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
下毒
齐美姎此时正被一堆太太围着敬酒,她乘其不备悄悄退了出去,果然齐赞丞在暗处等她。 “她想毒死你,最后上的那碗药膳鸡汤是一人一盅,你那一份以及平素和齐家不对付的几个官员家眷的汤里有过量川乌,而所有人的则都有少量,灌你酒一方面想麻痹你的味觉,一方面想扩大你的药效,介时伪装成食物中毒,过错全部推到厨子身上,就算别人觉得蹊跷,也不敢追究到齐家头上。” “怪不得……”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要单独安排太太们了,“她为了个男人,可真是煞费苦心。” 齐赞丞觉得她此刻的口气凉薄得不像话,“你一点也不怕?” “怕什么?”谭珍娴想说这些在她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上一世她的偏执冷血比起齐美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不是来保驾护航了吗?吉人自有天相。”她还有功夫调笑。 他想不到她这么没心没肺,“你别不当回事,这是个连环套,齐美姎要除掉你,而齐潍东今天缠着卓君尧铺垫了一天,目的就是要他跟齐家联姻,他是齐家一定要争取到的人,若是争取不到,他们也会除了他。” 听到这里谭珍娴才开始紧张,“那他岂不是比我更危险?” “他是一般人吗?会随意任人摆布?”齐赞丞不情不愿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还有空担心他……赶紧回去,莫要引得那女人起疑了,待会我就在外面守着,你若无法脱困,我随时策应你。” 虽然他这样说,可谭珍娴心里却慌慌的,总觉得今晚要出大事。 回到宴会厅,果然齐美姎在到处找她,“你去哪了?” “我去方便一下而已,齐大小姐。”谭珍娴皮笑rou不笑,对着这么个要取她性命又要抢她男人的阴毒胚子,她也实在装不出几分客气了。 齐美姎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继续巡桌敬酒,并且大部分的酒都让谭珍娴替她挡了,谭珍娴倒也爽快,来者不拒,越喝越上头。 一圈酒敬完,谭珍娴已经双颊酡红,路都要走不稳,齐美姎不动声色扶着她回到主位,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有侍应端着一盅盅汤鱼贯而入,从主桌开始摆起,随着盖子被掀开,一股子党参黄芪夹杂着别的大补食材的药味混合着鸡汤独有香气飘散开来,里面甚至还有甲鱼块,在坐的夫人都是锦衣玉食惯的,谁都知道这汤滋补营养是下了真功夫,不由令人饕口垂涎,食指欲动。 齐美姎看着身旁醉得茫茫然的谭珍娴,别有用意地指了指那碗鸡汤,“知道这汤叫什么名字吗?” 谭珍睁着眼傻傻地摇头。 “霸王别姬。”她的嘴角不着痕迹地扬起一丝邪谑的弧度。 “霸王……王八!哈哈哈哈王八别鸡?”谭珍娴笑得花枝乱颤,东歪西倒。 齐美姎看她这癫样无比地嫌弃,把汤往她面前一推,“喝点暖暖胃,缓一缓酒劲。” 谭珍娴却突然抓住她衣襟,撒起酒疯缠着要她喂,旁边的夫人都已经看出她不妥了,忙要将她拉开来,却被齐美姎阻止,“无妨,我喂她就是。” 能亲手杀了她还是很有快感的。 她舀起一勺热烫的鸡汤递了过去,却因为诡计即将得逞而激动得指尖微颤。 谭珍娴,你这个早就该死的贱女人终于要下地狱了,卓君尧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眼见着谭珍娴凑过来已经快要喝到嘴,齐美姎眼中精光大盛,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亲眼看着这个贱女人倒地而死,却不曾想谭珍娴头一歪,躲过了那勺致命鸡汤,死死揪着她的衣领子哇啦一口大吐特吐起来! “啊!啊啊!”她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身的污秽物,瞬间整个人狼狈不堪恶臭难忍,惊慌失措下手里的鸡汤也打翻了,猛地一把推开吐得一塌糊涂的谭珍娴,这下可好,秽物呈喷射状撒了一桌都是,夫人们都花容失色地尖叫起身,谭珍娴也被推得跌坐在地,哇哇大哭地撒起酒疯来。 