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乖狗
这样的囚禁持续了半年，季欢欢没有去读大学，舅妈一家也像是从未跟她有过联系一般根本不过问，只是季欢欢看着完全唯命是从的宁元修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后面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以宁元修的家庭背景，找到她的容身之处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调查她的背景和生活轨迹，人际关系，顺藤摸瓜就能找到租给她仓库的老板，她长时间不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并不代表她与世隔绝了，每日两份的外卖还是要点的。 虽然不知为何之前的传言是宁元修家里最受宠的，现在被她囚禁半年折磨的人影消瘦也没有任何人找上门来跟她算账。 季欢欢已经玩腻了折磨宁元修的身躯和精神，她现在只是非常空虚的沉浸在游戏里的虚拟世界。 而这边宁元修反倒反常起来，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忘记了逃离这里，忘记了自己的家族企业，脑子里每日想着欢欢什么时候下来看他，什么时候让他可以再睡一次属于她的床铺。 宁元修在卫生间里洗着衣服，虽然有洗衣机，但欢欢说手洗更干净，所以这件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一开始将她衣物放着不管直到发臭的时候，季欢欢拿着鞭子第一次打出了血，血rou翻飞的恐怖模样，还将那桶臭了的衣服倾倒在他床上，合着湿臭的衣服睡了一周，最后还是欢欢大发慈悲才让他清理干净了的。 宁元修穿着一身廉价的衣服，经过半年的折磨没有了当初温润公子哥的模样，反倒有些阴沉，但本就大骨架的他哪怕身上的肌rou少了，看起来也不是干瘦枯槁的形象，但对比起以前还是相差巨大。 季欢欢整日沉迷游戏，今日却有一个她许久未联系的人给她发送了信息，是陈思文。 上面的信息询问着她近来可好，舅妈想她了，想知道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欢欢看着手机屏幕上倒映着的自己，说实话在脱离了宁元修的霸凌后，她虽然整日闭门不出天天吃外卖，但脸色气血还是非常充足红润的，不像以前那样天天提心吊胆的，睡不好吃不好。 这样算起来的话，她也算过的不错，只是虚度光阴罢了。 季欢欢手指摁在屏幕打字。 【欢：舅妈想我了？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陈思文：还好，就是我妈说好久没见你了，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欢：什么时候。 陈思文：你同意了？那行，周六下午，我妈定好位置我再发你。 欢：行。】 季欢欢关掉手机屏幕。 之前被宁元修霸凌时舅妈一家失去联系的做法让她着实心寒，也失去了往日里的亲昵。只是她也确实不是那种能做到一刀两断的人，本来就失去了亲情的她对这方面没有抵抗力，现在舅妈主动让陈思文找她，她也没有撕破脸拒绝。 她窝在这里太久了，久到自己都感觉要跟宁元修一起烂在这里了。 原本她就是打算这样自暴自弃，毁灭宁元修也埋葬自己的。 季欢欢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但她周围已经没有人了。现在舅妈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心都能让她内心激起波澜。 季欢欢来到了地下室给宁元修送饭，她往日里阴郁的脸庞带着轻微不易察觉的笑意，重现了以前活泼开朗的她的影子。 地下室没有之前的阴森破烂，床是整洁干净的木床，床头还有个小书桌，几本书和可爱的台灯，地面上也被整理干净铺上了地毯，这些都是半年来逐渐增加的家具，他甚至还有自己的衣柜。 茶几上，宁元修坐在地毯上看着被带来的饭菜，他却没有胃口，反而一直盯着在手机上打字的季欢欢。 在陈思文试探后得到回应的舅妈主动用自己的微信给季欢欢发来了消息，一聊就停不下来，关心道歉一个接一个，感受到关心的季欢欢虽然看样子依旧冷淡，但回应只多不少，脸上浮起温和柔软的笑容。 宁元修手指收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脏一抽一抽的有些难受。 