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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之时得自己心之处,勉强忍耐住了,淡淡道,“爱卿一番持重为国之心,朕心中知晓。宜春郡主乃是丹阳姑母爱女,昔年姑母对朕有照拂之恩,朕顾念姑母情意,方亲自来接。日后定不会轻易如此了!”抬头瞧了瞧漆黑天色,岔开话题,“各位爱卿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如今天色已晚,便在此处驿站歇一晚,明儿一早再起军回洛阳城。”张皋面上闪过执拗神色,略一拱手,犹自待开口继续劝谏,尚书左丞崔郢从身后扯了扯衣襟,上前一步道,“圣人若的正是道理。”开口神态柔和,如若春风,“这济阴乃是大周之地,料想叛军不敢追击前来。圣人与郡主一路疲劳,歇息一晚,明日再行返回东都。”张皋眸色闪烁,瞧着崔郢投过来的示意目光,方自勉强忍了,随同众人一道前行。***********济阴距离清河不过小六十里路,坐落在官道旁的驿馆经过数月战乱摧袭,景象破败,今儿迎入了一行尊贵的客人。驿馆占地不大,二进大小。前排东西二厢各设六间客房,后院设一大一小两座相互挨着的院子。几位赶来迎接圣人的朝臣安置住在前排东侧厢房,皇帝居入后院正中大院,作为历劫归来,一众人中唯一的娇客儿,宜春郡主顾令月自然被安排在与皇帝毗邻而居的小院之中。顾令月一路赶路风尘,入了驿馆,便径直入了小院上房梳洗。战乱驿馆陈设简陋,驿丞逢贵客登临,竭尽全力收拾,也不过将屋子收拾的干净而已。屋子一道青色布帘隔离内外二间,内间设松木榻,外间临窗摆放一套杉木桌案,一盏豆油灯置放在案台之上,粗粗的灯芯儿燃烧光芒。砚秋从外头进屋,见了顾令月,唤了一声,“郡主。”顾令月狠狠的瞪了砚秋一眼。昨日这丫头在白河边将自己一个人丢下,害自己落单,不得不接受姬泽“挟持”,同乘一骑马匹回返,十分尴尬。此后一路赶路,直到现在,才得了主仆同房独处的机会,方忍不住发作出来。砚秋心中微微泛虚,上前一步跪下请罪,“昨儿实在对不住郡主殿下,只是奴婢实在没有法子,那毕竟是圣人……奴婢实在不敢违逆。”顾令月闻言心中猛然一颓,叹了口气。砚秋为难之处,自己如何不懂。那人是大周至尊,一言一行谁人敢不遵?莫说是砚秋这丫头,便是自己这个大周郡主,见了姬泽,不也得从命么?这般一想,倒淡了对砚秋问责之心。瞪了砚秋一眼,“这次便算了。若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容易干休。”砚秋闻言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面上绽放出笑容来,“奴婢不敢,郡主放心!”她得了顾令月原谅,行止之间便恢复了平常的松快,上前从行李中取出顾令月的衣裳,扶着顾令月,“奴婢伺候您梳洗。”*************清河边境探路斥候匆匆赶到小将贺松虎马前,禀道,“贺将军,周军已经出了濮阳郡,前行至济阴境内。驻扎下来,咱们是否还追击。”天光漠漠,何松虎坐在马背上勒住马缰,神色阴晴不定。济阴已经出了大燕军力范围,隶属周朝军事覆盖范围内。按照屠鲁扎将军的吩咐,自己本该勒马回返,保存自身军力安全。只是心中激动翻滚。实在不忍这样一个机会就此放过,无功而返。夜色深深,枭鸟在大树枝头发出嘎嘎的叫声。贺松虎面上肌rou滚动,握住腰间刀剑道,“敌军瞧着不过三千人马,我军几乎倍过之。胜算极大,大可直接追上去,趁夜色拥护攻打驿馆,只要作战得力,大可在周朝大军到来援助前将这支周军歼灭干净。”济阴夜色如垂幕笼盖,一轮明月垂挂天际,依稀点着星子,微微闪烁,诉说着不知名的危险。禁卫统军李伏忠立在廊下,听闻斥候禀报探测到的敌军消息,神色肃然如墨。挥手命斥候下去再探,自行走到驿馆正院门外,见了宽敞屋中流泻出来的光亮烛光,静默片刻,朗声禀道,“圣人,前方查得不远处有叛军来袭消息,特别请圣人示下。”屋子里传来姬泽沉声的声音,“进来。”“禀圣人,”李伏忠单膝跪下,“前方斥候传来消息,说是东北方有一支敌军来袭,瞧着大约有五千人马。可要向守军求救?”姬泽坐在大座之上,闻声摩挲了食指上的绿玉扳指,冷笑道,“这起叛军倒是胆子颇大,可惜运气不好,撞到铁板上。”抬眸望向面前英武的禁卫统领,“李伏忠。朕此行携带禁卫军三千兵马,将统领之权交到你的手上,你可有信心抵御住这支叛军?”李伏忠握着腰中剑鞘单膝跪在地上,铿锵誓言“末将誓死,神策军誓死奋战,定不叫叛军踏进驿站一步。”“好。”姬泽沉声道,“如此朕便命你全权守卫驿馆。”又道,“卢国公、张相俱是大周股肱之臣,着命禁卫分一支精锐人马,前往前头厢房几位相公处,护卫他们人身安全。务必不可让几位朝臣受任何伤害。”“是。”驿馆风尘静谧,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驿馆前进东厢厢房,灯火止息静谧。兵部尚书张皋本自和身起卧,听闻窗外传来一片动静声,披衣起身,扬声问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走廊上禀道,“张尚书。”“外头传来消息,说是叛军一队人马星夜前来奔袭此处,说不得很快到了驿馆。属下等奉圣人之命,前来护卫几位大人安全。”张皋目露愕然之色,“叛军竟有这般胆子?”睡意登时全消,合着衣裳起身。起身,隔壁两间屋子中,程伯恩与崔郢亦得了消息,从睡梦中起身来。驿站灯火亮起,人马穿行,动静不绝与耳。三人房中,中间一间张皋住房灯火透亮犹如白昼,三人聚坐在其中,等候外间消息。中夜无聊,崔郢笑对张皋道,“鸣野兄,长夜漫漫,待会儿外头刀枪声怕是四起,怕是睡不着了,反正无聊。不如手谈一局如何?”“事已至此。咱们手谈一局可好?”张皋微微一笑,“正合我意。”暗夜寂静的济阴驿馆,一轮弯钩如月,静谧挂在天际。顾令月置身在馆中陈设简单的小院上房之中,拥衾沉沉睡去,一些旧日记忆浮浮沉沉的出现在自己梦境之中:永安宫中,太皇太后端坐大殿上望向自己温和充满睿智的目光;母亲丹阳大长公主抱着自己慈爱神情,华美的新房之中,孙沛恩瞧着喜榻上的新娘,目光之中饱含的蔑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