这下还有谁坐得住,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往这边涌过来看热闹,上鸡汤的程序也被打乱了,没人再顾得那碗汤,大家都在窃窃私语,这卓参谋长的夫人可是大大地失了体面了…… 齐美姎气得双眼通红,恨不得上去一脚踹死她,可众目睽睽,她又一身污秽,像被封印住一般动弹不得,“来人!快来人!!!” 接着就是一片兵荒马乱,几个好心的夫人扶起谭珍娴,齐美姎则被下人们拥着去后面换衣服去了。 齐赞丞在外面的树上看着这一室混乱简直无法直视,原来她就是这么化解的,还真是……不拘小节又粗暴有效,他不由摇头失笑,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她是真醉了,结果却看见她趁齐美姎没注意偏过头猛抠嗓子眼,原来就是为了憋这么恰恰好的一口。 酒量还真好! 这厢兵荒马乱,主宴会厅那边也是剑拔弩张。 齐潍东今天全程贴着卓君尧,借着几杯酒意就把话题聊进了正轨,“卓老弟,大丈夫何患无妻?弟妹美则美矣,但毕竟于你政途无益,男人嘛!风花雪月总是有的,可若想成就大业,就莫要被儿女情长羁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卓君尧听他废话了一天,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此刻也不动声色,“那按齐次长所言,鄙人该如何应对呢?” 齐潍东见他这态度有戏,更没想到他竟如此听劝上道,简直喜出望外,自己也总算办成一件父亲的重托了,不由认认真真地建议起来,“你也知道美姎对你的心意,那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依理来说,凡事得先来后到,但你说美姎这身份这脾气,绝不可能做小,你听我一劝,权宜之计,先休了弟妹,明媒正娶了美姎,若想二美共侍,我介时教你几招,金屋藏娇保证不被人知道……”他凑过去压低嗓音,“你嫂子被我瞒得死死的。” 卓君尧端起杯喝了口酒,并不附和,等着他继续掰扯。 “只要你成为齐家人,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自不必说,最重要是能真正掌得实权,依你的才华和能力,何至于当什么总参谋长,那是上一任忌惮你才限制你,而我父亲不同,知人善任,早就把总军司令长的位置给你留着啦!”他拍拍卓君尧的肩头,故作不忿,“哎呀,我这个做亲儿子的都没这份殊荣啊!” “依你所言,换一届政府便要换一任妻子?”卓君尧终于冷不丁冒了一句。 “啊?”齐潍东满嘴火车跑得正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我看也不必如此麻烦了,什么休了娶了的,反倒累赘,你们现在只是代理政府,能给我的官职想必也只是代理司令,既然什么都是代理的,那便让齐美姎也来我家寻个代理的差事吧,卓夫人自是不妥的,长媳宗妇人名已经上了族谱了,列祖列宗不会答应,我死了都不得换,其余还有没有空闲位子得问问小娴了,这些家务事我向来不过问。” “你!你也太……”齐潍东的脸青绿交替,气得脸上横rou直抖,却苦于众目睽睽,中外记者满场,不得发作。 卓君尧一天没见谭珍娴,确实有点慌了,尤其齐家对他的态度如此暗昧不明,他担心齐美姎会对她不利,虽早早嘱咐了齐赞丞贴身保护,但还是觉得不妙,此刻只想赶去她身边,他扭头看了主桌上的齐岱山一眼,他正与几大部下相谈甚欢,“我的意见你大可转达给你父亲,若无要事,容我先走一步。” 说罢起身往外走,哪知刚到门口便被宪兵拦住了去路,“抱歉卓参谋长,任何人不得擅离宴会。” 任何人?卓君尧刚才分明看见其他人来回穿梭于门口,“方便也不让方便?”他挑眉质问。 “是我的命令。”身后传来一道老者浑厚的嗓音。 卓君尧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缓缓转过身,是齐岱山,身边跟着满脸余怒未消的齐潍东。 “我儿子把你的意见都同我说了,”齐岱山的眼色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是他不懂规矩,你莫要同他置气,再求贤若渴,也得明事理,卓参谋长可否赏脸让我同你聊聊?” 齐岱山今日是焦点中的焦点,他到哪里众人的目光便追随到哪里,已经有记者举起相机拍照。 卓君尧知道齐岱山是不打算让他出这道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