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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到维加斯的第三天,两人就换上了冬装,薛朝华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做在布满世纪藏品的客厅吸着烟,巴洛克风格搭配各重色古罗马立柱,秦睿觉得自己一觉睡醒穿越到了跌宕起伏的中世纪。

    Henry庄园的标志是门口数米高的海盗船石雕,上面缠绕着不畏严冬的壁虎草,更是多了一种幽深又严肃的风格。

    薛朝华在客厅的待客厅低头把玩着手机,陈源双手放在膝盖上惶恐不安的捏着自己的裤子,这是他第二次来美国,第一次是两人一周年纪念,第二次是前两天,为了省钱索性没有住酒店,在Henry庄园门口靠着喷泉将就了几晚,这才等到见他一面。

    那样的音乐喷泉他还是第一次见,响彻夜晚的浪漫风情真壮观,他来为陈音求情,尽管陈音单方面提了分手但他并没有同意,甚至买了无数水军在网上替做着凤凰梦的陈音解释。

    连解决自己来美国的费用,他都找遍了自己圈子里的关系,不惜用老家豪州的房子在银行抵押才在短时间内凑到一笔钱。

    “薛董,这件事是,音音的错,我替她,向您道歉。”陈源站起身恭敬的朝着薛朝华几乎九十度鞠躬,他的结巴是天生,但已经尽量放快了自己的语速了。

    男人没反应,在场众人都没什么反应,都在看着他的腰能为陈音挺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薛朝华当他不存在般自顾自打着斗地主,直到自己的欢乐豆输完才关了手机。

    “声音太大了。”他一手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看着陈源,清晰的看到他的鼻尖滴下一滴水。

    这样的高压环境陈源是第一次面对,他的面前不仅是华艺的董事长,更是国际军火皇帝,也是拿捏自己和她两条命的存在。

    “薛…薛董,我替陈音向您道歉,我已经发布声明澄清只是一个误会,请…请放过她吧。”陈源压低声音,颤抖着声带看着眼下黑白搭配的手工华毯。

    “误会?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损失的东西,你能拿什么承担?靠你在监狱替人做事的几千块钱吗,还是靠你当小白鼠的经验,或者——”薛朝华转过头,看了眼楼梯口出现的秦睿,他朝着她笑起,不由得放柔了语气,“你在网上当黑客盗取信息的本事?”

    陈源扑通一声跪下,秦睿见他在忙都已经转身上楼但听到这动静还是回头走了过来。

    “薛董,我会带着陈音,离开,美国,给她个机会吧,薛董。”陈源狼狈的双手合十晃着,好像薛朝华是什么神明一般。

    “这是怎么了。”秦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杰克和文莱也悄声退了出去。

    “托你的福,陈源保住了他的十根手指。”他仰头拉过她的手,轻而易举的说着。

    秦睿皱起眉头看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转而又看向翘着二郎腿的他,“这就是陈音的……男朋友?”

    薛朝华轻嗯,换了个坐姿将她拉了过来,他用脚尖抬起陈源的下巴冷声道,“看清楚了,这位才是华艺背后的女人,你那个,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知道,我知道,薛董,我,我都知道。只是音音已经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她,她的结业,她要是拿不到…毕业证书,那在美国的这些年就全白费了。我求求您…我求求您……饶了她,饶了她这一次吧。”陈源求爷爷告奶奶一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的身体早都已经开始颤抖,但嘴上替陈音求情的话一次都没有忘记说。

    秦睿轻叹一声看着陈源,他的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更不用说是什么时候的,上面隐隐约约还有着洗涤剂残留的白灼,鼻梁上的眼镜似乎还有一片已经碎掉用胶带小心翼翼的粘着,就这样将就的用着也不舍得换。

    “你想怎么处理。”她扭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询问着他的意见,毕竟整件事他和华艺受损是最严重的。

    至于陈音,早都被夏威夷警方以十二条罪名监禁了。

    “还不起,拿命补。”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在陈源眼前点了又点将他的刘海燎尽。

    刺鼻的焚烧味传来,秦睿转头看向他什么也没说起身去了楼上。

    薛朝华随着她而来关上了卧房的楠木门,他知道,或许这是秦睿第一次面对他的心狠手辣。

    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小到不至于用一条人命解决。但薛朝华要的,是用一条命给北京的人提个醒。

