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囊中羞涩
第八章 囊中羞涩
“这么说来你是囊中羞涩,所以才到这百花楼来卖艺的?” 衣染香可怜巴巴的点点头,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曲红蕖拍拍钱袋,爽朗笑道,“那这顿我请!我荷包里还有些辞凤阙给我的金石,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便是!” “是么,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朝着曲红蕖倾城一笑,那笑容似是比妲己还要倾国倾城,带着些狐狸似的妩媚。曲红蕖看直了眼,点头如捣蒜的让他尽管点自己喜欢吃的,千万别和她客气, 衣染香还真没跟她客气什么,只挑菜单上最贵的菜式来点,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倒像是这里的常客。 很快,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便端了上来,芳香扑鼻,造型工巧,别有心思,尤其是那一壶衣染香点的‘一枕黄粱’,远远的便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酒香。 “尝尝,你在人间可喝不到如此佳酿……” 衣染香笑着提起银色酒壶,往银盏里各倒了一杯,举止优雅的递给了她,笑眯眯的说道, “故人重逢,是天大的喜事,你我当痛饮三杯” 曲红蕖笑着接过酒杯,也不含糊,仰头一杯下肚,顿觉那酒香清冽而不呛人,还有腊梅香气回绕舌尖,当真是世间难得的佳酿。 她不由睁大了眼睛,:“我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喜欢就多喝些” 衣染香拿起酒壶又给她填满,举杯相邀,又仰头一饮而尽,绣着芍药的粉色长袖若行云流水般在她眼前划过,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桃花香气。 二人就这么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她忽而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衣染香,我记得当年是你们六条蛟龙一起消失的,怎么只看到你们二人,其它人呢?” 衣染香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桃花似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眉头轻皱了起来,:“辞凤阙没告诉你?” “他若是肯说,我就不会来问你了……”曲红蕖挠挠头,小声无奈道,:“他那人能说一个字的,绝对不说二个字,我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八个字” 他端起酒杯,随口漫不经心的说道,目光看向酒楼下熙熙攘攘的拥挤人群。 “哪八个字?” 曲红蕖目色一亮,急忙凑身过去问道, 、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几下,:“家门不幸,兄弟失和” “家门不幸,兄弟失和……怎么失和,为何失和?”她更加好奇,不由追问道。 谁成想衣染香却慢悠悠的看向城楼外那一匹被众人围观赞叹的如雪白马,那马身披紫色盔甲,蹄子下流云浮动,端庄威严,浑身都散发着淡淡金光,让人难以挪目。 “好马” “好马……?”曲红蕖怔了怔,也顺着他的目光朝楼下看去,顿了顿道,:“却是……一匹好马” 衣染香微微叹了口气,放下手中酒杯,有些神伤的垂下眸子,眼底似乎涌动着无尽落寞,轻轻道,“若是有生之年能骑上一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那匹马很贵吗?” “要三千金石” “三千金石?!这么贵!” 曲红蕖瞪大眼睛,满眼惊讶之色。 “你有所不知,这可是一匹上好的宝马,可日行千里,奔跑起来,四蹄踏火,极为潇洒,又十分通人性,被它认定为主,便会生死相随……哎,……若不是我们兄弟失和,我又囊中羞涩,一定会买下这匹马……” 见曲红蕖没说话,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身患顽疾,命不久矣……只怕是此生无望了……” 说着,用手帕掩口猛然咳嗽了几声,待手帕挪开时上面赫然多了鲜红的血迹,: “糟了!你吐血了!” 衣染香似是虚弱的靠在柱子上,宛若一朵摇摇欲坠的海棠花,唇边还带着斑驳鲜血,:“老毛病了……哎,我换的是绝症,药石无灵……不过能让我在消散之前重遇故人,上天也算是待我不薄了……” “那辞凤阙他知道吗……你都这样了,他也不管么,他也太薄情了……” “城主日理万机,让他烦心的事情已然够多了,无畏再给他多添烦恼,我…………只想一个人在最后的岁月里做些喜欢的事情就够了……”他缓缓抬起手,遥遥指向那匹渐渐远去的白马,目色苍茫而惹人同情,:“譬如,有生之年可以骑一骑那匹马……” 曲红蕖有些动容,不由握住他苍白发颤的指尖,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你买到那匹骏马!” 衣染香故作惊诧的睁大眸子,羽睫颤了颤,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红蕖。红着眼圈虚弱的道,:“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那我就静候佳音” 日暮时分。账房里。 “曲姑娘,这是三千金石” “哦,谢谢允叔!” 曲红蕖拿起那鼓鼓囊囊沉甸甸的的钱袋子,璀璨一笑,二话不说的转身就走, “曲姑娘!” “还有事吗,允叔?”她回过半个身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老者欲言又止,“哎……也没什么事,只是这事城主是知道的吧,您可别让我难做” “是知道的!他不是说过吗,我要多少银石只管来账房找您取便是!” “话没错……可是这……” “允叔,你放心吧……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啦!”说罢,便拿着那三千银石急匆匆跑走了。 阿蛮湖边,芳草青青。 曲红蕖看着那无比爱惜抚摸着马毛,神色极为享受的衣染香,也不由跟着单纯笑了起来,:“以后你就是它的新主人了,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那还要多谢小红蕖慷慨解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衣染香随口淡淡说着,目光自始至终都未能离开这匹骏马,手掌极为珍爱的一下下抚摸着马鬃。 