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 心魔心魔:他的肩上还有她(20)
世界一 心魔心魔:“他的肩上还有她”(20)
过往被心魔一一袒露,冉娇怔忪在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微颤的眼睫暴露她的心迹。 此时的齐熠则被邪念侵蚀,陷在了漫天愧疚和自责中。 那时,三界危在旦夕,他分出一缕气息破界而出。分身穿过层层屏障而至时管局,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 冰冷的小屋里,她独自坐在那里抽噎,嘴里断断续续说着模糊不清的话,什么“负担”,还有“孤独”。 呜呜咽咽的哭诉又细又小,犹如蚂蚁在他的心上小口啃噬。 他都要塌陷了。 不要哭了。 他伏在床边,抬手轻拂她的脸颊,想要抹去被她夹在眼角的泪珠,却又蜷缩放下,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你不会成为我的负担,也不会孤独。 我会活好久好久,可以一直一直在你身边,让我来陪你好不好? 你若是不答,我便当你应下了。 他注视她湿润的杏眸,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她双眼干涩,房间里依旧悄然无声,他心满意足地从胸膛抽出龙筋捆住了她。 从此,她沾染上他的因果,他们之间有了“缘分”。 他在时间和空间的浩瀚轮盘上轻轻一拨,让这片雪花得以“偶然”飘落进他衰败干涸的世界。 但后来,返回位面的路被关闭,分身破散,这段记忆就此丢失。直到某天,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不知何时钻到了他体内,自称要助他为仙。 他怀疑它是道阳的诡计,试探它,审讯它,威胁它,抓住破绽把它强制拽出—— 她蓦然跌落在他的脚边,杏眸无措又胆怯。除了腕上被打了死结的龙筋,还有一丝,已经溃散、毫无灵识的清气,依偎在她的耳畔。 是他万万年前分离的气息,在破散后还陪在她的身边。 而今带回了他的欲望、他的执念,和他的心魔。 他知晓后果,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抱住她,进入她,任由清气化为邪念从此缠身,就如他想时时刻刻盘在她的身上,永不分离。 可她的根终归不在坎壤,在被他强制脱离后,她会时时刻刻受到排斥和消磨。而灵气虽无法在她体内停留,却可以短暂维持她的存活。 但他没有直接输送灵气。 他放任膨胀的私欲,日日给她灌精,再用双修功法使得精气转化为灵气,从而把她困在身边,隐秘窃喜。 因此,从头至尾,她都是他一厢情愿而掠夺来的道侣。 他肩上的大任,有渺渺众生,还有她。 她以为自己被再次抛弃的空落和彷徨,都是他犯下的罪孽,和终其一生无法弥补的亏欠。 如今她知道了真相,他——要被厌恶了,又要被拒绝和抛弃了…… 黑气笼罩齐熠,金眸变得黯淡无光、不复清明。 而从画面里看到他的冉娇早已泪流满面。 笨蛋!齐熠这个笨蛋! 她确实很生气——她猜想过很多原因,却从未怀疑过宿主。 可她也从未想到,在她最低谷的那段时间里,是他在默默陪着她舔伤。 冉娇曾有个美满的家庭。 父亲总是包容她的每一次犯错,母亲会支持她的每一次选择,他们互为初恋,恩爱如初,从未有过一次争吵,冉娇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但那只是曾经。 21岁时,她兴高采烈地拿着意向工作室的邀请函和他们分享,却只得来两张解脱的笑脸。 母亲说,她终于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了,他们也完成了任务,是时候分开了。 原来,她一直以为婚姻美满的父亲和母亲,在她小学时便离了婚。生活早就一地鸡毛,他们却仍勤勤恳恳扮演着好父亲、好母亲的角色。 她的人生是被他人演绎的戏码。 她无法接受,大声质问他们的隐瞒和欺骗,父亲却指着她的鼻子说,这都是为了她的成长,都是为了她好,她应该懂得感恩。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一直扮演下去? 她是累赘吗?她是多余的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 她曾经坚定不移维护的东西,原来都是谎言。 冉娇整日困惑彷徨。 直到她那天冒着大雪,一个人拎着生日蛋糕走在回家路上,一辆车迎面呼啸而来,照亮她无神的双眼。 她的疑惑终于可以停下了。 寒冬夜晚,交通肇事,司机酒后驾驶,被撞者当场死亡。 她刚刚开始的人生戛然而止,她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啊——现在她死了,他们终于摆脱了她,是不是会更无后顾之忧?再也不用担心她会来打扰他们了。 她全身轻飘飘,越来越上升,五感被逐渐剥夺,只有朦胧的意识还在絮絮低语。 她以为她要彻底消失了,可她一睁眼便来到了庞大的时空管理局。 有人来告诉她,她的死亡,是有员工在她的世界里执行任务时的失手,为了弥补,她可以在这里生活,也可以选择前往一个小世界度过余生。 冉娇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便在时管局安了家。 对方把她安顿好,问她有没有想带的东西。 她说没有。