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旗 - 言情小说 - 集末的最后一班地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衬衫上停留片刻,伸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叠浴巾说:“直走左手第一间是洗手间。照片存在电脑里,等我开了机拷给你,再当你面删除原件。”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他料事如神,怎么一切都像是他准备妥当的,连个逃跑的藉口都让她找不出来。

到了洗手间才发现,毛巾里面还有一件白色T恤和一条运动裤,看起来倒像是新的,只是都是男式,T恤勉强能穿,裤子晃晃荡荡。可是再看看自己湿透的衣物,穿在身上怕是透明得风光旖旎,着实不大像话,所以和自己斗争片刻,最后卷起运动裤的裤脚,也只好这样。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洗手间,孟怀远坐在书桌边对着电脑,抬头看见她,嘴角微动。也难怪,她这副宽袍大袖的样子,一定十分可笑。

他站起身来,恢复公事公办的样子:“看看是不是这些照片,有没有遗漏。”

她答应一声,才定定神走进书房去办正事。

所有的照片都在那里,包括那些长街陋巷里热烈拥吻的镜头。她一张张地翻过,又一张张地删除,删到后面禁不住有几分艳羡明殊。特别是有一张,明殊和阿仁站在一家蛋糕店的窗前,玻璃里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十指相扣,都笑得爽朗动人。

她的手指停留了许久,最后手一抖,还是删掉了。

小雪走回客厅时,孟怀远正在饭桌上摆放碗筷。他听到拖鞋的辟啪声抬起眼,正好看见她立在门边。头发还有几分湿,衣服太大,空空荡荡吊在她肩膀上,更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女人过了青春期,总会比以前更丰腴些。她倒比十年前更瘦了些,眉目姣好如昔,只是脸色更苍白些,苍白得透明,眉宇间常常笼着淡淡的不经意,像是心不在焉地出神,可不知为什么见了总让人心里隐隐作痛。

他在客厅明晃晃的灯光下头停了片刻,最后放下手里的碗筷:“本来今天要去印度出差,所以放了阿姨的假。家里没什么吃的,我叫了外卖。”

小雪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说:“不麻烦了,我看我还是先走了。”放眼望一下窗外,又低头看看自己,“呃,麻烦你把刚才的雨衣再借我用用,再借我个塑料袋装一下湿衣服。”

他像是不漫不经心地抬头:“你的衣服在洗衣机里,现在怕是不方便拿出来。”

“啊?”她不由又愣了愣,然后忙不迭地摆手:“……那算了,下次我再来拿。饭还是不吃了,真的不用和我客气。”

她看见他明显地蹙眉,直直望着她说:“你觉得我在和你客气?”

这下她不禁窘迫地怔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孟怀远低头说:“洗完衣服正好吃完饭,免得你下次又跑一趟。”

这个理由应该说足够充分。其实不过是面对面吃一顿便饭,她在心里骂自己,至于吗,又不是吃你。

她淡定地走过去坐下。桌上是三菜一汤,海米冬瓜汤,西芹百合,苦瓜牛rou,和一碟豉汁白虾,翠绿浓赤,煞是好看。坐在那里忍不住还是窘迫,只好找话来讲:“我以为你不吃海鲜和rou菜。”

他微微抬眼:“不是不吃,只是吃得少。”

她点头:“也是,多吃蔬菜有益健康。”

他不搭话,她只好另找话题:“本来今天去印度出差啊?怎么又没去成?”

他平平淡淡地答:“飞机机械故障。”

她“哦”了一声,终于陷入无奈的沉默。说实话,凭什么是她找话讲?既然他坚持吃这一顿尴尬的晚餐,没理由由她一个人承担活跃气氛的任务。

她安静下来,他果然抬眼问:“你为什么住在集末?”

“嗯?”她被问得措手不及。房价平,有地铁,记得她上次如此答,不知是不是要重申一遍。

“为什么是集末?”他停了手上的筷子,这样直直望着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交通方便,房租便宜,又离你公司更近的地方有的是。”

“……也没为什么,”她咬着筷头支吾,“无非是凑巧看到这里有空房……”

“凑巧,真是有些巧,这么大老远就凑巧能看到这里有空房。”她看见他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光当”一声,她把面前的汤碗带翻在桌上。她“哎呦”叫了一声连忙扯过餐巾纸实施抢救,孟怀远说:“卧室里还有一大包纸巾。”她做贼心虚地自告奋勇:“我去拿。”

卧室在走廊最深处。她开门进去,一眼看见床头的纸巾盒子,一把拿过刚要回头退出来,无意间看到窗外的景色。

天是将黑未黑的深灰色,窗外视野开阔,看得见远处黛青色的群山渐渐隐没在一片水墨画般的暮色中。之所以视野开阔是因为对面是小区墙外的旧楼,比新建的高层矮了一大截,此刻楼里的窗口渐次亮起暖黄的灯光,她几乎可以闻到窗口飘过来的饭菜香。

直到这一刻她才注意到,他的卧室正对着她住的那栋楼,而他的窗口恰恰俯视她的阳台。一阵风来,扬起浅褐色的窗帘,窗帘后立着台望远镜。她觉得心里突突地跳,迟疑了许久才放下纸巾盒走到窗边。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她看见自己家的阳台。客厅的窗户里亮着灯,明殊从客厅的一端走到沙发前,俯下身和坐在沙发上的人说话,那人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他就顺势低头迎上那人的嘴唇……

“在看什么?”背后忽然有人沉声问,一双手从她背后伸过来,轻轻握在望远镜上。她吃了一惊,第一个反应是转过身把望远镜遮了个严实:“你先别看。”

沉沉暮色里,阿远的眸光闪动,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她这才完全意识到,她被他的双臂圈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是紧紧靠在他身上,近得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浓密的长睫毛微微翕动。他的呼吸暖暖地拂过她的耳际,吹动她颈边的发丝。她觉得痒,又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听见自己傻傻说:“你有一台望远镜。”

他笑了笑,简短地答:“是。”

“你的望远镜为什么对着我家的窗口?”

他目光坦然,只稍稍一顿,随即说:“你觉得呢?”

她只觉得有点晕,眼前出现的是某天下班的情景。她一进门就接到孟怀远的电话,那时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把裙子扯到地上,然后用脚趾一脚将裙子勾到沙发上。明殊不在的那两个星期,她可以穿着内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当时觉得好不痛快,现在窘迫得脸红到脖子根。

“那你全看见了?”她问得声如蚊蚋。

他略略皱了皱眉:“是,全看见了,任谁也不能相信你们是普通朋友,两个人天天在阳台上有说有笑,他受伤你替他包伤口,然后他来个吹拉弹唱逗你开心,两人喝一罐啤酒也就算了,还时不时的来一下打打闹闹,搂搂抱抱……