风,我并没有沦落香港。司机把我的行李提进去。我在新加坡候机室遇见宋家明。我向他点点头。在很远的一个位于坐下杂志。宋却缓缓地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看他一眼,真出乎我意料,他还有什么话说?要与我斗嘴,他也不见得会得讨了好去。宋家明,我心里说,放马过来吧。他问:“在香港没有看到聪慧?”声音则还和善。“没有。”我简单地答,并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这两日勖家人仰马翻。”他说。“是吗?”我淡淡地反问,勖家塌了天又与我何关。“聪恕自杀。”我一怔。第一个感觉不是吃惊,而是好笑,我反问:“男人也自杀?为了什么?”“姜小姐,你可谓铁石心肠,受之无愧。”“是的,我一向不同情弱者。如果身为聪恕还要自杀,像我们这种阶级的人,早就全该买条麻绳吊死——还在世上苦苦挣扎作甚?”宋家明说,“你这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你不关心聪恕的死活?”我说:“他死不了。他怎么死得?”“料事如神,姜小姐。”我说:“你知道有些女人自杀——嚎陶痛哭一场,吞两粒安眠药,用刀片在手腕轻轻割一刀——”我笑出来,“我只以为有种女人才会那么做”宋家明凝视着我,“你瞧不起聪恕?”“我瞧不起他有什么用?”我说,“他还是勖存姿的独于,将来承继勖家十亿家财。”我盯着宋的脸。“你知道吗,姜小姐,我现在开始明白勖存姿怎么选上你。你真是独一无二的人物。”“谢谢,我会把你的话当作赞美。”“是。”他说,“这确是赞美。在短短两个星期内,使勖氏父子为你争风,太不容易。”我说:“据我所知,我还并不是第一个这么成功的女人。”“你知道得还真不少,”他嘲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只是笑笑。“聪慧自然后悔把你带到家来。”他说。“叫聪慧放宽点,一切都是注定的。”对聪慧我有愧意。因为她对我好,从头到尾,她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夹骨头、难堪的话,她没有讽刺我,没有瞧不起我,从头到尾,她待我好。“注定的?”宋家明问。“是的。”我说,“生命中这么大的转变,难道还不是注定的?你听过这句话吗:先注死,后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