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欢欢，虽然他已经奇怪到会享受季欢欢的责备和惩罚，习惯了面对她冷淡厌恶的表情和神情，但这种神情他第一次看见。 好像是名为高兴喜欢…… 他只有在伪装自己不服气和愤怒的时候，欢欢才会解气开心的大笑，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宽且跟这个笑对比起来，那些大笑怎么看都透露着难过和悲伤。 好嫉妒…… 主人是不是有了更喜欢的人了？是谁…… 宁元修连拿起筷子的欲望都没有，他沉默着坐在那，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季欢欢聊了半天才发现，饭菜都变冷了宁元修还没动筷，她皱起眉头：“你不吃？不吃自己拿去厕所倒了。” 宁元修喉咙一哽，明明知道季欢欢不会在意他的各种情绪，他还是像小孩子一样稚气。宁元修撇了撇嘴，眼眶微红：“主人……” 看宁元修一脸委屈的样子，季欢欢有些莫名其妙：“哭什么？”宁元修哭的时候还是非常少见的，现在的他跟当初的性格截然相反，季欢欢不清楚眼前人是为了更好的蛰伏反击才服软还是真心实意，她从来不去探究这些变化，但再神经大条的她也察觉出来不对劲。 宁元修：“主人能不能……能不能多下来陪陪我？我会很乖的……”他提出的竟然是这种要求，有些出乎季欢欢的意料，她还以为宁元修又要说些什么杀她折磨她的话。 但是季欢欢回想起来，好像这些话宁元修说的也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温顺的呢？季欢欢有些记不太清了。 季欢欢有些沉默，看着注视着她，想要一个回应的宁元修，缓缓开口：“看你后面表现吧。” 宁元修：“好的主人……主人，你刚刚在跟谁聊天啊……”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铐，看似心不在焉，实则问出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季欢欢本可以不回答，毕竟宁元修才是她的奴隶她的狗，主人为什么要回答问题，但她心情是这半年来最好的一次，所以也就顺嘴说了：“我舅妈，她周六要约我出去吃个饭，顺便逛个街，带我去玩。” 宁元修眼神闪烁，季欢欢的舅妈？不就是当初被他警告的那一家人吗，如今又想起来找季欢欢了……真是虚伪。 宁元修不想承认其实他在听到的时候心中就涌起焦躁的情绪，他害怕，内耗，有些抓不住什么的急躁。他原以为，他原以为这里只会有他跟主人，他原以为一辈子就只跟季欢欢捆绑在一起了。 他已经坏掉了，失去了当初的骄傲，失去了反抗的心思，只是因为主人也在陪伴着他。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主人会陪着他一起下地狱的啊。 在欢欢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越来越少的时候宁元修就已经心生慌乱了，他不得不偶尔做些引起季欢欢注意的事情，哪怕后果是得到惩罚也在所不惜，可为什么？ 空虚至极，仅剩他一人的世界，他渴望情绪的灌输，哪怕是季欢欢的恨。 本来在季欢欢的恨下生根发芽的不知名种子，在夹缝中艰难求生，越是得不到养料越是挣扎着蓬发生根。 可现在宁元修才发现，他不但渴求着季欢欢的恨，也在渴求着……她的爱。 “是、是吗……” 宁元修喉咙干涩，下一秒做出了跟以前截然相反的行为，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往的他只会强硬的索取，可现在他却可怜的，柔弱的哭泣。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季欢欢流眼泪。 这画面让季欢欢都有些手足无措，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宁元修越是反抗的激烈，她下手也越是不心软和残暴，只想着将人折磨的臣服。 时间一长，她的恨也消散的差不多，宁元修也变得非常乖巧听话，以至于面对哭泣的宁元修，居然手忙脚乱起来。 季欢欢：“你？你突然哭什么？” 宁元修：“主人……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我是不是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你要去外面跟其他人一起玩、吃饭、逛街……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像怨夫一般怨怼的话语让季欢欢不知道作何反应，要说他插手管太多吧，但宁元修蜷缩着身子，楚楚可怜的望着他，季欢欢居然一时间说不出恶毒的话来。 