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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府的方向走去。她走的太晃,谢兰连忙跟上,生怕她站不稳摔跤,张昉也只好打起了圆场:“对对,阿瑜姐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顾老师你也是。”顾淳朝她笑了笑,也没接话。他脸色几乎是惨白,浑身都冒着冷汗。只是天暗下来,看得不甚分明,冷汗又混着水滴落下,除了顾烨紧皱着眉头,生怕他一个站不稳倒下去,其他人都没看出什么端倪。箫薇刚刚到家便撞上了这么一只落汤鸡,急的来回吆喝,让下人们迅速准备好泡澡的东西和干净的衣服。待到公孙瑜进去,才在门口义愤填膺地骂了几声。燕子他们几个一边给箫薇顺毛,一边cao心着阿瑜姐会不会受凉生病,觉得十分心累。公孙瑜打整完,只甩下了一句“去睡了”,便径直关上了门,搞得他们面面相觑——她平日里很少闹脾气,大部分时候,箫薇甚至觉得她“过于成熟”,颇有些波澜不惊的意味。尤其是,她一贯对箫府抱着客气的态度,对箫薇更是百般谦让。让公孙瑜几乎不顾“礼貌”,压着情绪谁都不理的事情还真是稀罕。“麻将店的事情我会帮着善后,肯定查出来谁放的火,”箫薇在门口喊道,“你别急,乔老二这人靠谱也讲理!”公孙瑜被她吼的实在没辙,只好重新打开门,面带倦色地应了一句“谢谢”,正要再次关上门,却又加了一句:“若是有人来找我,别让他进来。”说罢这话,她突然在心里自嘲了一番。“谁会来呢?”是那个没有一句真话的骗子吗?公孙瑜觉得心里一疼——不是比喻,是生理上的,像是一阵阵痉挛,好不容易平静一会儿,又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变本加厉地疼回来。她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危急关头只想着怎么从火场逃出来,或是从水下游上去,天大的情绪都能憋回心里。但等一切都打整完毕,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些情绪便像是拥有分/身的能力,一变二四变八,争先恐后地张牙舞爪,让她无处可逃。而她刚洗了个热水澡,头发也还没干,睡也不是,坐在桌前也看不进东西,闭上眼就是顾淳的模样,那人朝她微微笑着,甚至招手说:“阿瑜,来,这里有剥好的荔枝。”可片刻之后,那张笑脸就冷淡下来,换上了陌生的面具。这场景反反复复在公孙瑜脑海中播放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要把她搞得崩溃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公孙瑜猛地站起来,几乎是惶急地跑到了门口,在推开的一刹那又把手缩了回来,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期待什么解释么?此刻已经过了子时,秋日的凉意从窗户缝里钻进来,都不能再做到悄无声息。站在门口的顾淳还没张口,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阿瑜,”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听,你也不必开门。等你出来了,也不要怪谁让我来这儿——是我求的箫薇。我怕今日不来,就再也没有和你说话的机会了。”“我是向你隐瞒了身份——从前在邺都的时候,我是顾家的大少爷。后来顾家无辜获罪,我和顾烨是被迫去的白城,一住就是五年,一直没找到机会回来。”听到“白城”,公孙瑜觉得心里又揪了一下,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当日,是故意送我扇子的吗?”门外的人愣了一下。公孙瑜的眼眶已经湿了,她抬手随便抹了两下,克制着声音里的哑意,接着问道:“你早就知道,只要说几句好话,我就一定会带你来邺都对么?”及笄礼,只是借口对吗?自己所视若珍宝的东西,倒成了别人达成目的的工具。自来到邺都,自己日日牵挂他,怕他过得苦,怕他太执拗而不得志。她甚至不敢去细想这算不算喜欢,对于公孙瑜来说,顾淳有千般万般不不如人意的地方,若这样都能不知不觉交付真心,恐怕就再也没了收回的机会。这些不曾对人言又无法抑制的感情,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而这个单纯的穷书生,不过是活在想象里的一个影子,真正的顾淳正戴着面具,深不可测,随时能翻云覆雨。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价值。对一个人付出了太多太多的真心,他便成了无价之宝。即便是不断告诫自己要理性,但当有人把这赤/裸/裸的真心摔在泥土里,指着它说这一切都是谎言,任谁都不能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顾淳沉默了一会儿,仍是轻声问道:“能开开门吗?”“不必,”公孙瑜赌气地回道,“我认识的顾淳也不会再回来了。”她就像是劝慰自己一般,说完这话,便真的抬脚往屋里走了两步,却突然听到门外的顾淳像是不舒服一般,重重地喘息了几口,紧接着便是人倒在地上的声音。公孙瑜吓得连忙转身,飞快地把门打开,蹲下身一把抓住了顾淳的手:“你怎么了!”那手冰凉的吓人。顾淳半靠在墙上,微微皱着眉头。他穿的太单薄了,根本扛不住夜里的凉意,更何况不久前还落了水,若只是回顾家简单收拾了一番便来到箫府,不生病才怪。“坚持一下……”公孙瑜声音颤抖着,“我去叫人,我……”然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冰块般的手一拽,失去重心倒在了顾淳怀里,对上了他的目光。“我知道,”顾淳眼睛一眨,本想作出“计谋得逞”的愉悦感,却带着几分倦意和内疚,“让你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所以作为补偿,今晚你问什么,我都好好回答。”第30章西戎公孙瑜本想当场发火,却一点脾气都上不来了。她沉默了片刻,还是偏过身去,表示了妥协。顾淳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进去坐在了桌边的靠椅上,而后迅速摆出了一副举白旗的姿态,老老实实地开了口。“我和顾烨一直在找机会回邺都,”顾淳说,“我们在这儿还有些人脉,比如书院的张珩、箫府的秦谷雨……都是老朋友。”“这就说的通了,”公孙瑜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是瞎cao心,一腔关怀如东之流水,“他在邺都不是无依无靠,能和张家是‘故友’,想必顾家也曾经辉煌过……楼起楼倒,世家的那些事儿,一时半会儿也问不清楚。”“那箫薇知道吗?”她接着问道。“不知道,但我们不会做不利于箫家的事情。秦谷雨既是入了玄影卫,就绝不会背叛。”公孙瑜一边听着,一边倒了杯热茶给他递过去,接着说:“那你扮作杨岷,是有……”“是有苦衷吗”几个字说到一半,那种被欺骗的委屈又莫名涌了起来。她顿时停住,但顾淳已经明白了这问题,轻轻地笑了一下:“俗套的故事,为了报仇。我的仇人……是赵粲。”公孙瑜惊愕地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顾淳接着说:“我查到杨岷要来,就想着借此机会混到宫里。谁知道……赵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