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再相逢

    月灵走后府里就冷清了许多。这日是中秋节正赶上竹君jiejie迎亲，竹君先回了家。月华下了值，就去西园见华音。

    这是自华音来后，月华第一次进西园。看着梨树下发呆的华音，月华加快了脚步，“这风还有些凉，怎穿得这般单薄？”

    她解了外面氅衣，披在华音肩上，华音回过神，“你怎么来了？”

    月华说：“今日是你生辰。厨下备了些饭食，一起去吃吧。”，见他神色凄楚，月华越加放柔了声音。

    华音摇头，“月华，我想吃长寿面。”

    月华楞了下，点头应好。

    华音随她去了厨房，见她熟练地加水和面，华音问：“月华，你经常下厨么？”

    “竹君口味有些挑剔，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得空我会来厨房炒几个菜。”

    锅里的水渐渐烧开，月华将醒好的面团搓成粗细均匀的长条，一边抻拉面条一边往锅里放，所有面条都抻拉成细面条，月华盖上盖子，去热骨汤。

    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寿面摆在他面前，上涌的热气润湿了华音的眼。

    “怎么不吃？”，月华见他不动筷子。

    华音吸了吸鼻子，“想阿娘了。”

    月华揉了揉他的脑袋，“快吃吧，再放就凉了。”

    华音吃完面条，月华问他，“要出去走走吗？今日街上很热闹。”

    华音应了，两人散步去了街上。街边有卖桂花蜜渍的糖画儿，月华买了两只，递了一只给他。

    华音接过咬了一口，将糖块含在嘴里囫囵道：“阿姐还把我当小孩。”

    一路闲逛到宝华寺，寺中因有一颗千年的大榕树，香火格外盛。

    那榕树上挂满了红色宝牒，月华问：“华音要去许个愿么？”

    “我没有愿望。”

    月华还是求了宝牒，“今天是中秋，写些吉祥话儿图个意思。”

    华音不情愿地接了宝牒，写完月华要帮他挂，华音摇头寻了个沉甸甸的枝丫把自己的心愿藏了进去。

    “哟！我当这是谁，原来是花音公子。红香楼里这那么久没见，可把我想死了。”，妇人涎着脸皮要捉他的手。

    月华将华音挡在身侧，“还请娘子自重，不要对我弟弟这般无礼。”

    那妇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弟弟？你说这红香楼里当红的哥儿是你弟弟？”

    身旁人跟着哄笑，月华冷了脸，“阁下若还是这般无礼，休要怪我不客气。”

    妇人无赖，“我就是无礼，你要怎么不客气？”

    话刚落，只听一声哎哟，一拳砸在了她面上。

    “请自重。”，

    妇人抹了嘴角的血，奔着要还手，却被身旁人拉住，“别冲动！这好像是月家的大娘子。”

    妇人诧异地盯着月华二人，啐了一口，低声道了句“晦气！晦气！”，一行人打了转。

    月华回头见华音神情麻木，心想他应该没了兴致，“也逛了许久，想回去了吗？”

    回去路上不复来时心情，月华有些后悔她没早点拦住那泼皮。

    “她说的没有错。”，身旁人冷冷说道。

    “那是之前，现在你已经不在红香楼了。”，月华道。

    “月华，你来得太晚了。”

    月华没有辩驳，当初老师的事来得突然，涉案范围又广，老师刚将华音托付给她就被处了刑。彼时她根基尚浅，好不容易为华音求得一纸赦令，他已被人带走。等她循着足迹赶到青城教坊司时，却被告知临近青城的路上遭了流民，他已下落不明。

    “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让你遭遇这些了。”

    可是我这样的人还会有以后吗？华音掩去心中酸涩，大步回了西园。

    眼见日子一天比一天冷，月灵放了冬假，见过月华和竹君，就着急去了西园。

    等华音拆完大半她带来的礼物，月灵有些鬼鬼祟祟地从身后掏出一个木盒。

    华音扫她一眼，“这是什么？”

    月灵结结巴巴，“你…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华音狐疑地揭了盖，就看到根白玉做的物什静静躺在盒里。

    “你去上京读书就学了这些玩意？”，华音冷冷道。

    “没，没有的事。”，月灵羞道，“我只是觉得你能用上。”

    “也不知道是谁用过的腌臜货，我不要。”，华音将那物扔在桌上。

    月灵急得去抱他，“华音阿哥，这是我找上京里有名的工匠专门制的，是新的，没给人用过。”

    华音似笑非笑，“之前连对嘴儿都不会，现在还会找人做这玩意？”

    “是学里的同窗给相好的妓子买这些玩意，我才知道的。”，月灵怕他乱想，“但我没有相好的，我也没去过那些地方。”

    华音面色稍缓，月灵抱着他撒娇，“华音阿哥，你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月灵低头亲他，华音却横着一指拦住了她即将触上的唇，“别骗我！我最讨厌人骗我了！”

    “好哥哥，我怎敢骗你？”，月灵拉着他去了里间，拥着他坐在榻上，“华音阿哥，你有想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