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cao作同学关系

    班级里来了一个俄罗斯裔混血儿的转校生。是个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男生，个子挺高，带了一副看上去度数不低的眼镜，在大家即将毕业各自准备考试的奇怪时机来到了班级里。

    舒朗·克拉斯诺达尔。

    这是他自我介绍时候说的名字，接过老师给他的一小节粉笔，随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个汉字外加一串俄文字母，并没有标出读音。

    其他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老师尽职尽责地介绍了一下新同学的具体情况，也不算太具体，只是知道了新同学日常交流没问题，成绩非常好。

    “诸伏同学举一下手。”

    因为新同学脸上那一副度数不低的眼镜，老师把这个身高比周围同学多出来一大截的人安排到了中间靠窗的位置。

    短刘海的清秀男生听见老师的话，带着笑容举起手晃了晃，示意自己的位置。

    “克拉斯诺达尔同学就坐在诸伏同学旁边吧。”

    舒朗可有可无地抬头看过去，望见了一双蓝色的，透着光的眼睛。

    车玻璃上映出来的是自己戴着眼镜阴沉沉的灰眼睛，可雅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事情，微微有些发愣。

    “怎么了？”

    爱尔兰看见可雅突然发起呆，以为是刚才的任务出了什么岔子。

    可雅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拎着手提箱下了车，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权当是谢过爱尔兰充当司机送他回店里。

    门口的风铃声响了没两下，楼梯就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一团灰色的毛团从楼梯上扑下来，撞到了可雅脚边。

    小东西凑在可雅周围用力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焦躁不安地用爪子拍着可雅的裤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

    “抱歉，我这就去洗澡。”

    可雅蹲下来，伸出手放到小东西的鼻子下面，小狗闻了闻，才犹豫着凑上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可雅的手。

    “我们走吧，wing。”

    Wing——羽翼。

    这是诸伏景光给它起的名字，可雅也就一直这么叫它。

    wing马上就要七岁了，再过一两年，就是一只步入中老年的狗了。好在它现在看上去精力还是很旺盛，虽然嫌弃可雅身上洗不干净的罪恶的味道，但还是愿意舔一舔他的手，在他身边矜持地蹭一蹭。

    简直不像一只狗，更像一只猫了。

    wing在诸伏景光面前的时候才是一只真正的狗，撒欢一样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围着他打转，拼命往诸伏景光身上钻。

    毕竟那是诸伏景光。不止wing，可雅也很喜欢诸伏景光。

    各种意义上，都很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突然想起曾经，可雅晚上睡觉时又梦到了那时候的日子。

    只不过不算是个多好的梦。他梦见自己和诸伏景光在天台聊天，风吹过来把那人身上的衬衫吹得飘起衣角，透出一股脆弱的洒脱。

    诸伏景光的蓝眼睛映着太阳，张嘴说了什么，被他伸手从栏杆上推了下去。

    他看着诸伏景光坠落时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打了个颤，然后便醒了。

    凌晨三点，可雅睁着眼睛放任急促凌乱的呼吸，又重新闭上眼睛假装进入了睡眠。

    再睡一会吧，再做个梦，再见他一面。

    可雅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诸伏景光了。

    高中毕业以后，舒朗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东工大，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选择的政法学校也在东京。即使如此，整个大学期间他们也没见过几次。准确说，舒朗单方面见过诸伏景光很多次，然而他却下意识躲开了跟诸伏景光面对面的相见。

    舒朗在躲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隐约有感觉到，毕竟毕业之前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氛围就有些尴尬。学园祭的时候，在那条灯火通明的窄街上，那位孤僻却只对他一个人亲近的克拉斯诺达尔同学，低着头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似乎是想要给他一个亲吻。

    诸伏景光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了，他好像触电一般松开了一直拉着对方的手，露出有些局促的笑容。

    从那之后舒朗就有意避开了诸伏景光，不算太刻意，但是很明显。

    诸伏景光也曾小声问过降谷零有没有感觉到，降谷零用着一言难尽的表情反问诸伏景光：“全班跟他最熟的人就是你了吧，你自己都感觉出来了，何必找其他人确认呢？”