    “陈源是个信息天才,能为你所用的话……”秦睿话没说完,站在书桌对面看着他。

    “一个盗取别人信息的人,也值得你开口?”他的声音坦荡又染上薄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值得。

    更何况他的华艺有世界上数不清的天才,何必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是一条人命。”秦睿的双手搭在桌上,弯曲的指尖下是他签好字的文件,“况且这件事公关不是快已经解决了吗。”

    薛朝华站起身绕了一圈抬起她的脸,“知道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吗。”

    她不语,陈音当婊子立牌坊还要让他一夜之间损失那么多的权和利益。

    话里话外的意思,秦睿当然明白。

    “你为什么不能向着我一点,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的命,我今天让陈源走了,明天就有无数个陈源让我失去更多。”男人松了手转身靠在桌前打量着她,“成本太高。”

    “我没有不向着你,但你一定要这样冷心冷情吗,怎么不去弄死陈音。”

    “那秦jiejie教教我,我在压低石油价格这样关键的时候,被一个女人推到外媒的风口浪尖上,我要怎么向上解释,我要怎么对下交代。”

    薛朝华说的没错,这样攀龙附凤的事华艺见的多了去了,唯一不同的是陈音背后是方九。

    秦睿转身和他面对面,低头牵起他的手,“你走的路很少有人走过,你还是唯一成功的。”

    “能不能,给别人,多一些机会。我知道有点圣母,但仔细想想罪魁祸首还是陈音,陈源只不过是想要你给她留一条命。他只是爱错了人,他没有做错什么事,每个人都有活在世界上的方法,你为难他做什么。”

    薛朝华抽出自己的手点上一根烟,“给我上权利和义务的政治课呢,那下次呢。”

    下次也是这样向着别人,也是这样告诉他多给别人机会。

    但对于他来说给别人的每个机会都是子弹。

    他委屈又倔强的声音响起,楼下同时也传来了一阵烟花声炸开,“我不是没有老婆,我不是没有。”

    秦睿被烟花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她看来看去眼神定格在他颤抖的嘴角,薛朝华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他偏着头不去看她,但秦睿火热的视线追随着他,她低下了头,又牵起了他的手,将指尖的烟拿出来扔在了烟灰缸。

    他用另一种牵强的方式在逼她公开,不然公关团队怎么会这些天都处理不好这样一件毛毛雨一样的事呢。

    拖着,拖到她的怜悯浮现。

    秦睿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两只手将他的手捂在手心,最后和他十指相扣,他也缓缓用力回应着。

    天堂的仙女拿下了撒旦的镰刀,递给他一颗糖。

    两人就保持这个姿势谁也不先开口,夜幕降临时楼下的音乐喷泉也响起,传来一首钢琴曲的声音。她闭上眼听了听,再次睁开眼时心底竟有一阵刺痛,“能不能再等等。”

    “我还要等多久,婚纱照和婚礼你都不要,我还是一个人,我就是一个忘妻石。”

    “为什么要这样拒绝我,睡了我又不给我一个名分,我只是你法律规定的丈夫,为什么不是你心里爱的人。”

    薛朝华转头看着她忽然自嘲般笑了,“如果我是高尚,你早都会一起解决所有事,也永远都不把他一个人丢在风雨里。”

    “讲真的,你没有心吗。”

    他一声声的质问揭开她心里最后的选择,秦睿朝着他微微一笑,“你觉得会有人喜欢一个强jian犯吗。”

    “所以都是假的!都他妈是假的!”男人挣脱开和她相握的手情急之下语言都切换成了粤语,转身将桌上的所有扫落在地红着眼看着她。

    做到心里是假的,去巴黎办婚礼也是假的。他引以为傲的一切身份都是她不屑的,她要的是那个命短的高中生。

    薛朝华的泪一滴滴溢出,他颓废的低下了头颤抖着肩膀,“那什么是真的,我哪怕是最廉价的鸭子,做了两年也会有感情吧。除了第一次和徐小迪的那些事,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他都死了七年了,七年了!”