但她的房间干净得可怕,总让她发呆出神,不知不觉陷入低落的创伤中,她便再次返回还是依旧原样的房子,随手拿了一张常盖的毯子。 可这还不够。 她无所事事,整日睡觉,他们时不时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带着干涸的泪痕在深夜里惊悸醒来,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房间。 她想找点什么事来分散自己,就去询问了当时负责接待她的人员,对方看着她沉思了很久,而后无言离开。 当在她以为自己被拒绝后,第二天便有人来找她报道。 她从此来到了大男主部。 冉娇以为,自己在漫漫黑夜里独自前行,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跑出来,和她说——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在陪着她哦。 他看过她哭得抽噎的狼狈模样,听过她埋在被子里的闷闷哭响,在她惊醒时无措地绕在她耳边安抚。 即使这是他的一缕气息,却也是他。 在她所知道的时间里和不知道的时间里,他真的,如他所说,在一直一直陪伴她。 所以啊—— “齐熠,我原谅你了,你醒醒啊,听到没有。” 冉娇用力拍打,将画面拍出阵阵涟漪。 “齐熠!你快醒醒!你还有苍生大任要做!有那么多人在等着你!不能因为我就……就停在这里……你醒醒啊……你可是气运之子……醒醒……” 她贴着宿主在画面中脸庞泣不成声,忽然一具温热身躯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她不断拍打的手也被人五指交叉,合拢握紧。 是宿主的心魔,贴在她的颈窝低语。 “龙,无欲无爱,而今却暗生私念,乃至沾染污秽终成心魔。娇娇,你是我一个人的了~” 冉娇扭身挣扎,反手对着他拳打脚踢。 她扯他的头发,咬他的手背,他却怎么也不松开,继续自言自语地重复。 “滚开!滚开!混蛋!放开我!” “娇娇,娇娇,你是我一个人的,我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这句话我日思夜想,独自咀嚼了一遍又一遍,而今终于能亲口对你道出。” “娇娇,你回到他身边后,一定要记住喔~” 冉娇松开口,愕然回首。 他低垂着金眸看她,眉梢有着和宿主看她时一样的柔软,抬手揩去她眼眶里滚动的泪水,含进嘴里。 像是要补上他们第一次遇到她时,未敢拭去的那滴泪珠。 “娇娇,齐熠这条龙啊,最怕你哭了。他把你带过来,让你恐惧担忧,让你哭得那么伤心,那么讨厌他,我又怎会犯下同样的错误,让你再厌我?又怎么舍得让你陪我一起待在这片冰冷的天地里?” 一抹温软的触碰突然熨帖她的额头,冉娇睁大的杏眸里又立刻蓄上一大颗泪珠。 “哈,原来吻你是这样的感觉。我和他有一样的名字,再遇时,或许你也可以喊我,齐熠。” guntang泪珠轰然掉落,在脸颊上拖出长长痕迹后,落在黑暗里,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折射出流溢。 冉娇被刺得紧闭双眼,身后的温度消失,周遭虚影俄然坍塌,只剩下她的轻唤。 “齐熠……” 现实的时间不知流逝了多少。 但当冉娇睁开眼时,宿主已经不再是龙身。 他怆然失魂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巨大的“守魔门”横跨他身后的苍穹,像是一只眼睛在静静凝视他们,他们又回到了荒芜之地。 齐熠抱着她喜极而泣,加大手中灵气的输送。 “娇娇,娇娇,你终于醒了,对不起,娇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会送你回家的,你不要厌恶我,对不起……” 他的道歉被哽咽打碎,可怜巴巴地看她,态度也真诚极了,却头上又冒出龙角来勾她,连尾巴也暴露了他对于“送她回家”的打心底不情愿。 那根粗壮的龙尾不复以往般光滑明亮,龙鳞东缺一块、西少一片,还有的挂在rou上欲落不落,但他还在不知痛似的死命缠住她的腰,绞得她心脏丝丝抽疼。 “齐熠……” 齐熠红红的眼眸低垂,他闪躲冉娇的目光,害怕从里面看到憎恶。 冉娇有气无力抬手,一把捧住他的脸。 “齐熠,你知道爱吗?” 齐熠自然知晓,天地不仁是为爱,承欢膝下是为爱,相濡以沫是为爱,男欢女爱亦是为爱。 “在我长大的世界里,如果两个人之间互相倾慕,就会和对方说——我爱你。” 冉娇一字一句说得很缓慢,微颤的声音里,是她的坦诚,也是她的勇气。 “齐熠,我爱你。” 她弯起杏眸,像两颗皎洁的月牙儿,晃人眼。 “看到你受伤,我会心痛怜惜。知晓了你的责任,我会想和你共同承担。” “我还想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再次抓住落日渡的凉风,站在椿公树下听呦呦鹿鸣,躺在镜月河里数星星。” 冉娇亲吻他颤抖的下唇,和他唇角的咸涩湿润。 “齐熠,我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哦。” “虽然你真的很可恶,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但你从来都没有伤害到我,不要责怪自己啦。” “所以,把我缠得更紧一些吧。” ———— 心魔看齐熠→不会讨娇娇开心的蠢货。 齐熠看心魔→会暴露自己秘密的祸根。 齐熠和心魔对视:早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