欢欢伸着手，犹豫了半天，还是用指腹揭去了宁元修眼尾的泪珠，上面还留着被她划毁容的疤痕。 这一举动让故作可怜想要引起欢欢怜悯的宁元修都愣住了。 “只是出去一天而已，如果你够听话，我会回来的。你要是在我离开的那天乖乖的，后面吃饭我都陪你。”欢欢放缓声音答应道。 宁元修没有说话，他愣愣的看着季欢欢的脸庞，心脏加速跳动着，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欢欢温热指腹的触感，让他手指连带着心脏涌起发麻的感觉。 这一丝丝温柔的味道，让宁元修食髓知味。 他好喜欢…… 宁元修听话的收住眼泪，乖巧的点点头，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 “啊，欢欢！这里这里——” 季欢欢在路边等车，她打车从郊区到了市中心广场，看着上面的地址，就在这附近了，但导航不是很好用，一直找不到路，所以她发消息给舅妈，让舅妈来找她了。 现在正是中午饭点，广场上游玩的人也非常多，许久没有出过门的季欢欢看着眼前的画面也有些愣神。 这半年里，她从一开始的愤怒仇恨，到空虚荒芜，再到最后的无所谓，高低起伏的情绪到最后已经没了什么波动，她也没了力气去接触这些新鲜美好的事物。 舅妈从人群里找到了她，脸上洋溢着笑容，也有些久别重逢的局促感。 季欢欢长期不跟人交流此刻面对面的沟通也有些卡壳，她紧张的点点头，还是知道基本的礼貌回应道：“好久不见舅妈……” 舅妈拍了拍她的手臂，将人带路去了那个定好的餐厅包厢里。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不错，舅舅和舅妈也没有过多的打听，看样子只是许久未见有些想念约出来一叙，宽慰一下季欢欢，所以也没那种亲戚打听的不适感。 季欢欢和舅妈聊的更多，而陈思文只是个来蹭饭的，他吃完就在一边玩着手机，没有参与进来。 舅妈张语蓉看着气色还算可以的季欢欢询问道：“欢欢现在是在哪里上大学？前段日子也是太忙了……都没怎么问起你来。” 季欢欢停下筷子，对于这个问题有些逃避，一下子被带进正常人的圈子欢欢才意识到自己的堕落，那些不能启齿的事情。没有上大学怎么都说不出口，季欢欢含糊的转移话题，讨论起桌子上的饭菜起来。 张语蓉发觉了季欢欢不想讨论这方面的事情，当初高三季欢欢遭受的那些，她其实也不是全然不知，偶尔还能从陈思文的嘴里知道一些，是以她本来就心疼这个孩子，可在那家人的压力下只能避开风头。 现在消停了她就忍不住想补偿一下，见季欢欢不想聊也没找不自在的深挖，而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给她夹菜。 吃完午饭陈思文摆弄着自己脖子上的耳机离开了，说跟自己朋友打球去了。 季欢欢也跟着舅妈去逛街，舅舅则在身后跟着，偶尔帮舅妈拿东西拎包。 等到季欢欢想要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才发现摸了个空，她有些慌乱，说自己手机丢了。一番寻找后才发现落在了餐厅那里，可现在三人已经乘坐了轻轨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 舅妈打电话拨给了陈思文，让他去把手机拿了送过来，毕竟他就是去附近的篮球场，没有多远的距离。 陈思文不喜欢季欢欢，但很懂事听话，接完电话就跟朋友打个招呼去拿回季欢欢的手机。 陈思文到了餐厅，前台已经被提醒过了是之前包厢的客人，因为他长得本来就高大帅气，前台对于这一家人的高颜值还是记的比较清楚的，本来也是常客。陈思文很轻松的就取到了手机。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季欢欢的手机居然没有锁屏密码。 他有些奇怪，但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想法，踹进兜里看着自己老妈发的消息去坐了轻轨。 陈思文坐在位置上，兜里传来消息的颤动声，他下意识的掏出划开屏幕，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手机，但正当他想放下的时候，一个弹窗跳了出来，上面写着什么日记相片记录。 虽然只有很小一块，但那明显是个赤裸的男人。 