    “会吧……你说啊……会不会……到底会不会!”他捏着秦睿的肩膀,和疯了一样质问着她,眼睛里全是疯魔的眷恋和破碎。

    “会啊,会啊。当然会啊!”秦睿抬起头挣开他的束缚,“可你也不止有我一个选择。”

    薛朝华笑了,笑的让他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泪为何而流,就像她的会,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

    他后退了几步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你觉得我有很多女人吗。”起身狼狈的往门口处走去给她留下一个字,“行。”

    秦睿纹丝不动,听到关门声响起才转身看着,那道关闭的门隔绝两人太多了。

    如果就这样离开,那他一定会放过自己。

    夜晚来临,薛朝华踩着初雪去了赌场,维加斯已经十年没有下过雪,但今晚下了薄薄一层颗粒状的小雪,铺在街上被来往的人踩出黑脚印。

    街道上已经有了高大的圣诞树挂满彩灯和礼物,也贴了各种圣诞窗花一同欢庆即将到来的圣诞。

    他坐在贵宾区的一角看着五彩的桌面发呆,这把他赌上了自己在华尔街的股份。

    响彻人群的音乐一直都是几首舞曲,他揭开牌正打算看的时候切换成了一首《Dehors》

    他的指尖在音乐下颤抖起来,穿着暴露的兔女郎走过来替他倒上酒,一股浓烈的劣质蔚蓝香传了过来。

    男人猛的起身将女郎推开,女人狼狈的倒在地上不解的看着一向优雅矜贵的他,薛朝华将酒杯端起往地上狠狠砸去,“你他妈喷什么蔚蓝,你他妈配吗!”怒斥完又扫视着全场,一把将赌桌掀起巨大的声音引起全场侧目,“妈了个逼的!谁她妈切的歌!谁他妈放的!都给我滚!都给我滚!”

    一瞬间的变动连赵家劲也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兄弟没来由的怒气派人去安抚各贵宾,歌也在他暴怒的下一秒切换,他走了过去拉走薛朝华。

    两人坐到楼上安静的休息室吸着烟,薛朝华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靠着沙发闭上了眼。

    他的眼前无一不是她赤裸身体说着爱自己的谎言,薛朝华嘴角一撇拿起一旁的白兰地仰头闷着。

    “疯了!少喝点。”赵家劲一把扯过酒瓶扔在一旁,薛朝华吞咽着苦涩的白兰地撒着泼。

    他躺在地上任由酒水打湿胸口的衬衫和裤子,像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

    “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他疑惑的拉起薛朝华掏出手帕擦拭着他的胸口。

    “我不要……求求你了……”半醉的男人稀里糊涂的说着梦话,微红的脸颊和唇瓣沾满了情动。

    赵家劲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薛朝华微张开了嘴,这场面自己并不陌生,好兄弟受情伤了,连求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新年即将来临的时候,秦睿已经回到了广东,她目前定居在了咖啡店附近,租了一套简单的一居室。

    这条街的房贵又小,这套房子也不像在深圳的。隔音差到了雨天还漏雨,唯一的好处就是离海湾近可以没事去沿着海岸走走。

    天花板上滴下来一滴滴白色染料落在地板上,秦睿正蹲在地上擦拭就听到了外媒的新闻。

    自然是他的,薛朝华还留在维加斯,在那里将所有国内犯法的事做了个遍,烧杀抢掠的像一个毫无顾忌的黑社会老大。

    秦睿起身扔掉手中的垃圾,眼睛扫过墙脚的一个用青色绸缎绑了蝴蝶结的盒子,是二十五岁生日那天快递送上门的,但她忙于工作一直没有打开看。

    她有些期待的打开看了看,是一个玻璃瓶,里放了灰色的东西。

    秦睿仔细打量着但一瞬间汗毛倒立起来,是骨灰吗,但不知道是谁的。她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房子突然之间都是人。

    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一部分,手上的玻璃瓶就像一个c4。

    她将东西整理好去咖啡店的时候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微风吹起她的发,秦睿抹了把脸继续往前走。

    街头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男人注视着她的动作,看到她将东西扔进垃圾桶后笑了起来。

    来到店里的时候萧銮带着威廉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大一小一个忙工作一个手上拿着绘本看着。

    咖啡店生意一般,薛朝华给她的所有钱和东西她都没有带回来。

    虽然自己工资高但在华艺干了堪堪不到一年,手头也并没有很宽裕。

    她拿着几块自己烘烤的小蛋糕朝着父子二人走了过来,“尝尝吧,威廉。”

    萧銮接过朝她道了谢,一口就将掌心蛋糕吃了进去,嘟着嘴给她伸出大拇指,“好吃…好甜。”

    威廉和小王子一样,轻手轻脚的品尝了一口,仰起天真的小脸朝着她笑,“mama做的最好吃。”

