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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继行颔首告退。他推开门,发现孙秀梅站在门口。孙秀梅见他面色不善,跟在他身后,说道:“怎么了?行事如此莽撞,被你父亲骂了吧?”许继行嘴唇微张:“meimei重病了。”孙秀梅板起脸说:“她又想回来了是吧?这才多久?真是越来越没个样。你是哥哥,该好好说说她,别总是由着她胡闹。”许继行讥讽一笑道:“她中邪了。”孙秀梅一顿:“什么?”许继行不愿多说,直接甩袖离开。于是。太子妃重病不愈,加上近来天下纷争不断,国师以此为由,卜卦推算。说是先前祭天有所纰漏,是以今年诸事不顺。决定重新祭天,为太子妃禳灾祈福。望天庇佑,保大梁国泰民安。这祭天仪式隆重繁复,南王既已回京,自然该回城参与。南王装病不成,又推辞不得,被看管的守卫逼迫了回来。这互相伤害的两人,终于准确的杠上了。宋问隐隐觉得,要见分晓。而她的科学讲座,再一次被后推。没法,总不能在祭天之前告诉大家,不要迷信,这时间本无鬼神,多是心魔作祟。怎么想怎么欠抽。宋问只知道张曦云是借许君阮的名义开的祭天,但具体并不清楚。许是真的病了,许就是牺牲一下自己的名声。如果许继行与许贺白都默认的话,她也不会瞎插手。何况,从朝廷的角度来讲,这场祭天,来得很是及时。纵然得罪许家,宋问也觉得挺值。即可以安抚民心,又可将南王引回京中。再趁如今牛鬼蛇神作乱,摆一场鸿门宴,一绝后患。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再没有了。只是不知,南王有没有刘邦的运气。唐贽手在轻颤。揉了揉额头,缓过神来,问道:“你真有把握?”张曦云:“借由此事,斩草除根。”唐贽看向他,沉默片刻,而后点头。张曦云颔首:“臣告退。”此事宜快不能宜慢,决定下了就马上着手去办。黄道吉日已定,便昭告天下。虽说张曦云意在南王,可保不定他想顺手来个什么。宋问去了唐毅的府邸,想和他提醒两句。唐毅在客厅招待的她,将下人都遣散了,上来一壶热茶。宋问望着远处,摸着下巴道:“这样说来,我都还没见识过祭天。想来场面一定非常壮观。”林唯衍说:“祭天没什么意思。祭天完了才有意思。”祭天完了才有的玩。而且祭祀大典,天子率领百官一同参加,周围守备齐全,全是金吾卫。百姓被清出老远,不得靠近,其实看不大清楚。就算看见了,也确实没什么意思。大抵就是诵祭文,奏雅乐,烧祭品,献酒,饮福。最后天子将祭祀用的牲畜赠予臣子。宋问所说的壮观,并非字面上的场面,而是那种庄严肃穆的氛围。宋问道:“总之殿下,您要是见机不对,就往太子身后跑。就算他们不保护您,也会保护太子的。”唐毅略有失神:“他敢在天下人面前动手吗?”“就是应该在天下人面前动手,才显得光明正大。”宋问两手环胸道,“出弓没有回头箭,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自然要做的全面。”唐毅大概没怎么在听她说话。宋问掩嘴干咳一声,喊道:“殿下?”唐毅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为什么非要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呢?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何有些人生来就这样不公呢?”宋问闻言,略作沉默。她抿了抿唇,也跟着起身,走到他旁边,看着鞋尖道:“我不知道南王为何非要拉你入水,也不知道张曦云为何非要杀了你。你或许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殿下,您已经走到了今日,为何还要去想这些,让自己动摇或痛苦的事呢?。”唐毅问:“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死也要爬上那个位置上?”“不怎么样吧。它可以让人坐拥天下,也可以让人一无所有。你觉得这世间不公平,有些事情,却真的是公平的。”宋问说,“你是个好人,但你一定不是一个好皇帝。”唐毅皱眉道:“那小人便能成为好皇帝了?”“小人自然不能成为好皇帝,但是伪君子能。”宋问道,“君子容易得罪小人,小人容易得罪天下人。只有伪君子,即知道该怎样利用,也知道该怎样取舍。你以为做伪君子简单吗?那比君子难的多了。”唐毅轻呵一声,讥讽道:“非也,适不适合,看的还是身份。”宋问说:“还有时机。譬如太子殿下,他不仅适合做一个皇帝,他还天生就是一个皇帝。他只差一冠冕旒,而您,差血流万里。”唐毅深吸一口气,未做回答。林唯衍在一旁忽然道:“是劫难。”二人望去。宋问说:“你说什么?”“我师父说,当一个人觉得这世间不公的时候,就会觉得不甘心。不甘心,就容易做错事。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候,不管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这其实是公平的。”林唯衍说,“所以,不要去看着别人,也不要去看着身后,人只能看着前面走。”林唯衍:“我们道家……”宋问说:“别了,是你师父家。”“我师父家说,只要道理想明白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林唯衍一板一眼传达他师父的理念,“所以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多人一直到死的时候,才能真正的放下。修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的更早一些。”第169章必成后患祭祀如常举行。礼部布置的匆忙,百姓也没料到会这么赶。但在祭天当日,还是万人空巷,全涌来了祭坛。祭天是为了禳灾祈福,沾点福运去去晦气也是很好的。祭坛分上下两层,上层天地之位,下设五帝之位。坛外有两重围墙。众人被金吾卫远远拦在围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