曲红蕖笑着摆摆手,:“哎呀,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么客气的话啦,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把身子养好!” “嗯,前面有一处辽阔草原,我带着它去跑跑,也让它活动活动筋骨” “哦,好……” 曲红蕖的‘好’字话音还没落下,衣染香早已翻身上马,骑着那头骏马朝着旷野之中潇洒奔去。 她呆呆的看着那人潇洒俊逸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落日之中,不由有些呆住了,他怎么又不病殃殃的了……这矫健身手好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曲红蕖晌午过后才慢悠悠的走出了院子,她一边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朝着院子外走了去,刚过了‘落白亭‘,便听到几个女子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倒要看看那个曲红蕖是何方神圣,来了不过半个月便花了城主六千银石,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城主与她到底什么关系这般忍着她?” 红衣女子是墨家二小姐,她生的很美,樱唇琼鼻,灿若春华,只是眉眼之间总有些刁钻之意。 “谁知道呢,之前的事情城主不准人提,也不准人问……莫非,她对咱们城主有过什么救命之恩才如此肆无忌惮?” 年级最小的蓝衣女子不服气的说道。 “救她那点本事,如何能救的了城主,咱们今天就等在这里,我就不信那丫头能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穿着白色华衣的女子年纪最长,也最盛气凌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曲红蕖这几日也听说不少这墨家三姐妹的事情,他们父亲与辞凤阙是忘年之交,辞风阙十分尊敬她们的父亲墨林将军,所以对他的三颗掌中明珠也较为纵容,允许她们姐们三人在这自由进出,日子久了,这三姐妹都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曲红蕖不想和他们起正面冲突,悄悄爬上旁边一棵高大的榕树,想等着她们离去再下来,却没想到被墨家大小姐率先发现,只觉一根红色银针朝她飞舞而来,直奔要害。她猝不及防,只能松手,从树上重重摔了下来。 哎呦!!我的腰!后背上一阵钝痛让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忍痛试着动了动,还好没有断…… “你就是那个……曲红蕖,哼~~” 年纪最幼的那个蓝衣少女窜了过来,她俯下身来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也不过如此,不知道辞哥哥干嘛收留你在这里!” “你鬼鬼祟祟的躲在上面干什么?六千金石被你半个月就花掉了,你还真是贪得无厌!” 墨家二小姐斜着眼睛瞧着她,目光若蛇一般冷毒。 “我花的又不是你们的钱,关你们什么事!” 曲红蕖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轻飘飘扔下一句,转身就要走,却被墨家大小姐拦住了。 “你干什么!” “刚才你摔下来的时候,把我这玉靴上的绣花弄脏了,把上面的土给我拍干净”墨海北趾高气扬的仰着头,目色高傲的说道。 曲红蕖咬了咬唇,与她僵持了片刻,终究还是不甘不愿的蹲下身,去清理她绣花鞋子上的泥土,可是没想到她刚蹲下身去,却被墨海北一脚重重踹在肩头上,她未有防备,一下狼狈的摔坐在地上,沾了满身的土。 墨家三姐妹立即哄笑起来,目色中尽是盛气凌人的得意,曲红蕖气红了眼睛,起身正要与她们理论,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笑够了没有” 那墨家三姐妹一听那声音,纷纷目色一变,回身规规矩矩的行礼,: “城主!” “城主!” “辞哥哥!” 辞凤阙七彩流光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她们几人,最终落在墨端端身上,声音凉若寒秋,不怒自威,:“端端,幼时你不懂事不知礼,我也不与你计较,只是岁月流逝,昔日的小女孩既已长大成人,这称呼上还是学你两位jiejie为好” “是,辞……哦,是城主……”墨端端撇了撇嘴,看着辞凤阙的目光有些委屈。 “十赦,去让人哪条帕子来,把墨大小姐的玉靴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不得有一丝尘土” “是!” “啊,不用劳烦了,城主……只是小事而已……” 墨北海目色讪讪道 曲红蕖眼眶微红的咬了咬唇,再不多看辞凤阙和那些墨家三姐妹,转身飞快向院子外去了。 碧色幽幽的竹林里,两侧翠竹成林,清幽安静,石阶上,落叶堆砌,偶尔有几只翠鸟翩飞鸣叫。 “走得这么急,要去哪里?” 手臂忽而被一人拉住了,他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却足以让曲红蕖不得不停下来站在原地,她气鼓鼓的推开他的胳膊,仰头看着面前这一身青紫色华贵长衣,面容雍容俊美,气势逼人的男人,, “你嫌我花金石花的多,就直说好了,用不着在这里弯弯绕绕和她们演戏给我看!” “你觉得我和她们是一伙的?” 辞凤阙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难道不是么!哼!我说过那些金石我会还给你的!我说话算话,绝不抵赖!” 辞凤阙微微眯了眯眼睛,斜斜倚在身后的竹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墨缎似的发丝流泻在肩头上,仿若被阳光镀上了一层薄金, “哦,是么?那你倒是说说……这六千金石你打算拿什么还,多久还?” 曲红蕖咬了咬嫩红色的唇瓣,脆生生答道,:“等我加入了我就有一万金石的赏钱,那些钱不但够还你钱,就算是想在这里买处宅院也是可以的!” 辞凤阙那轮廓优雅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嘲讽笑意,,:“一年制开一次,一次只招六名弟子,而往来应试者足足有七千人,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入选” 她显然被他那轻浮而不以为意的态度惹怒了,紧紧捏着拳头直视着他, “我一定会入选!我也一定会把你们几只蛟龙带回青霄观交给师父!你可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他直视着她,琉璃似的褐色眸子里华光闪烁,意味深长的微微扯唇,:“自不敢忘” “哼,你就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