    秦睿笑了笑招呼人将儿童饮品和咖啡送了上来,“你的是阿拉伯咖啡,我的是巧克力刨冰,威廉的是新出的儿童套餐,尝尝。”

    “味道不错。”萧銮看着她轻笑,“你,和他怎么了。”

    “和谁。”威廉天真的问。

    萧銮揉了揉他的发指着门口的收银处,“你去找那个jiejie玩。”

    威廉只得跳下桌嘟着嘴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

    “没怎么。”秦睿看着威廉被员工抱走嚼着嘴里的碎冰看向窗外金色的暖阳。

    “不爱了?”萧銮当即反问,又装作不经意的摇晃着咖啡。

    她转头笑起,“我不知道,说不上来。”

    萧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挺复杂的。爱没爱过的,都会爱错吧。”他又补了一句,“但我不会爱错。”

    秦睿嗤笑,“这段经历,应该会挺难忘吧。”

    “我不太清楚他的想法,也不明白他的一切。他说是我赶上好时候了,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跨越阶级这种事似乎不太适合我,稳定一点的日子还是好。布满猜忌和危险的生活,不累吗。”秦睿低下头,挖了一口刨冰塞进嘴里。

    再次抬起头时门口处有一个男人,穿着厚重繁琐的大衣,逆着光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走来,身形憔悴摇摇欲坠,像一个狼狈的流浪汉。

    但第一眼她并没有认出来,秦睿看着那身影眯上了眼,身体一瞬间开始发麻竟忘记了咀嚼的动作。

    嘴里冰天雪地,外面也一瞬间冰天雪地起来。

    萧銮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哟,是车神啊。”

    薛朝华在两人的桌前站定,他双手插兜俯视着她的发顶,两月不见,她还是老样子。

    空气中是她身上的淡香,薛朝华享受般深吸一口。

    秦睿当看不见埋头吃着刨冰,自己吐槽的话也不知道正主听没听到。

    “你,滚出去。”他在对萧銮说,但眼神自始至终看着她的发顶和白嫩的手指。

    萧銮还未开口他的随行已经捂着他的嘴将人往外拖去,秦睿心急站起来就要推开他,“你干什么,怎么老是这样没礼貌。”

    “行。”他笑了一声攥住她的手,转头看着随行,“把他俩礼貌的送走,机票华艺包了。”

    在她的注视下,一大一小被打包发走,秦睿无奈的坐下,自己唯一的出口被他堵住真是无路可退了。

    这一眼她才看清他的容颜,憔悴又不修边幅很难让她联想到眼前充满野性的人是那个命中注定的天之骄子。

    白色衬衫搭配黑色的断结领带,领子还折在大衣里面都没有翻出来,整个人胡子拉碴的,但下身的高级西装裤挺而不垮和他的身形搭配起来相得益彰,真是奇怪的搭配。

    “你知道我多想和你在大雪天过圣诞吗。”他没有坐下来,始终站在秦睿的身旁,伸出一手叩着桌面。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浑浊不失风采熠熠的紫瞳全是疲惫。

    “我不喜欢有名字的日子。”

    “行。”他轻笑一声,“你知道我多想和你一个人过每一个寻常的日子吗。”

    “永远。”

    后两个字落下,他的食指和中指敲了两下桌面,薛朝华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耍小性子,送自己钥匙扣的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秦睿心头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勺子,“不知道。”她无辜的摇了摇头,周身压迫感太强,秦睿不安的靠着座椅拉紧了自己的衣摆。

    “你是第一个我站着你坐着的人,勇气可嘉。”

    男人食指敲了敲秦睿的脑袋,提着她的领子将人往外带,员工赶紧上前拦截,薛朝华一个眼神看的对方立在当场。

    “这我老婆。”他扔下四个字将挣扎的秦睿扔到了加长h6的后座,银白和帝王黑双拼的单数车牌的h6让街上不少人都驻足侧目欣赏着,车身在阳光下如同一块误入人间的钻石。

    车内的司机已经是另一个陌生的面孔,秦睿狼狈的起身和他隔了八条街的距离看着窗外。

    “绕几圈。”男人冷淡的声音落下,隔板和暗窗也随之升起。

    一瞬间的时间,她眼前的街景只剩下漆黑一片。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蹲在秦睿脚下,拉着她的手问道。

    “我听了你的话,处理了罪魁祸首,骨灰做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秦睿又怕又慌看着他的脸猛的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杀人了。”他轻笑,控制不住的往她身边挪动,“办正事。”他脱掉厚重的外套将两个座位合并放倒。

