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旗 - 经典小说 - (原名愿君)无在线阅读 - 区别

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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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悠从来时就萦绕与心头的一种惴惴不安感更甚了,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悄悄后退了小半步。她的这种小动作似乎没有躲过他的眼睛,啪嗒一下,她心道不好时,已是晚了。

    短匕在她手腕一麻失力时掉了下去,但并没有听到触地的声音,就仿佛凭空消散了一样,但其实她未注意到它在半空就化成了烟。

    她出于本能也更是出于经验而来不及多想,抬起腿就是一记膝顶直冲他小腹,身体表层也明显浮动出一层淡淡的光来。

    “我确认识你小姨。”他忽然开口。“但我和她并无关系。”

    和悠被他突然的回答硬是闪了一下,可是腿上蓄力到了半路,可以收势,但她显然不打算收。他抢她刀就是突然发难,被她揍,理应给他吃点苦头看看——不能弱了气势,让他觉得自己好欺负。

    没曾想,太傅像也能看穿她想什么。

    “如果你不打我……”他的声音又轻柔了很多。“我便告诉你,她是死是活。”

    和悠立刻停手,但重心歪了,眼看至少也得狼狈跌到人怀里撞个大趔趄。她绝对不想让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变成这样尴尬的授受不亲,猛就推他,宁愿撞地上摔个狗啃泥。

    不过他的反应远快过她,不管是动作还是心理。

    他稍稍一抬手臂,就给了她跌时一个支撑,把两人的距离保持的有礼而平等——更,带着一种和悠没有察觉的过度关心。

    和悠扶住了他的手臂站稳后,果然立刻远离了他,连谢谢都顾不上说了,问道,“我没动手,她……还活着吗?”

    “活着。”他回答的很干脆,不遮掩,有问必答。

    和悠惊喜过望,但一个呼吸就掩盖了所有的开心狂喜,冷静地看着他。“她在哪儿。”

    太傅的手指轻轻掠过着自己刚才被和悠抓扶的手臂,说道,“我这,倒是给你准备了些你该问的问题。”

    她皱起眉头,视作他打算作妖发难的信号,警惕的很。“你想怎样?”

    他抬头看回她,“你忘记了很多事情。”他的口吻有些和悠说不出的奇怪,明明是陈述句却有一种不自知的疑惑。

    “我没有。”她立刻否认。

    “你别误会,我能理解的。”他更是温柔,“你不想和我这样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有什么瓜葛,很正常,你当然不会在乎我是谁。”

    他的口气分明好像在替她辩解什么一样。

    这让她不太理解了,因为虽然隔着面纱,她也能感觉到男人此时的神态一定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男人上前一步,   “那你问问我,会叫你小荷藕的人……”

    可是不等他话音落下,和悠就像应激了一般猛地打断了他。“你够了!”

    他怔住。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也不用诈我唬我,我说过,我不叫这个名字!”她近乎仰脸对着他吼出来。“我叫和悠!和悠!”

    “你不叫和悠。”

    突然而来的风从后面把他的白衣和斗笠融与雪中,一片茫茫的白影迷了她的眼睛,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显露出尘世之内的锐利。

    “甚至……‘和悠’这个名字,应该是你自己取的。”他说。

    和悠的喉咙如同呛了一口雪,她仍想牙尖嘴利的反驳,但眼角的细微抽搐早就出卖了她。

    他稍稍弯腰,斗笠的轻纱垂落在她的肩膀上。他的吐息穿透薄纱,咫尺之间,只要她稍稍侧眸,目光就应该可以穿透这层烟也似的薄碍,看清楚他的面庞。

    但她冷静到冷硬,固执到发僵,目光坚定地看向他们身前这漫无一物的路。“你在说什么狗屁东西。”

    太傅无视了她的粗鄙字眼,言辞之间的呼吸就像轻笑一样落下来。“和悠,荷藕。你自己念出来听听。”

    “我没时间听你在这儿瞎……呜!”

    和悠的瞳孔猛地放大了,她的身体骤然不能动弹了,仿佛出于一种踩在地面上的失重中,灵魂被锁死在一具人偶之中。她很快就从自己身体失控的战栗中,感觉到那是对于一种存在的畏惧,是人的求生欲在恐怖威压举手投降。

    她事先已经预料过太傅的强大,但从来没想过……他的实力会强横到如此地步。

    而上次只凭威压就让她动弹不得她的人,是闻……

    “抱歉,我有些生气了。”他忽然说道。“因为你此时,竟然还能分神去想别的……”

    “是……是我自己取的。”不等他说完,她非常果断地承认了。

    太傅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

    他端详着她的脸,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也不肯远离哪怕一点点。

    “当然,你一定只会解释你是不得不取了这个名字。毕竟你去了……哪儿来着,哦对,和家村。大家都姓和,你肯定跟着姓和也很正常,日后也好编出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身世。”他说。“等你离开之后就将那夷为平地,不留活口,也死无对证,你做的很对。”

    和悠一愣。

    “荷藕。和悠。”他呢喃着这两个名字,仿佛从齿上,从唇瓣,从舌尖,一遍遍地抚摸着这两个名字。

    这让和悠开始开始不寒而栗。

    “如果你是有意给自己取这个名字,那你就是故意为之,在等着叫你小荷藕的他来找你。”他总算不再看着她这样轻声唤她。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弄到一旁,好露出她整张脸蛋来让他仔细看个分明。

    “如果你是无意——”他凑地更近了,四目相对,好像要看穿她的灵魂。“那就是你发自内心,深入本能。”

    “如果你有意,就是在等他。如果你无意,是在念他。荷藕,和悠。当我想明白这一切时……”

    他牵起和悠不断发抖的手,抬高,倾侧脸颊,温柔字句落在她的手腕内侧。

    “这两个名字的不同之处便不是区别,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你都爱他。”

    “哪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也仍爱着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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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A不是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