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旗 - 言情小说 - 掌珠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上头绣着的石榴花似火一般,开得烈烈夺目。

她嗤笑了声,嘟哝句:“石榴……”

榴花照眼,这寓意着吉祥如意、多子多福的花纹就明晃晃地绣在她的帐子上。

她没有成过亲,怎合适用这样的帐子,可她偏偏就用了。不过一顶帐子,用不用又有什么打紧。可她每每瞧见,心里还是不由得一紧。有些时候,以为自己忘了,可哪里又真的忘得掉。

“终究是福薄啊……”云甄夫人叹口气翻了个身,阖上了双目。

可既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如她在深夜里梦魇缠身,骇极惊醒后般,辗转反侧再也难眠,只能睁着眼到天色泛白。从十九岁开始,她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囫囵觉。一晃眼,十余年就这样过去了。她答应父亲的话,每一桩都做到了。

养育教导弟弟,把持连家基业,她都做到了。

她自然,也就像是当年答应父亲的那样,还活着,即便活成了行尸走rou,她到底也还活着。

她不曾违背过自己的誓言,也从未想过要背弃。

只可惜了老二……

她没有看顾好他,来日下了九泉见到父母终究于心有愧。

薄暮时分,云甄夫才翻身坐起,招呼了人进来伺候自己起身。珠帘一散,齐刷刷进来一排人,俱都是白衣胜雪,眉目清隽的少年,唯独打头的那个,年长些,瞧着已有二十余岁。

他走在最前头,手里捧着熏过香的衣裳。

往常也都是他伺候云甄夫人起身,熟门熟路,步履平稳。走到近旁,云甄夫人侧过脸来朝他手上淡淡扫了一眼,道:“不要这件。”

这一身却是她先前指定的。

但她性子阴晴不定,前一刻喜欢后一刻便不喜欢也是常有的。

众人依旧有条不紊地将东西一一搁下,领头的年轻人问云甄夫人:“夫人觉得先前从晋州带回来的那一身如何?”

云甄夫人的衣裳太多,堆满了箱笼,箱笼又堆满了库房,根本不可能一件件取出来让她挑。她也记不清自己都有哪些好衣裳,闻言对晋州那身倒还有些印象,便颔首道:“就这一身吧。”

年轻人暗松口气,转身点了人群中的玉寅,道:“你去六号库房将那身衣裳取来。”

言罢,他转过身来,抬手将帐子撩起往床柱铜钩上挂去。

“啪——”

手还未抬高,他已被打得偏过了脸去。

满室寂静,鸦雀无声。

云甄夫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眼看着他,道:“我让他去了吗?”

白衣一晃,人已跪在了地上,但听着云甄夫人的话却半点声音也不敢出。

云甄夫人冷声奚落道:“怎么,翅膀硬了还是胆子大了,我没发话你就自作主张,谁给你的本事?”

第013章嘴碎

“……小的不敢……”跪在地上的人一颗脑袋几乎伏到了地上。

云甄夫人笑了,“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她攥住了一角帐子,在指间用力揉搓两下又倏地松开,掀了被子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跟前冷笑道:“罢,自己滚吧。”

只挨了一巴掌就了这事,俯首跪着的年轻人闻言如蒙大赦,当下磕头赔罪退了下去。

帘子一晃,白衣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但立在云甄夫人眼前的,还有一群人。因了方才她陡然发作的怒气,谁也不敢出声,皆只安静站着不动。云甄夫人站在床边,披着外衣往人群望去。她的视线冷锐如利刃一般,看得人禁不住就要瑟缩起来,但当她的视线落在玉寅身上时,却突然变了变。

点漆黑眸中的寒光变得温和了两分。

然而这些微的温和暖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转瞬就被大片怅然遮去。

妇人保养得宜的年轻面孔上露出了鲜少被人看到的踟蹰。

再年轻俊美的少年郎,她都早已见惯。就像若生说的一样,这天下间的人左不过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生得再好也断不会长出三只眼来。因此看得多了,看谁都无甚区别。

可她瞧上的每一个人,都有令她觉得熟悉的地方。

多年来,她每逢遇见觉得眼熟的,不论是眉眼也好,鼻子嘴巴也罢,甚至于身形笑容,但凡有一星相像的,就忍不住要多看两眼。但纵使天下间生得相像的人这般多,却也再没有第二人了。

眼前的玉寅,却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都更像她记忆中的人。

只不过,更年轻些,瞧着气质也更温些。

云甄夫人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千头万绪纷纷而至,搅得她心神不宁,索性闭上了眼睛。

良久,她长出了一口气,后退一步在床沿坐定,摆摆手心不在焉地吩咐道:“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已是掌灯时分,她原要起身用晚膳,这会忆及往事陡然便没了胃口,索性又睡了回去。

千重园里她是主子,她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少年们依言退下,很快内室里便又重新寂静了下来,只偶尔传来两声灯芯“噼啪”炸开的声响。

出了上房的白衣少年们,在夜幕下三三两两四散而去。天还冷,他们穿得却已十分单薄。夜风一吹,便有人喊起了冷,疾步走回房中,就着火盆子里传来的融融暖意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算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有人倚在窗边提起茶壶给自己沏了一盏,就着渐渐弥漫的热气压低了声音道:“夫人可有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动过怒了。”

云甄夫人喜怒无常,但年纪日长后已很少大动肝火。往常不悦了,也多半只是冷着脸斥上两声,动手打人却是罕见。毕竟即便她真要严惩哪一个,也轮不上她自己亲自动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就都沉默了下去。

须臾,有人道:“你们说,夫人是为了那身衣裳不高兴,还是真为了太素哥哥自作主张不高兴?”

“嗤,你也不是头一日进千重园了,怎会连这么点事也看不明白。”

“你看明白了?那你倒是说说!”

“得,这还用说?显见得就是为的那个玉寅呀。”

“……”

听到这,原本沉默着的人也都忍不住了,三言两语插上了嘴。左右不管是挨了一耳光的太素,还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