    俨然就是一张床。

    “去酒店好不好,这还在车上。”秦睿伸手扯了扯他的衬衣下摆。

    男人不语,自顾自给两人脱着衣服,表明他的回答是不可以。

    也是,憋了两个月,他哪里都憋不住了,所以他来找她了。

    外面的景色从白天到黄昏,黄昏又到夜晚,他都在用自己的身体诉说着想念。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了。”秦睿已经分不清车子是否还在行驶,身上的男人狠压着她一次次整没入又抽出,她浑身上下都在跟着他的节奏颤抖。

    她哭的撕心裂肺毫无掩饰,泪和汗混在一起留在皮质的车垫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薛朝华充耳不闻,俯在她肩头又咬又吸出一连串的印子。

    在狠点,都能给她吃进肚子里。

    “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朝华,我不想要了,我好累…你停下好不好…”

    秦睿的声音凄惨又夹杂着止不住的哽咽,她躺在明亮的车灯下看清镜面车顶上他是怎么对自己,看着他裸露的后背上是什么样的伤疤,看着那条贯穿她所有噩梦的眼镜蛇是怎样活动着身子。

    泪水在眼眶里盘旋又颤抖,逐滴被他冲撞出来,她仰着脖子双手撑在胸前推着他,“你停下好不好…我好累…我一点都不想要了…求求你了…啊好疼……好疼。”

    他的回应是插入更深的距离,撞得秦睿花枝乱颤双腿又合不住的发抖。

    两人连接处湿粘一片,男人却始终停不下来,牵着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腹肌,“亲亲我。”

    冷淡又沙哑的三个字让秦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挺起脖子向他张开了嘴,笨拙的含住他冰冷的嘴唇吮吸。

    薛朝华勾起嘴角一手垫在她后脑加大动作加重了这个吻,水声此起彼伏中这辆车绕着香港布满霓虹灯和大厦的铜锣湾转着圈。

    窗外是林立的大厦和维多利亚夜晚的海景,都在闪着五彩的LED照亮这座城,照亮这辆车里的两人。

    “啊……好爽。”他松开嘴给秦睿呼吸,看着她的脸颊红嫩好像无酒也微醺了一样。

    刚插入时生涩不疏离的反应证明她没有趁着自己不在嫖别人,好事。

    薛朝华直起腰两个手握着秦睿的脚腕,视线往下是秦睿在明黄色的灯光下布满吻痕的上半身,两颗小草莓上沾着他的口水随着他缓下来的颤抖,半球体也在止不住的抖动勾引他。

    再往下,是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照样布满吻痕,里面会有华艺的未来。

    男人视线继续下移,是她被白灼污染的密地,乃至两人的大腿根和他的腹肌上都沾染不少,他勾起嘴角终于满意的笑了。

    “做服你了吗,看来你也很想我啊。”他清了清嗓将疲软的性器抽出,看着那白xue连一点泡都吐不出。

    秦睿木讷的点了点头撑着身子要坐起来,男人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让你还有力气起来,看来我这个鸭子没把你伺候到位。”

    她当即摆着手转身往后爬,随着她的动作更多的白灼被挤出,薛朝华看着这样的一幕伸出手扯着她的脚腕重新将人拉在身下。

    “我让你跑了吗。”他低下头在秦睿的蝴蝶骨上留下一个个吻痕,淡淡的血腥味激发他更多的欲望,男人将她发绳取下,半湿的黑发和她白嫩的后背如同山水画一样在自己眼前散开,他不急不缓的拍了一下秦睿的屁股,掌心将她的软嫩捏了又捏,“被我逮住了。”

    他用着几乎于残忍的兽交姿势将秦睿紧紧的固定在身下,捏着她的脖颈细嗅熟悉的香,“啊……我还没问你,介不介意我多几个新老婆?”