    诸伏景光也有想过要不要去舒朗的店铺找他。但是找他以后又能说些什么呢？

    你为什么躲着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当时准备亲我吗？

    ……

    这种问题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实在是问不出口，他虽然在别人眼中是温柔可靠的类型，但是对于自己的感情，他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更何况……

    他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无论如何也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最后，诸伏景光放任了舒朗那些拉开距离的行为。他们还会打招呼，毕业后偶有的几次聚餐也大大方方地坐在相近的位置上。

    但是彼此都知道，贴近的胳膊到底有多么无处安放。

    再后来诸伏景光如愿去了警校，阴差阳错之下抓住了那个曾经缠绕他的噩梦源头。他请了半天假走到舒朗的店铺外面，店里没有人，透过玻璃彩窗能看见他平时修理手表的工作台。

    诸伏景光站了一会，摇摇头走掉了。

    后来的经历让他庆幸当时什么都没有做。诸伏景光从警校毕业，因为能力和家庭背景被警视厅公安部看中，选为了进入跨国恐怖组织的卧底警察。

    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

    诸伏景光背着藏着狙击枪的乐器包，脸上带着说不出真假的笑容。

    他在公安内网里看到了舒朗的档案，建筑爆破方面的高端人才，国家重点关注的对象。

    他做的这些事，或多或少都能保护到这个国家，也能保护到生活在这个国家里的人们吧。

    “组织里多了几个又代号的新人，这是他们的档案。”

    可雅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见诸伏景光的照片，代号苏格兰威士忌，擅长狙击，底下一连串他做过的任务，是白纸也盖不住的血色。

    “把他给我。”

    他甚至没有一点遮掩，直接在贝尔摩得面前提出毫无转折的要求。

    “我猜到你会喜欢苏格兰，但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积极。”

    贝尔摩得露出个饶有兴味的笑容，手指托着下巴，打量着可雅。

    可雅面无表情地任由贝尔摩得探究的视线扫过全身，换了个更主观，更具有各人感情色彩的说法：“我想要他。”

    “难得你有提要求的时候。”

    贝尔摩得没有刨根问底下去，干脆地把那份档案交给了可雅，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祝你们相处愉快。”

    苏格兰得说，虽然他的临时搭档可雅是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比他的幼驯染还要“神秘主义”。但这个至今他没有见过本人的搭档实在是靠谱极了。他们两个的任务中，苏格兰只需要按照可雅发过来的短信，在应当的时间出现在应当的地点，给可雅当另一双眼睛。

    他甚至已经好几次拎着枪出门却完全没有开枪的机会，可雅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了一切。

    说真的，他对这个幽灵一般的可雅感到深深的忌惮，冷酷和疯狂的特质同时出现在这个人身上，他一遍遍看着这个人做出的犯罪现场，一些沉甸甸的东西在心里越堆越多。

    “景光。”

    解散收工的苏格兰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了他的名字，读音很清晰，是没办法装作叫的不是他的那种清晰。

    那个人没给他犹豫要不要否认的机会，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浅色的风衣，短头发，金属框的眼镜，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灰眼睛。

    “好久不见。”

    “……您认错人了。”

    虽然错过了装什么都没听见的机会，但是苏格兰没打算承认自己就是诸伏景光。他拉下兜帽，只把蓄了胡茬的下巴露在外面，压低声音挡开了老同学的寒暄。

    他熟悉的舒朗不是会纠缠不休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认出自己来的，但是任务刚结束，那个无比危险的可雅或许还在某个地方观察着他的情况，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把舒朗牵扯进组织的黑暗纠纷里。

    “是吗。”舒朗垂下眼睛，如诸伏景光所想地一般，没有继续问下，只是礼貌地让开了自己挡住的道路。

    “我很抱歉。”

    擦肩而过时他听见舒朗轻声跟他道歉，诸伏景光下意识抿唇，脸上紧绷着，没有给出什么反应。

    该说道歉的是他才对。

    舒朗才不需要跟自己道歉。

    ［koya：认识的人？］

    手机里发来短讯，苏格兰冷哼一声，流露出些许厌恶。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雅或许会藏在暗地里观察他，但是这种跟踪监视一样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格外的不痛快。

    一股莫名的想要宣泄的冲动在他胸腔鼓动，苏格兰笑了笑，故意站在原地，回复了可雅发来的邮件。

    ［Scotch：是啊，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