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fam/逆序他们看见的和达米安看见的

    1.

    理查德具有攻击性。

    「如果是指经常损坏的吊灯......那么，是的。我同意。」阿尔弗雷德颔首，「这攻击性非同寻常。」

    2.

    理查德很狡猾。

    「我认为狡猾这个词这应该用来形容提姆，但我突然想起迪基前天打翻布莉的事。」

    那是杰森的养的植物之一。

    「当时我很生气——对，我很确定是他弄坏的。他留了纸条！」

    迪克写了张道歉纸条，就在破碎的花盆旁边。

    －杰森，我不小心弄坏花盆了，我很抱歉......希望你别太生气。我去买一个新的回来！等我好消息！

    事实上杰森看到这个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很不高兴。因为半个小时后迪克回来了，带着一个很丑的花盆。

    「——你知道吗？他居然在上面画画！我敢打赌是新开的那家园艺店提供的服务。空白花盆加颜料——」

    迪克的绘画天赋就像大小韦恩下厨一样。那是个灾难。

    杰森一点也不想把这东西摆在卧室。它应该出现在地下室，布满驱魔符咒的那种。除了花盆上的给杰森这几个字很好看以外，其他都是来自地狱的产物。扭曲的肢体和诡异的配色——他很想摇晃迪克的肩膀大喊：听着，正常人不会长六只手！不会！！

    但杰森还是什么都没说收下了。老套的原因：他没办法对着迪克期待的目光说「不」。更何况，脸颊和衣服上脏兮兮的颜料证明他的弟弟很努力了。

    虽然杰森更想要一个没有迪克努力过的花盆。

    这件事杰森获得了什么？被诅咒的花盆，以及精神伤害，还有长期的精神伤害——那个地狱花盆现在就摆在他的床头。

    那么迪克呢？

    「他获得了一瓶可乐。我给的。」杰森不情愿地说，「......他笑得太灿烂了，又问我能不能喝冰箱里的可乐，他说一路跑回来有点渴......明明是小红载他回来的！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声了！......啧，我当然知道迪基是故意的。他想试探我是不是消气了——」

    早就消气了。我只是在不高兴自己居然对迪基的审美抱有期待。杰森嘀咕，「总之，没错，他很狡猾。」

    3.

    理查德想要的东西很少。

    布鲁斯完全同意这点。

    迪克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存钱去买。他很少向布鲁斯提出想要什么。布鲁斯有点遗憾。提姆在迪克这个年纪想要一台电脑，达米安想要一个训练室，杰森想要一套书籍......而他们总会做一些贴心的小举动当作交换。布鲁斯享受这个。实现孩子们的愿望对他来说是一种亲子活动。

    但迪克几乎没有提过。他总是说「B，你给的零花钱足够我买下任何我想要的」，布鲁斯当然知道这点。但他认为迪克可以提一些零花钱暂时买不到的东西。

    「所以，当迪克提出要求的时候我一般很少拒绝......不，达米安，我当然不会同意迪克带一只鳄鱼回来——这不一样！」

    4.

    理查德的脾气有点暴躁。

    「你也发现了，嗯？」提姆挑眉，「我还以为这个家只有我发现这个。迪克在家确实很可爱......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说的是事实，他不可爱吗？非常可爱。」有的人就是喜欢自问自答，例如提姆，「好吧，跳过夸夸环节——迪克对我们很包容，杰森吃了他一盒麦片他只会再拿一盒给杰森。但他在外面可不是这样。」

    那天阳光很好，是个不错的周六。提姆闲来无事尾随迪克出门。郑重声明，他不是跟踪，是保护！毕竟迪克还那么小，这里是哥谭，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更何况提姆只是好奇迪克出门做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迪克买了冰淇淋，再然后他的冰淇淋被抢了。

    「——这真的很无聊，但偶尔就是有人想拿小孩的冰淇淋。上个月还发生冰淇淋抢劫案。」提姆早就对哥谭的治安不抱期望。你能想像冰淇淋抢劫案是一个十七岁少年拿着一把枪威胁车主交出冰淇淋桶吗？太荒唐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准备去帮忙抢冰淇淋......别这么看我，达米安，这是另类的英雄救美。」提姆耸肩，「但很可惜，迪克自己解决了。」

    提姆知道迪克曾遭受暴力——迪克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才被领养，哥谭的孤儿院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但他以为迪克至少会说个几句话再动手。结果？

    「——迪克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对方揍趴，再把掉在地板上的冰淇淋砸到他额头上。他还从对方的钱包拿了钱再买一支。当然，他有把钱包还回去。他很有礼貌。」提姆说，「然后迪克买了冰淇淋又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特别灿烂。灿烂到我都快融化了——」

    5.

    以上都不是达米安观察到的事情。先说说潘尼沃斯讲的吊灯——理查德十六岁之后就很少在上面晃了。他看到的攻击性不是这个，而是理查德在追求他，攻势非常猛烈，让他措手不及。

    至于陶德说的......如果达米安没记错，那是理查德九岁发生的事。现在理查德的画技已经不只是地狱级别了。达米安指的狡猾是理查德会勾引他——没用错，勾引。

    达米安经历过这个，一个韦恩在商场上会遇到的问题。显然理查德的手段比他遇过的任何人都要高明，他知道怎么做能让自己心烦意乱：例如把阿尔弗雷德跟提图斯带到自己的房间，达米安迫不得已只好睡在那。他习惯跟他们一起睡......现在又多了一个理查德。

    以及，父亲说的理查德很少提要求，达米安不这么认为。基本上每隔几个月他就能听到理查德问「这个可以养吗？」而父亲从一开始的耐心劝说到后来毫不犹豫的拒绝——因为理查德想养的东西已经不再是小动物了。他想养他的同学。

    「我想养沃利，他可以陪我玩。」

    这是理查德十岁的时候提出的要求。那段时间每个人都很忙，德雷克住校，陶德跟朋友去旅游，他和父亲经常出差。待在庄园的只有理查德和潘尼沃斯。这是一个难得冷清的暑假。理查德可以抱怨，但他没有。他只是提出这个要求，被拒绝了也没有生气。

    「好吧。」理查德稍微垫了垫脚尖，手背在后面，「你们这次会待多久？我好久没跟你们一起吃晚餐了。」

    大概是这瞬间，达米安突然发现理查德每次提出要养动物都是他们时常往外跑的时候。

    他感到孤独。所以希望有人能陪伴他。

    ——理查德想要陪伴。这就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6.

    在那之后达米安多关照了点这个常被落在家里的男孩，中间省略——然后十三岁那年理查德在餐桌上说了追求宣言。那是个灾难。达米安还记得当时每个人的反应：父亲被浓汤呛到不停咳嗽，陶德切坏了盘子，潘尼沃斯很冷静，似乎不意外。而德雷克试图谋杀他，直到今日依然如此。

    哦，说到德雷克，达米安指的暴躁不是理查德会打人，德雷克说的那件事情是理查德十二岁的时候，他的身手还是他指导的。达米安指的暴躁是——

    「我已经十六岁了，达米安！」理查德坐在他腿上，怒气冲冲地揪着他的领子，「每年都说不行不行不行——为什么不行？现在做跟成年做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达米安想。现在他要面对的敌人只有德雷克，如果顺着理查德的意，那么他要面对敌人就不止德雷克，而是这个家的所有人。

    理查德大喊，「做！」

    「不行。」

    理查德眉头一挑，准备开始发难。达米安无奈地捂住他的嘴，先一步说，「为什么不下去切蛋糕？今天你可是寿星。」

    达米安微微低头，在男孩额前落下一个吻。

    「——生日快乐，理查德。」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