    秦睿和小孩一样趴在他身下扯着嗓子痛哭,薛朝华倒是越做越起劲,她的哭声也越来越小。

    薛朝华俯下身耳朵贴着她唇瓣才听到了她的回答,   “介意…”

    “介意就好,就怕你不介意。”他开心的笑了,直起腰拍着她的臀瓣。

    “你停下好不好,我真的不想要了…”秦睿痛苦的扭着身子想要爬远,却一次次被薛朝华扯着脚腕重新拉到身下,重新插入的时候,他撑起身子认真的说了一句,“停不下。”

    这场放肆的爱谁也不知做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的秦睿是被他包在外套里抱回到一居室的浴室清洗。

    再次睡醒时男人已经不见踪影,要不是浑身的疲惫和青紫痕迹,她觉得昨晚只是做了一个粗暴的春梦,自己最后是梦游回来的。

    电话声响起,秦睿从客厅的外套里翻找出手机,是一个来自新加坡的陌生号码。

    她皱眉,这个号码实在是没有印象。

    “您好,我是景年,效力于CIA。我现在在香港,秦小姐有空见一面吗。”

    CIA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在政治上是中央情报局美国的一个军方特务机构(四大情报组织之一),在经济上是国际内部审计专家,她有幸参与过考核,但对方的名字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什么事。”她压低了声音,捏着手机的指尖逐渐泛白,难道自己惹了什么人,情报局都点名道姓找来了。

    “和您聊聊,亨利先生。”对方语速很慢,几乎是用着港味的普通话答到,且有什么不太方便直接说出来的话。

    下午四点,秦睿准时出现在九龙的咖啡厅一角,最后一个靠着窗的双人桌。

    她的面前依旧是巧克力刨冰,不同的是对面做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东南亚人。

    景年特意让她带上电脑,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递给了她,“看看吧,他做过的事。这样的男人,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毒瘤。”

    “他在加州犯的法,够判百年监禁。”景年很有自信,他秘密调查这个女人有一段时间了,从夏威夷到维加斯,又到现在的香港。

    他还以为,两人在拉斯维加斯一别两宽了,快要上报放弃调查时,他又出现了。

    “这个是我的证件,证明我没骗人。”他掏出遮在手心给秦睿看了看,黄色的白头雕上钢印CIA和条纹国旗。

    看起来不假,她打开u盘的内容一目十行,有文字和一部分军方提供的现场图片,但没有视频。

    几万字的内容全是他这些年做过的一部分事,军火商只是他的挡箭牌,他既是南美拐卖儿童销售药粉的幕后黑手,又是欧洲灰色产业的推动者,更是暗网悬赏令上大名鼎鼎的前三。

    人头赏金高达百亿,一双眼都三个亿,组成他的任何部分都在上面明码标价。

    军火行动,政治行动,买卖一切,血洗华尔街,枪击福尼亚,控股犹太产业,他在暗处一手cao控世界上的所有,华艺董事长是他最低调的身份了。

    窗外暖阳高照,窗内的她在职业特工的注视下颤抖着手取出了优盘,里面的内容她只看了三分之一。

    “我想秦小姐也明白,你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一定有很多理由,但解决这个毒瘤,你会得到更多。”景年收起优盘放入口袋,信心满满的看着对面弱不禁风的女人。

    “比如说,自由,彻底的自由,从身到心的自由,可以用自己的证件买机票的自由。”

    “我不知道他在哪。”她抬起眼皮冷冽的眼神扫向景年。

    她是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我需要他的一系列可用信息,得到我要的等级提升。”

    “你我联手,共享利益。但,要赌上自己的命。”景年依旧自持清高,用着官方回答的形式敲打着她。

    秦睿看着眼前的刨冰逐渐化开,但她也看到了背叛那个男人的下场。

    卸磨杀驴,未免过分。

    “不着急回复,两周后依旧是这个位置,下午一点,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话的景年便掏出港币去了前面结账,从头到尾桌上只出现了一杯刨冰和笔记本。

    秦睿的眉头紧蹙,独自坐到了夜幕降临也没有考虑好。

    要他的一点信息,还要赌上自己的命。

    铤而走险的亏本生意。

    也没到那一步,他只是做错了很多事。

    她的天平,会向心爱的人无条件倾斜。

    秦睿很快就将这件事当做一页纸翻篇甚至将景年拉入了黑名单,也删掉两人的通话内容,但命运,从来没有眷顾过她。

    几天后的新闻便是新年惊雷,华艺桃花新闻女主陈音安然无恙从夏威夷监狱回国的事,秦睿看了好多遍现场新闻,虽然没有见过陈音。

    但,骨灰不是陈音,能是谁。

    脑海中闪过一个男孩的样子,她手一松扔掉了平板。

    薛朝华只在深夜来找她,她不知道他从哪来又要到哪去,只是每次被他做晕睡醒时身边空空如也。

    她觉得自己可能神经了,她问,他不说,只有那种事的粗暴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