陈思文脸一红，屏幕往下一扣，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没人能看到他手机里有什么，但是这种照片他还是觉得略显伤风败俗。 只是人都有好奇心，本来他对于季欢欢这个人没啥想法，还带着不喜欢，没想到手机里存了这种照片。 陈思文没忍住点开了季欢欢的相册，可这一看他却脸色苍白。 那些照片分明是现实拍摄的，甚至看样子像季欢欢本人拍摄的。 相册里全部都是一个男人的照片，而这个男人的脸他非常熟悉，居然是以前一个高中，霸凌季欢欢的那个宁元修。 季欢欢的手机相册里记录了宁元修的各种狼狈姿态，他被鞭打的伤口，毁容流血的脸庞，极具侮辱人格的作为，有拍摄他吃地上饭菜的，还有他求饶的视频，各种各样，加起来有几千张照片和几百个视频了。 陈思文全身发冷，连翻完的勇气都没有，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着他的眼球，他闭上眼还能想起宁元修胸膛上的公狗，贱种等刀刻的字眼。 季欢欢怎么会是这种可怕的人？ 作为一个正常人的下意识反应肯定是报警，但陈思文握着手机又渐渐冷静下来。 不行，不一定是季欢欢监禁虐待宁元修，两人的关系之前在校园里都传到非常奇怪，陈思文也听说过有个什么字母圈子，宁元修那种级别的少爷会被这样对待吗？季欢欢不怕死吗？ 陈思文觉得自己还是要稳住，他看着照片上记录的地址，默默的用自己的手机拍摄下来，然后将手机清理掉后台关上屏幕，假装没有打开过的样子。 季欢欢跟舅妈坐在一个咖啡店里等着陈思文，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已经被陈思文全然知道，小口的喝着浓醇的咖啡，有些苦涩，但味道很不错。 半小时后后陈思文就到了这里，把手机给了季欢欢。 这一插曲过去，后面的游玩非常随心正常。 到了傍晚舅妈还要请她吃一顿饭，但季欢欢拒绝了，虽然很开心能相聚吃饭游玩，但是她不知为何想到了还在地下室的宁元修，应该是一天没吃饭了。 虽然季欢欢不可能对宁元修有什么同情心，但舅妈太过热情，她的能量有些消耗殆尽，支撑不住她继续社交了，对于晚饭的请求打起了退堂鼓。 宁元修还没吃饭在她心里成了一个借口，季欢欢开口：“我家里还养了一只小狗，出门忘记放粮了估计饿了一天了，所以我还是尽早回去比较好，下次再一起吃饭吧，下次我请客哈舅妈。” 舅妈见她拒绝也不强求，点点头。 陈思文自过来带手机后也没有离开，下午的时候都一起陪同游玩，此时听到季欢欢的话，口中的矿泉水突的呛到了喉咙，发出一连串咳嗽声。 “咳咳——咳咳——” 舅妈还在念念不舍季欢欢的离开，就见自己的儿子喝个水都呛到。“小口喝，看给呛的……那欢欢我给你打个车，也是，小姑娘早点回去，一路上注意安全哈。” 季欢欢住在郊外那种偏远的地方，不想让囚禁宁元修的地方被人知道，季欢欢再次拒绝，打着幌子：“没事没事，我，我已经打好车了，舅妈你们就别cao心了。” 陈思文看着对于自己住处闭口不谈的季欢欢感到越发奇怪，那个答案在他心里越发明晰。 舅妈陪着季欢欢在路边等着车，然后又目送她离开。 而陈思文看着坐上车离去的季欢欢心里不知道什么情绪。 季欢欢并没有直接回去，中途去了一家餐厅打包好了晚餐才又打了一个车回了那仓库。 这餐厅是宁元修之前提到过的，若是有奖励的话他想吃这家的饭，季欢欢正好晚饭也不知道拿什么解决，就在这家餐厅里点了几个招牌菜打包回去。 那司机还在好奇季欢欢一个年轻姑娘怎么住这么偏僻，看着还是个不像住处的仓库，但他一个陌生人也不打算多管，将人送下车就离开了。 季欢欢提着有些分量的饭菜回了这里。 她没有把菜拿下去，而是摆在了房间的餐桌上，下到了地下室里。 欢欢看着等了她一天的宁元修，他没有无聊的睡觉或者看书打发，居然坐在锁链能延伸到最长的地方，真的像一只看家犬一样等候着她。 看着季欢欢下来，宁元修眼睛一亮，开口：“主人你回来了！”原本神情还有些阴郁的他一见欢欢到来就浮起喜悦的笑容。 宁元修是有些焦虑的，虽然平时季欢欢也不怎么下来，但是他能知道欢欢就在楼上，他尚且还可以安慰自己欢欢没有离开过，可今天不一样，欢欢真的离开了这里，跟其他人去吃了饭，逛了街。 季欢欢看着兴奋的宁元修，心里在想，现如今宁元修的样子是不是证明她已经将人彻底调教成功了？对她唯命是从不敢反抗。 但她并没有彻底放心，兜里的防狼电击器随时准备着，电伏可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失去行动能力。 季欢欢上前，摸了摸宁元修的头：“嗯……我回来了，上去吃饭吧。” 季欢欢牵着带着镣铐的宁元修，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